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星星（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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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晓梦赶忙回屋里知会其他人，村子里起了雾，白茫茫一片，彻底把这个村子笼罩。
泗七和扶商前去村委会，其他人留下。
一推开门就见雾蒙蒙的，只能见得眼前一两米的事物。
泗七：“跟紧了。”
扶商：“放心，走不丢。”
从老婆婆家里到村委会距离不算远，也就是一条直线，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委会，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屋子也开着，灯亮着，电灯泡发出滋滋的声音，在他们面前砰地炸开，一瞬间屋子暗下来。
村委会的屋子是水泥地，屋里面的物品凌乱不堪，隔壁的门紧紧闭着，门上透明的窗户被一面碎花小布遮挡着。
扶商定睛一看门缝地下，发出叫喊声：“我靠！”
泗七看过来询问：“怎么了？”
他指着地面：“有血里面渗出来！”
从里面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水泥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血还在不断往外渗。
泗七拉住门把手猛地一拽，哗啦一声，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人差点呕出来。
扶商捂住口鼻不忍再看：“这也太血腥了.....”
里面是一间小屋，屋里有一张双人床，再就是床头柜的一盏老旧台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床上躺了个女人，应该说是一具尸体。
穿着一件碎花裙子，静静躺在那，眼睛都没有了，深深陷进去，满脸都是血，是被人生生挖出来的，两只手也被人用工具剁去，但没有完全掉下来，半垂着，看起来像木偶连着丝线。
满床的血渗透了床单被罩，甚至从床上流了下来，渗出屋子，杀她的人不仅是想置她于死地，还对她充满了恨意。
扶商转头咳嗽两声：“这怎么办？这屋里就她一个人，她应该就是婆婆口中的芳如吧？”
泗七朝着屋内走去，扶商在身后喊：“你干什么？”
泗七走到床头处，拿出来她眼睛里的两颗纸折星星。
“你没看到她眼睛里被塞了两颗星星？不过跟你给我看的好像不一样，是用最普通的纸叠的。”
“星星？”你先过来出去说，这里面血腥味太重了，我受不住。”
一直退到屋外，扶商半蹲着缓神，他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难免害怕，不过看泗七的样子倒是不害怕，他扭头说：“喂，这下怎么办？”
泗七缓缓道：“怎么办？现在村里死人了，应该看其他村里人怎么办吧，这村子里肯定发生过其他大事。”
扶商缓过神拍拍胸口说：“是，我总觉得我之前见的那个小女孩与这里有一定的联系，还有她送给我的星星。”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手道：“你忘了，那天婆婆还给我们一叠纸让我们叠星星！”
两颗带血的星星静静躺在白色的手帕上。
“走吧，一会儿这就来人了。”
一路上雾越来越大，似乎只能摸索前进，泗七看了看手表停下：“等等，我们迷路了。”
手表显示时间十点。
泗七接着说：“我们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半，现在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以往这段路十分钟就到了。”
恍惚之中扶商又听到了有人在唱歌，还是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循着声音看去，扶商戳了戳身边的泗七说：“你听没听到有人在唱歌？”
身边却没人答应，他向四周看去，一个人都没有，原本迷雾的天正渐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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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身边经过，却好像看不到他一样，有说有笑的。
一样的村子，却完全像两个村子。
两个从庄稼地回来的中年人扛着锄头聊着：“你看没看见，老葛家娶了媳妇了！咱们也去看看凑凑热闹？”
另一个说：“要不说他命好来，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被扔到这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好容易攒了钱买了个媳妇，这下日子可好喽。”
“就是啊，这些年村里上上下下不也帮衬了不少，要不哪来他现在的日子？”
“那咱也去凑凑热闹，正好瞅瞅新媳妇长什么样。”
“走走走.....”
往前走走，树荫下几个小孩正在玩做饭的小游戏，其中一个跳起来说：“欸咱们也去葛家看看呗，说不定有糖吃！”
有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可是我娘不让我去。”
小男孩哼了一声拉着其他两个小孩走：“你不去我们去，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贱骨头，怪不得你爹也不喜欢你，咱们走！”
小孩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那个小女孩还在一点点搭着石子。
再往前走走，就到了葛家，村子偏远，穷，只在门梁处挂了块红，表示喜庆，村子里很少有喜事，都来凑热闹，门口还有几个吹唢呐的，一片欢声笑语。
旁边的几个女人都在闲拉呱，“这光棍子还真是命好，四十多了终于娶上媳妇了。”
另一个手里握了把花生说：“可不是怎么地，我进去瞅了一眼，那小媳妇脸那个白啊，嫩的能掐出水来！”
“哼，也就这些年他勤快种地攒下来点钱，要不能买到这种的？”
另一个女人也放低了声音：“是啊，听说是托人在外面买的，刚才我进去看了一眼，哭得不行，但是能怎么着？”
她嘴一吐，“没办法就这个命了，还能怎么着，好好过日子吧。”
扶商明白了，这个女人八成是被拐到这山沟沟遭人卖了，他走进屋子，院子里看来也打扫了，摆了三四桌，桌子上的菜虽然简单但是每个人都吃得很香。
最高兴的还数葛贵成了，穿了件九成新的衬衫，衣服上别了朵大红花，脸通红，看样是喝多了。
他举起酒杯一桌一桌地敬酒：“大爷！这杯我敬你！一定吃好喝好啊！”
他转头对着其他人说：“各位大爷婶子今天是我葛贵成的大喜日子，还得谢谢我这些大爷婶子，没有你们我可能早饿死了！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不会说话，大家就吃好喝好啊！”
那声音久久回荡在院子里。
屋内传出阵阵哭声，透过那破烂漏风的窗户，只看见梁妮正坐在床尾处，脚上还套着铁链子，她哭得伤心，胸前那一朵大红花尤为讽刺。
场景一转，身后的唢呐说话声消失不见，只见院子里有一个小女孩在玩耍，院子不大，她却拿着一个小熊很是开心，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转转悠悠。
扶商看不清女孩的脸，只觉得雾蒙蒙一片，他想伸手抓女孩的手，却是怎么都抓不住。
屋内有人在喊她：“二丫，别玩了，快回来吃饭！”
喊她的人正是葛贵成，二丫晚回来几分钟，他照着二丫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把孩子打得没站住倒在地上，她却不哭不闹，捡起地上的小熊乖巧地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默默吃饭。
“爹，我想出去玩。”
这几句话更是惹怒了他，他又喝了酒，酒精在脑子里乱窜，他又甩了她一巴掌：“给你脸不要脸了是吧！跟你娘一样都是个贱皮子！老子说什么你听什么，让你往东你不准往西听见没有？”
女孩摸了摸脸又说：“爹，那我娘去哪了？”
葛贵成憨憨笑起来，“好在你娘还有点用处，长得漂亮，给我们挣钱去了。”
女孩哇哇哭起来，她跑向院子看着那一方天空，把小熊举起来，小熊，以后我带你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葛贵成：“又在那说什么呢二丫？”
“没事。”
扶商跑出门去，一直跑到村委会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现在已经是傍晚，屋内只有一盏灯光，小女孩也偷溜出来，站在后面的树下张望。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扶商见过这个男人，正是村委会的那个看门的，他随口往一边吐了口痰，系上裤子扣子，边走边乐呵呵唱着歌：“白茉莉，夜来香，我把你......”
一直到他走远，小女孩才从树后走出来，她看到了妈妈。
她飞奔过去：“妈妈！”
“我想你了，妈妈。”
梁妮面容憔悴，整个人老了不少，她蹲下把女孩抱入怀中轻声说：“怎么了星星？”
女孩摇摇头，“他们都叫我二丫，可是我喜欢妈妈取的名字，星星。”
梁妮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好星星，这是你跟妈妈之间的秘密，以后不要到这等妈妈了好吗？”
女孩抱着小熊点点头：“嗯！”
梁妮递给她一些纸条，“星星，以后想妈妈的时候，你就叠星星，放在一个玻璃罐子里，看着这些星星就不想妈妈了。”
星星接过那些纸条转了个圈欣喜道：“哇，好多，可以叠好多星星了。”她突然低下头来丧气道：“那妈妈是要去哪？”
梁妮摇摇头，把她抱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星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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