《我真不是NPC啊[无限]》越溪之鹿

64、七魔王5

　　黑色的绝望大殿内，两道身影立在台阶前。
　　愤怒和绝望并肩而立，道：“你也看到了吧，那些pt值，表面上看还真挺像积分赛。”
　　他一进副本就用卡牌测过了，这是个八星副本。
　　“这么高的难度，总归不会是积分加加减减那么简单。”绝望看着远处染上颜色的城池，“如果只单纯靠加人减人拿积分的话，把别的魔王城里屠戮一空不也是办法？”
　　“刚开始就要用这么粗暴的手段？”愤怒看了她一眼，倒是挺支持，“问题是你打得过吗？”
　　他转念一想：“不过那个羊角恶魔说过可以请外援。”
　　“你也说是刚开始了，规则没完全摸清楚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这么做。”绝望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况且到底谁是NPC都说不定呢，你有怀疑对象么？”
　　愤怒撇嘴：“你也知道，这个副本里‘权柄’对内对外都有不小的影响，我现在这种上头的状态可想不出来。不过……欲望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吧。”
　　毕竟是宣读规则的NPC都认可的，最受魔神青睐的恶魔。
　　绝望沉默了一会，主动说起自己在餐会上看见欲望眼睛时的状态。
　　“那对眼睛……很奇特。”
　　羊，作为恶魔的经典形象代言人，往往是欲望的象征，正如那位魔王。
　　“对视的时候，总感觉耳边有蛇一样的嘶嘶声，说着你最不愿意回忆的事。”
　　绝望喃喃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在被祂凝视时，心底尘封已久的念头瞬间翻腾了上来，所有的欲望和秘密都无所遁形……”
　　没有进入游戏前的那些卑劣的想法、难以宣之于口的欲望、曾为了达成目的而做过的错事，其实她早已刻意遗忘了，但在那一瞬间却又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上心头。
　　仅仅一个对视，就像做了场漫长又真实的噩梦。
　　怪不得懒惰会说那是“惩罚”。
　　因为她从那噩梦里见到了最丑陋的自己。
　　愤怒听得后背一寒，能玩到八星副本的玩家都不是什么善茬，他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没有完全抛弃良心。
　　如果和欲望对上，他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不受影响。
　　“往好处想吧。”绝望道，“祂和祂的宠物似乎更偏向玩家立场，至少那个试图隐瞒游戏规则的执政官和祂并不亲密，就算欲望不向着玩家，至少也不会直接对立。”
　　愤怒点点头：“最开始对在场魔王点名的那两个应该也是。”
　　全场到齐没人发话的时候，那俩报菜名一样一个一个问过去，在玩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游戏方的提示的时候，这种做派就像是在故意给玩家漏情报的NPC。
　　绝望瞟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不是用了看穿身份的卡牌？”
　　这种卡牌并不稀有。
　　愤怒噎住，半天，找了个反驳的论点：“但那俩看起来和欲望很熟的样子。”
　　“能混到八星副本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戏精吧，演一出熟稔的戏码很奇怪吗？NPC又不会主动戳穿。”
　　“……那你怎么说？”
　　“我推测，懒惰应该是NPC。”绝望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如果仅仅是和欲望相熟，证据还不够，但懒惰明显和欲望的执政官交情也不浅。”
　　那种随意又漠然的态度，不像是能演出来的。
　　而且她莫名很在意当时懒惰对莱亚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回过神：“至于暴虐，表现太少，态度也捉摸不定。”
　　“捉摸不定的不还有冷漠和傲慢么。”愤怒嗤了声，“总不能就咱们两个是玩家吧。”
　　绝望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露出破绽？”
　　“什么——”愤怒下意识反问，然后自己就想通了，“你意思是，有人想浑水摸鱼？”
　　“如果只是因为实力不足想猥琐发育也就算了，最怕的是有人想混在NPC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一刀。”绝望语气冰冷，带着点不屑。
　　愤怒明白她的意思。
　　大部分玩家之间确实中立或者友好，但也有少部分玩家以内斗为乐，毕竟《七夜谭》拉人的范围太广，样本多了自然会有一些害群之马。
　　瞥了眼身边的傻大个，绝望道：“目前我只能确定你是盟友，希望你在游戏过程中不要掉链子，至少做什么事之前记得和我商量一下。”
　　愤怒乐了：“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好人？”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好人。”绝望略带嘲讽地笑了，“但你这个权柄……”
　　她故意上下扫了眼对方：“看着不像是能玩心眼的样子。”
　　愤怒：“……”
　　他的怒火瞬间燃了起来！
　　绝望：“哎，别激动，夸你心思单纯呢。”
　　怒火又灭了。
　　绝望盘算了下目前的情况，道：“虽说欲望魔王看着很像是会被裁判黑箱的样子，不过就像祂当时怼你的那样，一个公开的游戏里应该不会出现天平朝哪方倾斜的情况。所以……”
　　“所以？”
　　“所以暂时不能只看表面的优势。”绝望猜测道，“那个莱亚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我怀疑祂说出口的规则还有别的陷阱，或者后期会有变动……不过那都是后面要操心的了，至于现在，反正咱们不能做倒数第一。”
　　别的虽然不知道，但最后一名铁倒霉。
　　“这简单，我们抄作业呗。”愤怒大大咧咧地展开翅膀，“看看别的魔王在城池里做什么，咱们照做。”
　　绝望倒是没反对：“去哪个？”
　　“最难捉摸的那两个里选一个。”愤怒在不生气的情况下稍稍保留了点脑子，“顺便摸一下底，如果是玩家，看看表现判断是否能结盟。”
　　绝望点点头：“也不是不行，那两个魔王的性格比较相似，先去哪个都行，你选。”
　　愤怒皱眉思索片刻，掏出一个罗盘。
　　“保险起见，每次二选一我都用这个——『幸运指南针』。”
　　愤怒粗略解释了下，这东西每次使用需要消耗10%的生命值，但能在两个选项中为玩家选出较为幸运的那一个。
　　“但经过我多次测试，它选的只是‘较为幸运’的那一个，而不是在‘幸运’和‘不幸’里选择‘幸运’。”愤怒唏嘘道，“只能做个参考，不能全信。”
　　绝望苦笑：“我懂。”
　　游戏奖励的卡牌里有很多会玩文字游戏，她也被坑过几次。
　　幸运指南针的外形很像普通罗盘，但当使用者有了强烈念头时，罗盘水平面上的图案就会发生变化。
　　现在罗盘的上半部分是冷漠的银色，下半部分是傲慢的黄色。
　　“请告诉我，我的幸运在何方。”
　　罗盘上指针开始飞速旋转，此处的空气似乎稍稍有些扭曲，接着，那股神秘的力量消散，指针转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最终，停在了银色上。
　　绝望放出骨翼，率先飞了下去：“走吧，去冷漠城。”
　　……
　　冷漠城，城如其名。
　　鹤洵还没落地时就见到整座城池的全景，如那位魔王的眼睛一样，是大片的银白色。行走在其中的城民们则不论外形，都披着一条白色长袍。
　　整座城看着像一片雪做的沙漠。
　　鹤洵和黑龙落地时，并没有任何恶魔投来视线，城民们好似更关心自己的事情。
　　“啪！”
　　楼上的一个花盆落地，砸中了一名恶魔，恶魔当场倒地，白袍下很快渗出猩红的血色。不过恶魔强大的自愈力发挥了作用，那恶魔手指抽搐几下，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祂朝楼上看了眼，没有谩骂，也没有哀嚎，转身离开了现场。
　　地上那堆血液并没有被银白的地面吸收，来往的路人视若无睹，没有人停留，只是不约而同地都绕开了那滩诡异的浓色。
　　“果然是冷漠的城。”
　　或许当街杀人也不会引起祂们的注意吧，把莫管他人瓦上霜演绎到了极致。
　　鹤洵抬眼扫了一圈，这里的城民和建筑和欲望城的数值都一样，只不过颜色换成了冷漠代表的银白色。
　　看来每座城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了。
　　变量会是什么呢？
　　鹤洵扫视时，有个城民和祂无意间对上了视线，那双冰冷无神的眼睛就像是被微风拨动的水面一样忽然起了波澜。
　　鹤洵：“……”
　　感觉有点不妙。
　　不详预感的下一秒，那名白袍恶魔忽然疯了一样冲了过来，被黑龙一个甩尾抛出去之后，吐着血顽强地爬行到鹤洵面前。
　　这名恶魔的视野里，无数金光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成了金子。金子融化成液体，有自主意识般蠕动着汇聚在一起，升高、变形，变成了鹤洵的模样。
　　长久麻木的欲望一经解封，便愈发强烈，望着纯金塑像般的鹤洵，祂双手高举，语调狂热：“吾主！请让我追随您！让我的目光停驻在您身上！”
　　黑龙眸中充斥着冰冷的怒意，举爪踩在这蝼蚁身上，稍稍用力便将恶魔分为了两段。
　　然而即使生机很快从眼中熄灭，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仍死死看着鹤洵的方向。
　　与此同时，祂头上银色的字迅速染上绿意，接着，变成黯淡的灰。
　　紧接着，又有几名白袍恶魔看到了鹤洵的眼睛，脸上瞬间涌起眼熟的痴迷。
　　狂热像是会传染，不过转眼间，鹤洵和梅菲斯特周围便跪了一圈顶着绿标的白袍恶魔。
　　鹤洵垂眸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深处另一幅相似的场景似乎与此刻重合。
　　还真是到哪里都一样。
　　永不停歇的欲望。
　　忽然，他视线一利，邪异的扁瞳倏地看向不远处——
　　绝望和愤怒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表情惊愕，见他看过来纷纷避开了对视。
　　鹤洵相信祂们已经看完了全程，而自己探查的目的也已达到，没有必要再多留。
　　他收回目光，叫了声梅菲斯特。
　　黑龙立刻放开手底下的恶魔，呼哧一声将鹤洵安置到背上，冷冷扫了眼两名魔王，乘着翻卷的气流飞向欲望山峰。
　　愤怒目送庞大的龙影远去，缓缓道：“我明白了。”
　　每个城之间的城民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权柄的用处即在于此。
　　至于建筑物为什么比城民的pt值低，也许副本是在变相让玩家从城民方向下手。
　　绝望看向那些被转化后格外癫狂的恶魔，被丢下的恶魔们撕下白袍，追寻着鹤洵离开的方向。接着，有恶魔摸到了两城之间的通道，不顾一切地跑到了欲望城里。
　　褪去标志性的白袍后，顶着绿色标识的恶魔们和欲望城民凑在一块，两个群体的恶魔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扭曲的笑容。
　　看着完全分不出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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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噩梦之都今日广播电台：《Death Goes To The Disco》——Pu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