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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朱雀笼(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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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围在一起,玄七开口:“你们是说这面镜子可以找到朱雀?”
扶商:“只是猜测,况且只有两次机会。”
她点点头,往扶商那边靠近一点说:“自从那一天分别以后,我就在云雀娘娘身边当值,你们当中有人猜测云雀娘娘是真身,但我觉得不是,因为前一日我曾看见她跪在地板上,表情痛苦抬头望,似乎很不情愿。
“从别的宫女口中得知,皇上宠爱娘娘,知道她喜欢雀鸟,曾要为她打造一座金笼,再雕一只金雀。”
她压低声音:“你们应该都知道云雀娘娘傍晚后不喜欢别人服侍,只喜欢一个人待着,昨晚我偷偷去了后窗那,看到她对着一幅画整整跪了至少一个小时,那画也很奇怪,画的是一棵树,树上站了许多只鸟儿。”
扶商心里咯噔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曾经叠起来的那幅画,好像自从出了云雀宫他就再也找不到那幅画了。
范昀之挠挠头不解道:“那这样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吧。”
玄七回答:“月圆那一日,子时,她的眼睛没有变红,况且黄林木死的时候,她也没出寝殿,她好像很喜欢一个人待在寝殿。”
泗七一直都没有说话,待他们都说完了才说:“那你们有怀疑的人吗?”
众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范昀之才结结巴巴说:“我....我是觉得...皇后....”
“皇后?”玄七率先发出疑问。
范昀之:“昨日的灯会,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我在她手下当值,月圆子时,我亲眼看见她装扮成宫女去了云雀宫的方向。”
玄七:“当真?你没看错是云雀宫?”
“应该...应该是,我没看错!”
泗七点头:“第一面你可以用在皇后身上,可是如果不是,那我们也救不了你。”
又是一阵沉默。
快到寅时了,时间像按下了加速键,快要天亮了。
范昀之紧闭双眼似乎做出了决定,他喊道:“我同意!我这便去。”
他拿着镜子跌跌撞撞出了门,泗七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他们二人,一个低着头,一个则是看着范昀之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说话。
只有泗七很淡定,看着窗外的雨已经转为蒙蒙细雨,他转头笑道:“两位,要不要喝杯茶?”
扶商已经习惯了:“要青茶。”
泗七看向玄七,眉眼一挑:“玄七?”
她没听见还是低着头,眼神呆滞,随后眼睛亮起来取了身上的披风搓着手说:“那我也跟扶商一样!青茶。”
泗七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也没有表情,取茶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呢,马上好。”
一直到天亮,范昀之都没有回来,玄之看了看天色说:“我得回去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扶商点点头正要起身送她,泗七打断了他:“等等。”
玄之躲到扶商身后,皱着眉头问:“泗七你这是干什么?你忘了这儿的规矩?被发现,就不好了。”
泗七也不慌张,不解道:“你慌什么?我是说,茶还没喝呢。”
此时外面起了风,窗子被推开,将桌上的画卷吹散在地上,那画儿沾了雨水湿了大片,他却不急着捡,一直到门外响起询问声。
“太子殿下您在吗?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扶商应付道:“知道了,你去寝殿等我。”
泗七修整了衣裳扶正帽子,漂亮的眼睛盯着玄七,拉起她的手腕道:“一起去看看吧。”
他将伞递给身后的扶商:“太子殿下,请。”
扶商一时间没搞懂他在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一路上几个人都是沉默,只有一旁跟着的小太监喋喋不休。
“皇后娘娘召得急,奴才急匆匆就赶来了,听说娘娘不太高兴,殿下一会儿一定要多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娘娘开心。”
还未到寝宫,一股儿血腥味散在空中,扶商心里凉了三分,八成是范昀之。
屋檐下滴滴答答,刚一踏入寝宫院中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太监帽歪在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流着一摊血,青石板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惨不忍睹。
仔细看他手中还攥着那面镜子,抓的很死,似乎很难扯开,蒙蒙细雨打在扶商的脸上,像挠痒痒似的,却让他感到害怕,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如同眼前这具尸体,似乎一不小心下一个就会轮到他。
偌大的寝宫,显得如此空旷。
皇后从寝殿缓缓走出来,缓缓道:“太子,这个人以上犯下,吾处置了他,听说是从你宫中跑出来的,应该与你没什么关系吧。”
扶商大脑飞速运转着,随即道:“没有。”
皇后:“嗯,你变得听话了,你要知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啊。”她转过身去,“把他抬出去喂狗吧,放在这碍眼睛。”
泗七使了个眼色,抬走了范昀之的尸身,拿走了他手上的铜镜。
奇怪的是玄七似乎被牵住一般,紧紧跟着泗七,表情也变得冷淡。
一直到了东宫院内,泗七才松了口气,“累死小爷我了,难搞。”
他坐在梧桐树下,拿出镜子上下打量着,问扶商:“你说这镜子真有那么神奇?一照便能见真假?”
扶商也坐下来:“说吧,你从在书房时就不对劲。”他瞥了一眼玄七:“你不会怀疑....”
玄七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解释:“扶商!你说他是不是很离谱,居然怀疑我?这镜子还是我带来的,我跟你们可是一个世界的人!”
泗七扑哧一笑:“谁跟你是一个世界的?”
镜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他拆开铜镜,咔嚓一声,玄七却立刻冷了脸。
“你真的不相信我,泗七?”
泗七摇摇头,“嗯呢。”
她头低下来,眼睛紧紧盯着泗七,似乎要把他看穿,就在这一刻,他拿出铜镜的另一面对准了玄七,霎时间一声叹息,随即化为一片虚无。
一根羽毛静静躺在青石板上。
无数片梧桐花瓣漫天飞舞,如同一场盛大的舞会。
扶商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那羽毛问:“玄七她?可是她跟我们是一同进来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泗七拾起羽毛放在了铜镜里面,“最开始是在云雀宫,她一来带着伤惹醒了雀鸟,咱们一起处在那个空间的时候,应该是梦的结尾,直到我们发现了通道,带了盒子上去,梦被真正启动。”
“再说了,这不是对了吗,虽然不是十足的把握,但是赌对了,为我们多带来一丝生机。”
“还有一点,咱们在书房讨论的时候,她神情就不太对,我一直没说话也是想看看她会怎么说。”
他握着那根羽毛:“有了真的羽毛,接下来就好找多了。”
扶商干笑两声,佩服他的心思缜密,可心里慢慢生出害怕,毕竟他们其实并不是很熟,万一哪天真到了对立面,不会.....
泗七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问:“欸,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能把你吃了?你放心哈我不吃人肉的。”
解决了这一桩事,算算,他们又多了两天时间,而这里面剩下的与他们相同的人,也不多了,已知相熟的,都已经死了。
扶商:“从这些天来看,这个皇后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似乎很是复杂,阴晴不定的,还有她在大殿时说的那句话,也很古怪,说他变听话了,难不成这个太子以前很叛逆吗?”
泗七眼睛转了转:“我有个主意。”
扶商:“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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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加速了,黄昏落日,泗七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去皇后寝宫奉上一份礼物,皇后闻言大喜,迫不及待打开礼物,是一幅画卷,正是泗七在书房中找到的那幅。
皇后大怒:“这就是他带给我的礼物?”
与他同去的另一个小太监接话:“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正是。”
那画受雨水的浸染,在背面显现出另一幅,还是笼中鸟,似乎在提醒她什么,她面色大变雷霆大怒。
“枉我对他这么好,我可是把他当作亲生孩子来栽培啊....”
她挥了挥手,一众宫女太监纷纷退下。
原来这太子殿下竟然不是亲生的,回去的路上他打探起来:“你在这当差比我久,你说这皇后娘娘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啊?”
小太监东张西望,叹了口气:“你来的时间晚自然不知道,这太子殿下非皇后娘娘所出,但自小便养在膝下,娘娘对太子严苛,有一日太子殿下院里飞进来一只雀鸟,殿下甚是喜欢,第一次没抓到,只扯下一根羽毛。”
“娘娘知道后大发雷霆,她最不喜欢殿下玩乐,恰巧那一日还是他在学习射箭,当夜便罚他面壁书房思过一晚。”
他思索了一下说:“不过还是因为殿下的一句话伤了娘娘的心,殿下说,他早晚会同那只鸟儿一样,飞出这东宫,不受他人所控。”
泗七啧啧道:“哦,那确实挺伤人的。”
小太监说起劲了,又道:“是啊,那一年太子殿下才八岁,就因为这只鸟儿,殿下很不满娘娘这么做,母子感情也就疏远许多,没办法后来娘娘命所有人去找那只雀鸟,终于在云雀宫中找到,把它送给了殿下。”
“殿下拿到鸟儿非常开心,可这也引起了云雀娘娘的不满,因为那只鸟儿原本是养在她宫中的,但是皇后娘娘的命令无法违抗只得作罢,谁料殿下对那鸟儿也不过是一时喜爱,图个新鲜感,不过几日就把它忘了。”
泗七追问:“那后来呢?”
那小太监扑哧一笑,“后来?死了呗,宫里都是趋炎附势之辈,谁会在意一只鸟儿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