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黎开》不落缪缪

34、跳槽

　　九月底，雾北城A30街，买味餐馆。
　　自从声声离世后，沈终便常来这家餐馆。
　　他每次来，都会坐在当年他坐的位置上，可这样做好像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不能将他的愧疚缓解半分。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安静地坐在那里，感受夜晚的凉风，回忆着他并不熟悉的气息。
　　这晚，他再次来到这里。
　　店里新来了个女服务生，为沈终上菜时友好地笑了一下。

　　——汪笙等了几天，终于是等到沈终来了。
　　她原本打算先让沈终眼熟她，过段时间再安排“被欺负”的戏码，顺势和沈终拉近关系。
　　可老天似乎着急，今天那桌来了四个男人，年龄看着至少四十。
　　汪笙这样的样貌，很容易引人注意，往日遇到的客人总是会多看她几眼，最多也就是夸上几句。
　　可今天的这四个男人，却不停地对汪笙动手动脚。
　　汪笙余光瞟向沈终，她希望沈终能够过来“救”她。
　　沈终也在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但他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其中一个男人抓住汪笙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新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
　　“放开我！”汪笙试图反抗，但她不敢太用力，否则必定会被人怀疑身份。
　　“别走啊，跟着哥混有吃有喝有的玩~”
　　“哇~仔细看看真是绝品~”
　　“大哥你挖到宝了啊！”
　　“救命啊！”汪笙皱着眉，如果是她自己安排的人，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大厅里除了他们就只有沈终一人，汪笙求助的眼神望向他，“救我……”
　　沈终看了一眼，转过头，拿起酒杯小饮一口。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我？

　　老板听到汪笙的呼救声，连忙出来察看，因为店里人不多，老板只会雇一个服务生，后厨是老板娘在下厨。
　　老板见眼前此景便知发生了什么，他为难地对抱着汪笙的客人道：“客官，这是店里的服务生，请您不要这样做……”
　　一旁的小弟上去给了老板一拳，“我大哥的事你也敢管？”他明显喝醉了，脸颊通红，“你，又不是不给你钱。”
　　“这不是钱的事……”老板的脸被打青一块，他弱弱道。
　　这时，从后厨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是老板娘。
　　老板娘一把拽住汪笙，想将她拉开，她转头对老板道：“老李啊，你怎么还是这样懦弱？！”
　　老板低下了头。
　　客人这边见老板娘使着蛮力想要拉走汪笙，他愤怒地站起来，将汪笙猛推给了小弟们，然后一脚将老板娘踹开。
　　老板娘磕到了后面的桌上，老板立马跑去扶住了她，“咱们进去吧……”
　　“老李！！！”老板娘怒道。
　　老板趁老板娘磕伤，行动不便，强行将她拉回了后厨。
　　而这边，沈终仍然装作看不见似的，汪笙心想他大概不会来救她了。
　　但她不能放弃这个关键人物，所以她现在也不能暴露真实实力。
　　她与林首钧一样，是一名SS＋型攻击型诡者。
　　而在场这些诡者里，除了那位“大哥”是S级，其他三个都是A级。
　　以防万一，汪笙暗用诡网给许顾发去了求救消息。
　　那大哥处理完老板娘后，转过身来，从衣中取出一瓶药来，然后奸笑地来到汪笙面前，把药瓶中液体倒入了汪笙口中。
　　坏了，这下真的要出事了。

　　汪笙心中的呐喊已经从“沈终救我”变成了“许顾救我”。
　　汪笙被捏着嘴，不知什么作用的药物被强行灌入，那药落入汪笙体内没多久，她便没了力气。
　　而沈终，自始至终都坐在原处，静静地望着这边的动静。
　　那四个客人又你摸我抓地来了几个轮次，嘴上不忘说着轻浮的话。
　　汪笙逐渐感觉体内的药物正在起效，她现在真的无力反抗了，这诡药竟然连她SS＋级的诡力都压制得住。

　　突然，买味餐馆的大门从外打开。
　　许顾赶来了。
　　她进门先锁定了汪笙位置，然后迅速过去，将她猛拉到自己这边。
　　那四人中的大哥勾嘴一笑，“哟，又来了一个，长得也不赖啊，这是怕哥几个不够玩，特意过来的？”
　　许顾狠盯着那四人，“我叫了人，他们一会就到。”
　　四人觉得自己被挑衅，大哥轻蔑笑道：“哦吼，当我们怕吗？”
　　他说着伸手往许顾身上靠去，在要挨到许顾的那瞬，他突然被人抓着手臂，反拧上去。
　　是沈终。

　　“嘶啊！”那人胳膊被折得很疼，有个小弟想要上前为大哥“报仇”，却被沈终另一只手把脑袋摁在了桌上。
　　大哥见状连忙求饶：“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是看上这俩女的了吗？我让给你，让给你！”
　　“滚。”沈终松手放了他们。
　　他们连连离开，沈终这时转身看向许顾和汪笙。

　　汪笙抓住许顾的手腕，“这药……我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连诡力也消失了。”
　　这时，李西薄带着风凰的诡者赶来了。
　　他们将汪笙放到车上，这时沈终到许顾旁边对她道：“我有这药的解药，你跟我到伍鸢拿一趟吧。”
　　“……好。”许顾迟疑片刻，答应了沈终，把汪笙交给了李西薄。
　　沈终开车载着许顾，他开车比季夜稳，是会让许顾稍不注意就会睡着的那种。
　　路上，许顾看了眼沈终，心中再次感叹他长得太像黎江。
　　但她没有沉浸于此。

　　“你怎么会有解药？”许顾问。
　　沈终：“我是个制药师，有解药很奇怪吗？”
　　许顾：“你怎么知道那是什么药？”
　　沈终：“……猜的。”
　　许顾：“能让诡者身上诡力消失的诡药，还没听说过……这你都有解药？”
　　许顾对不合理之处连连逼问，沈终只好说实话。
　　沈终：“它叫莫诡，是我研制的。”
　　许顾：“沈医生研制出来的奇药还真是多。”
　　沈终：“……”
　　许顾：“市面上还没有见到过，跟神诡一样还在试验阶段？”
　　沈终：“对。”
　　许顾：“你不要告诉我……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你为了试药故意为之。”
　　沈终：“你很聪明。”
　　许顾：“我不聪明。沈医生，你当真对得起医生这个称号？”
　　沈终：“我不会真的让她出事的。”
　　许顾：“她现在这样就不算出事吗？”
　　沈终：“……”
　　许顾：“难道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才重要吗？”
　　沈终：“……许顾，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
　　许顾：“是，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
　　她带着黎江的滤镜去想象沈终的为人，本身就是错误的。

　　沈终扶着方向盘的手轻抓了一下，许顾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他算是半个医生？因为他上次给了她神诡的解药？
　　可他辨不清自己好坏，更准确地说，他是个坏人，他所研制出的诡药害死了不少人，虽然这都是温旭的命令，但他总是默许。
　　他的一生都在跟诡药打交道，父母顶级制药师的身份让他从小就接触到了诡药的研制，他也不排斥这类的研究，于是就投身进去。
　　他认为自己未来的生活会和他的父母一样，直到他十七岁那年，他们全家被追杀。
　　那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夜诡世界，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父母被杀的巨大悲痛中，他被温旭救走，被温旭不费吹灰之力救走。
　　和温旭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就明白温旭救他不是出自善心。
　　是想用他。
　　但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若是跟在温旭身边，以温旭的诡力，他的安全至少可以保证。
　　而温旭需要的制药能力他也拥有，他认为这是一场互利的合作。
　　对于许顾，他并不熟悉，他只知这个女生对温旭有种特殊的意义。
　　温旭只有在提及许顾时，才有了点人情味。
　　所以他对许顾，是种不敢惹的态度。
　　难道正是因为这个，许顾才误认……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
　　沈终不想给别人虚假的期待，于是他道：“我不是个好人。”
　　“我也不是。”许顾紧跟了一句。
　　……
　　许顾到伍鸢基地后，跟随沈终去诡药部拿到了莫诡的解药。
　　她的到来匆忙，温旭知道时，许顾已经准备离开了。
　　许顾从二楼诡药部下来时，一楼武器部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
　　许顾看着正在和人从容交谈的何宇，比起疑惑心中更多的是不安。
　　她朝何宇步步走近，何宇注意到她时，表情一顿，看向她。
　　“顾姐。”
　　平日里，何宇见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来到她的身边，跟她汇报什么，或是等待听从她的什么指令，又或是跟在她身边守着。
　　但这次，他在离她不近的地方叫了声她，然后原地不动。
　　哦，对，他被许顾停职了。
　　许顾来到他的面前，跟他交谈的伍鸢人员很快退了下去。
　　“你……”许顾开口一字后，就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了。
　　来解释这一切的人，是从许顾身后缓缓走来的温旭。
　　“不好意思啊，许老板，何宇他跳槽了。”温旭走到许顾身边，笑着看向她，“他现在是伍鸢武器部新的负责人。”
　　许顾无措地望着何宇，她不是怨他离开风凰，而是不解他为什么选择伍鸢。
　　可被她注视着的何宇，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温旭安慰似的拍了拍许顾的背，“不要伤心啊，都是一家人。”
　　“什么时候的事？”许顾问。
　　这次温旭没有替何宇回答，他看向何宇，等着何宇自己说明白。
　　“大概，一周前吧。”何宇似乎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何宇被停职大半个月，许顾中间找过他几次，但他的状态一直都很差，完全没有之前的稳重感。
　　许顾只好继续让他休息。
　　没想到，他待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