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NPC啊[无限]》越溪之鹿

2、灼烧的恶魔2（已修）

　　“哇——”
　　梅菲斯特进了衣帽间换衣服，听到鹤洵隐约的惊呼。
　　隔了层门板听不真切，但依稀感觉得出对方的稀罕。
　　“副本里这些应该都是真古董吧，赚了哎。”鹤洵到处转了一圈，感慨万千，“系统对你真好。”
　　梅菲斯特对此不作评价，慢慢将连排的纽扣一一扣好，开门道：“你的卧室应该还没来得及分配。”
　　他能感应到当前庄园的宿舍并未有新开的房间。
　　闻言鹤洵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挠脸：“对哈，我系统坏得太快了。”
　　年轻人脸嫩，不知是挠得还是囧得，脸上带着点红。
　　“那就睡我这。”梅菲斯特指了指主卧旁边的暗门，“旁边有一个隔出来的副室，我用不着。”
　　鹤洵又雀跃起来：“真的？天啊，太谢谢你了！”
　　那雀跃其实有点夸张，但用那张脸做出来并不让人讨厌。
　　梅菲斯特抬眼看过去，青年似乎能非常坦然地接受别人的馈赠，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退却。大概率有个幸福的家庭，拥有完整的人格。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容易轻信他人，被人利用。
　　对他来说正好。
　　梅菲斯特瞥了他一眼：“你的衣服也脏了，去换。”
　　鹤洵迟疑道：“我的系统是坏的，会不会没有我尺寸的换洗衣服？”
　　梅菲斯特只淡淡道：“去换就是了。”
　　鹤洵想了想：“天快暗了，不如等洗完澡再换，省得费事。”
　　梅菲斯特便没有再说什么。
　　鹤洵又转到了书架边上，随手抽出一本翻看了片刻，感叹道：“竟然是真实可阅读的书，天，这游戏真的太贴心了。”
　　如果不是脑子里还有个光屏，他真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信仰上帝？”梅菲斯特忽然问。
　　鹤洵一愣：“啊？”
　　梅菲斯特：“你经常说‘天’。”
　　鹤洵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不是，我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是奶奶信教。我从小跟着奶奶比较多，所以也学了点口头禅……你很介意吗？”
　　“不。”梅菲斯特说，“你随意。”
　　没有信仰最好，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神棍。
　　门口传来敲门声，鹤洵略警惕地看过去。
　　梅菲斯特反而多注意了一分，青年一直表现得随遇而安，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刚刚却下意识露出了略带攻击性的情绪。
　　……难道是伪装？
　　“是系统刷新的餐饮。”梅菲斯特说。
　　这里是低级副本，制作这游戏的家伙不愿意在低级副本里浪费力量，所以除了BOSS和必要的NPC以外，没有投放仆人之类的NPC。
　　鹤洵走到门口拉开一丝门缝张望，随即放松了脊背，朝梅菲斯特笑道：“真的哎，我还以为是哪个玩家呢。”
　　梅菲斯特：“你讨厌玩家？”
　　鹤洵推着餐车进来：“听到他们把伙伴推出去挡枪的事迹之后，怎么样都谈不上喜欢吧。而且刚见面的时候他们一见我就跑，怎么喊都喊不回来，太冷漠了。”
　　呵，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原因，看来不是伪装，是真单纯。
　　梅菲斯特按下心里的想法，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他的立场。
　　鹤洵将餐盘放好朝他招手：“好饿，快来吃饭！”
　　似乎吃不太习惯西餐，鹤洵每一口都没夹多少，倒是奶油浓汤多喝了点。
　　吃完靠着书架消了消食，鹤洵打着哈欠进了浴室：“我先用一下浴室哦……”
　　看着人影消失在浴室，梅菲斯特确认他关好了门，这才慢条斯理地拉出自己的光屏。
　　与玩家的界面不同，他的光屏上只有玩家的实时定位图。
　　盯着屏幕上还活跃的五个红点，男人深邃眉骨下，瞳孔瞬间化为兽类的冰冷梭形，冰蓝色的虹膜渐渐染上深红。
　　……
　　鹤洵从进游戏之后就一直困得不行，此时在温暖的浴缸里泡着，更是忍不住直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敲门声。
　　奇怪，自己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会有人敲门……
　　哦，不对，他好像是多了个临时室友来着。
　　怎么多出来的来着？
　　鹤洵猛地惊醒，缓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浴缸里原本暖热的水已经完全冷却，手脚更是因在水中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麻痹。
　　他有些愣怔地伸出双手，表皮已经泡到发白发皱，手背上那道伤口边缘泡得翻出粉色的嫩肉。
　　看着还有些可怕，但已经比下午时愈合了许多。
　　这种愈合速度不算正常。
　　鹤洵盯着手看了一会，没什么表情。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仿佛是梦境延伸到了现实。
　　外面的人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似乎还叫了他的名字：“你睡着了？”
　　大约是距离和水汽的缘故，那道低沉的嗓音此刻有些缥缈，忽远忽近的。
　　鹤洵朝门口看了一眼。
　　隔着厚重的门板，里面的人抬高了嗓音，带着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我太困了，等我五分钟我立刻出来！”
　　“不用急。”门外人缓缓说着。
　　接着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鹤洵起身拧开淋浴暖了一下身体，收拾好后出了浴室。
　　此时天已经黑透，只剩沙发旁还有一盏淡红色落地灯。
　　灯下，有着恶魔名字的男人正翻着泛黄的书页。
　　察觉有人出现，男人倏地抬头——
　　鹤洵心头狠狠一跳！
　　刚刚……是不是错觉，好像看见男人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洗好了？去睡。”
　　男人起身打开另一个开光，暖黄灯下，眼眸反射出带着暖意的蓝色。
　　鹤洵眨了眨眼，刚刚那个应该是灯光带来的错觉吧。
　　他嗯了一声，吧唧把自己往床上一塞。
　　梅菲斯特：……该不该提醒他睡的是自己的床。
　　男人无言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转身缓缓进了浴室。
　　鹤洵很困，大约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身下的床垫又太软，还散发着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他不知不觉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醒来时神清气爽，等睁开眼看到周围陌生的装潢时才缓慢想起自己不是在家。
　　……唉。
　　鹤洵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床，按惯例伸懒腰活动关节，活动着活动着，视线扫过墙边的暗门……
　　嗯？暗门？
　　等等！他好像——占了室友的房间！！！
　　鹤洵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瞬间烧红一片，看到从副室出来的人后，羞耻感更是达到了巅峰。
　　“不好意思！”鹤洵诚恳道歉，“我昨天真的太困了，认错房间了……”
　　“没事。”梅菲斯特没什么情绪，“你的系统问题我已经向游戏方报错了，应该能在进下一个副本前解决。”
　　鹤洵的脸更红了，连带着翠色眼睛都带上亮晶晶的潮意：“天啊，你真是太好了……我该怎么感谢你？”
　　他似乎相当窘迫。
　　清澈见底的眼睛传达出来的意思非常明显——作为一个新手菜鸟，不仅还没帮上任何忙，还被人这样照顾，太不好意思了。
　　梅菲斯特看了他一眼：“不需要，我不缺任何东西。”
　　也是，看男人的样子一定是很厉害的老玩家，自己的系统又暂时坏了，想奉献也没机会。
　　鹤洵想了想：“嗯……那等我的系统修好了，我加你好友吧。我看到系统里有积分转让的功能，出去后我把这个副本得到的积分全部转给你。”
　　他可是有一次豁免权的，这个副本不可能通关失败。
　　梅菲斯特不语。
　　鹤洵以为他还要拒绝，连忙说：“不许拒绝哦，虽说现在是特殊情况，但不代表我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好处，就当是我一厢情愿地弥补良心不安吧！”
　　梅菲斯特：……
　　其实他只是在想，作为NPC的他是否能被加好友。
　　梅菲斯特也没说答不答应，系统再次自动刷新了早餐，两人便揭过这个话题吃完了早餐。
　　饭毕，梅菲斯特道：“虽然你的系统智能坏了，但应该还保留基础结算功能。现在距离副本结束还有4天，接下来每一天的表现都会计入通关结算。”
　　鹤洵连忙端正坐好：“嗯嗯！我一定跟紧，不掉队，坚决服从命令！”
　　梅菲斯特瞥了他一眼：“记性不错。”
　　鹤洵弯起眼睛一笑，浓密的眼睫连成一道微笑的弧线，看着不设防极了。
　　两人从五楼下到三楼的书房，期间梅菲斯特看着光屏上的红点，带鹤洵绕过了玩家。
　　暂时他还不想暴露身份。
　　鹤洵倒是很好奇地说了句昨天还有一堆人呢，今天根本没看到人影。
　　男人心道这群人确实躲得很有水平。
　　“《七夜谭》一开始的性质是恐怖游戏，不过升级到2.0版本之后基本就是以解谜和做任务为主了。”梅菲斯特跟他简略说明了一些关于游戏的信息。
　　“初始版本的终极奖励是第二次生命，但是升级改版之后，奖励变成了1次许愿机会。”
　　虽然成功通关的大部分人也还是会许愿第二次生命就是了。
　　“听起来游戏方倒是像个大善人啊。”鹤洵偏头看他，新叶绿的眼睛看着像颗水晶球，“这么无私？”
　　当然不可能。
　　梅菲斯特平静无波的脸上浮出一丝略带嘲弄的笑意：“想想失败率。”
　　鹤洵不笨，立刻就明白了关窍：尽管最终的奖励如此诱人，但是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在追逐胜利果实的过程中，失败者绝对是大多数，那么这些失败的人……
　　想起现实中看过的各类影视作品，但凡是涉及这种诡异力量的，最终结局往往都是被吞噬灵魂什么的。
　　无利不起早，游戏方只需付出极少的奖励就能诱惑无数灵魂为之前赴后继，坐收渔翁之利。
　　“对你来说暂时不用想这么多，这里是个低级副本，先以通关为主。”梅菲斯特顺手递给他一片古旧的残页，“在游戏里要尽量找到线索，破解副本信息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鹤洵瞬间被转移注意力，仔细研读手中的残页。
　　残页上的主要内容似乎是一种炼金术法，光是需要的材料和准备仪式就占据了一大半篇幅，写得煞有介事。
　　然而写到术法作用时，只剩三个字：
　　『召唤与——』
　　纸页耗尽，再想看只能找到它的下一页。
　　鹤洵莫名感觉这个残页应该有点用处，揣进了口袋，思索道：“炼金术……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
　　梅菲斯特意有所指：“在副本里，一切都可以是真的。”
　　鹤洵好奇：“那也会有神吗？”
　　“宗教神没有。”梅菲斯特说，“有游戏自创的神。”
　　鹤洵：“规避玩家信仰？”
　　“算是。宗教神一般会作为线索出现，不会现出真身或者作为BOSS。”
　　鹤洵了然，继续在别处翻找。
　　其他人无法看到的光屏中，有四个红点正缓慢朝楼上行进，只有一个红点脱离大部队，朝一楼走来。
　　『系统提醒：6小时刷新期已到，请您及时完成规定任务。』
　　“我离开一会。”梅菲斯特忽然开口，“书房暂时没有危险，不要跑出这个范围。”
　　他盯住鹤洵的双眼，放缓了语速：“暂时也不要去地下室。”
　　鹤洵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安全范围的——想也知道是高级玩家的道具功能。
　　他乖乖点头：“坚决服从命令！”
　　梅菲斯特走后，鹤洵对着这间比起书房更像是图书馆的房间叹了口气。
　　他还从来没见过谁家书房需要动用楼梯来取书的。
　　“万恶的地主阶级……”鹤洵喃喃。
　　望着眼前浩如烟淼的书，鹤洵有点头疼。
　　他来得不是时候，系统还坏了，很多信息都不知道。眼下要是想靠翻书翻到信息，估计得翻到自己变成干尸。
　　他揉揉太阳穴，游戏应该不至于这么变态吧，搞一屋子书让他找？
　　他撸起袖子，先从书架外散落的书页和报纸开始，大概拼凑出了庄园主人在这里的十五年发生的事。
　　差不多就是一个沉迷炼金术的公爵没日没夜在家捣鼓炼金术，最终嗝屁的故事。
　　鹤洵翻着报纸，基本每一份都会有一个板块批判这位门都尔公爵，称这座庄园经常有男巫女巫还有神棍这种当时被主流社会认为是三教九流的人士出没。不仅如此，自从门都尔住进来之后，塔米庄园内更是诡异事件频发，简直毁坏了贵族的名声。
　　唔……看报纸的措辞，这公爵莫非搞到了真的魔法？
　　他又仔细翻看了一遍报纸，发现这几份报纸都已有了不同程度的泛黄发脆，而且日期最晚的那一份上还登记了门都尔公爵的讣告，说是死于炼金术导致的意外火灾。
　　真的是意外吗？
　　鹤洵摸摸下巴，如果公爵真的搞到了魔法，难道这一局的BOSS就是他？
　　说起来他到现在还没见过BOSS的面呢，老公爵不会以幽灵状态出现吧？
　　想到这里，鹤洵的表情忽然微妙了起来。
　　目前线索还不足，他想起梅菲斯特给自己的那张残页。
　　还要重点关注炼金术相关的书。
　　提到梅菲斯特，鹤洵心里感慨万千。
　　落入这样一个诡异的游戏，还失去了系统这个最大助力，要不是有梅菲斯特的帮助，恐怕他早就撞上BOSS了。
　　他不禁在心里感谢起大好人梅菲斯特来。
　　不过说起来他都出去一个小时了，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