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居明月之上》笙笙默

3、应对

　　在神族客居几日，指导姬翀羽之余，元曦倒也没有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想着已经在此逗留多时，便准备离开，回沧溟境去了。

　　这日，元曦如往日一般，在竹林指导姬翀羽，看着翩翩舞剑少年郎，心中倒有了几分初为人师的成就感。
　　如此想来，她对离别竟有了几分不舍。

　　“姐姐，我今日练得怎么样？”

　　“不错，比起昨天少了些空滞之感，看来你有按照我说的去练。”还不等姬翀羽高兴起来，元曦的又一句话，使他又失落了下来。

　　“你现在剑法已不需旁人指导，只要你自己领悟便可，我已经决定明日离开。”元曦说到。
　　“姐姐，你要走了吗？”姬翀羽声音不由得低沉下来。

　　不知是何原因，他一见到元曦就心生欢喜，每天都渴望见到她，即使自己已经不需要指导了，仍假装不足，只希望她能够待得更久一点。他知道元曦迟早会离开，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想到这，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天和少珏的对话。

　　练完剑后，他本在自己的住所里发呆，神游天外，却没想到他那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外游玩没有大事不回来的二哥竟然来到了他这里。

　　少珏吊儿郎当得靠在椅子上，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说元曦姑娘一直在指导你练剑，看来你也长大喽。”他揶揄地看着姬翀羽。

　　真没想到他家这个懵懂不识情爱的小弟有一天竟然情窦初开了。

　　看着少珏含着调侃意味的目光，姬翀羽仿佛触电一般红了红脸。

　　“你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不然呢，要不是喜欢人家姑娘，以你的性子怎么会主动找人家练剑。”要知道虽然姬翀羽天性散漫，但是骨子里还是有身为剑客的高傲的。

　　“喜欢？”没有理会少珏，姬翀羽喃喃着这个陌生的词语。
　　“什么是喜欢？”姬翀羽茫然得问道。
　　“喜欢就是你想时刻见到她，看不到她会失魂落魄，看到了她又感觉心里抓耳挠腮。”少珏见他懵懂，为他科普着何为“喜欢”。

　　姬翀羽想起每次见到元曦时，心中狂跳，练剑时努力在她面前展现出最好的自己，听到她要走后心里的慌乱，又不敢挽留，怕惹得她厌烦。

　　“原来这就是喜欢，那我应当就是喜欢姐姐的。”姬翀羽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道。

　　“姐姐，姐姐，姐姐……”

　　他暗自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姐姐二字，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别样的欣喜。

　　此时的他，以为只要他喜欢她，他们两个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姐姐也只会是他一个人永远的姐姐。

　　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姬翀羽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见她，不为了什么，就是想见到她。

　　他向来就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性子，撂下一句话就准备跑到元曦的住处去。

　　“少珏，你慢慢喝茶，我有事先走了！”

　　“弟大不由兄啊。”

　　看着急冲冲得跑出去的姬翀羽，少珏不由得失笑，仰头饮尽杯中茶水，也摇着紫金扇走了。

　　这边，元曦正在室内打坐，突然听到室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起身准备开门。
　　她甫一打开门，就看见姬翀羽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何不用法术过来。”看着他匆忙的样子，元曦微微蹙眉，不解他的来意。
　　“我…我…”见元曦打开门，她自晨曦中走出，日光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万物在她面前绽放，无一不显示着造物主对她的偏爱，他不由得语塞。

　　“姐姐！姐姐！”看着眼前人，姬翀羽只想顺从自己内心的渴望，唤着他的姐姐。
　　喊过之后，又高兴的跑开了。此时他突然不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只想着眼前属于他的姐姐。

　　元曦无奈地看着莫名其妙跑到自己这里来叫了几声姐姐之后又自己莫名开心地跑开的姬翀羽，突然感觉自己跟不上这些年轻人来。

　　姬翀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告别的元曦，心里不由得难过。
　　他本来以为元曦会一直在他身边，他有时间向她诉说自己的心意，却忘了元曦只是在神族暂住，她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他突然就鼓起了勇气。

　　“姐…姐姐！我喜欢你！”这句话使离开的元曦顿住了。
　　她转身走到姬翀羽面前，摸了摸他的发顶。
　　就当姬翀羽鼓起了希望之时，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你如今稚子心性，尚且不通情爱，这话你还是收回去吧。”称得上温和的话却在听的人耳中恍如三月寒冬。

　　姬翀羽不由得红了红眼睛，望向元曦，昔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姐姐，我明白的，我就是喜欢你！”
　　看到元曦沉默不语，他心里一慌，突然走上前，趁她不备，上前抱住了元曦。

　　与她冰冷的外表相反，她的怀抱是软的，还带着一丝冰冽的气息。

　　元曦没想到姬翀羽竟然会这么做，一时之间竟让他近了身，在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之后，连忙将他推开。

　　冷白的脸上染上了一缕薄红，不只是惊的还是气的。
　　自她诞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轻薄于她，这使她心中有了一丝异样，不过，也仅此而已。

　　她多年来一心修炼，对这种事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过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而且对她来说，姬翀羽不过是个孩子，虽说有几分教导之谊，但也就此而已了。

　　因此，只是看了他一眼，拂袖离开了。
　　只留下原地一脸纠结和懊悔的姬翀羽。

　　第二天，元曦便去找玄墨辞行，毕竟她在这里居住多日，玄墨也是盛情款待，临走之际，好歹也要告知此地主人一声。

　　另外，临走之前，她必得了除自己与神族的因果，并，推动世界大势。

　　当元曦进入大殿时，恰巧玄墨，少珏和姬翀羽三人都在这大殿之内，甚至还有诸多神族之人在场。

　　“看来，时机已经到了。”看见众人，元曦毫不惊讶地想道。

　　能让整个神族严守以待，再加上之前在西部发生的事，定是关乎魔族。

　　元曦略过下方神族，直直走向前方，并不畏惧于神族威势。
　　而看见元曦，无论是神族众人还是坐在上方的三人，表情各异。

　　他们或是疑惑，或是好奇，而姬翀羽却是一副既羞涩又羞愧的表情。
　　看见元曦走过来，他僵在位置上，眼神躲闪，不敢看元曦。

　　他昨天因为元曦要走的消息一时冲动抱了元曦，冷静过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唐突，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就被玄墨急召到了议事大殿上。

　　元曦则是表情淡淡，显然并未将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将视线投向玄墨。

　　“可是魔族之事？”

　　不知为何，看着元曦的眼睛，玄墨不由得选择相信了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毕竟她那日凭借一己之力击退魔族，而神族面对魔气又暂无应对之法，面对神族存亡，他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除此之外，元曦周身灵力旺盛，双目清明，与神族气息相似，即便不是神族也定是慈悲之人，这也是玄墨选择求助她的主要原因。

　　原来，自那日之后，仲邪便带领麾下魔族在西地创建了魔族族地，魔族天性弑杀好斗，一路向东，占领了更多土地。

　　面对天生与神力相克的魔力，神族其实并不占优势，因此，现如今，魔族已经占据整个西部大陆，甚至东部有少部分土地已经被侵占。

　　照这个趋势下去，神族早晚会被挤到东部边缘之地。

　　“不知姑娘有何应对之法，若得姑娘相助，我神族必感念姑娘恩德，奉姑娘为我神族尊神，举族供养。”玄墨俯身拜道。
　　少珏与姬翀羽亦是一脸正色，俯身相拜。
　　其余神族见他们三人都如此，亦是俯下身向元曦拜下。

　　“望尊神助我神族渡此劫难！”
　　“望尊神助我神族渡此劫难！”
　　“望尊神助我神族渡此劫难！”

　　“道消魔长，魔消道长。”立于大殿之上的少女道出一句意味莫名的话。

　　“不知尊神这话和解？”见上首的三人因这句话陷入沉思，人群中一个神大胆发问。

　　“你们早于魔族诞生，与其相战而不敌，并非是弱于他们，而是因为魔力克神力。”

　　“既然如此，就要找到相克之法，抑制魔力，同时使神力克制魔力。”

　　“而他们之所以与神力相克，便是因为体内浊气克制你们体内的清气。”
　　“那既然浊气与清气相克，那为何神力不能克制魔力？”又一位神明发问。

　　“因为魔族直接由浊气，怨气幻化而成，体内浊气纯粹，而神族则是将清气转化为灵力之后再借其化形，因此清气并不纯粹。”这话是已经反应过来其中含义的姬翀羽说的，他多年来醉心修炼，因此最先领悟。

　　他们兄弟三人，玄墨主攻神族政务，少珏长袖善舞，主管联络神族，少珏则作为最强战力拱卫神族，他们三人内外配合，才有了神族万年和平。

　　“那要克制魔气，就要化神力为清气，但清气虽在克制上有奇效，但是在攻击上又远不如神力，如此岂不是舍本逐末！”
　　“更何况，即便要转化神力，又该如何转化啊。”

　　姬翀羽的解释，让众神中间出现了轩然大波，纷纷议论着。

　　玄墨看着议论纷纷的众神，将目光投向了元曦，他相信，元曦既然提出了这个事，那必定就有解决之法。

　　“不如再开灵窍，在你们体内灵窍旁边再开一灵窍，一窍储存灵力，一窍则为清气，两窍互通，两者互相转化。”

　　神族体内天生有一灵窍，为神之内核，储存灵力，不过灵窍储存灵力有限，导致神力上限，如果再开一灵窍，神力与清气转化，即能克制魔力，又使神族体内多了神力储备，提高了一倍神力和清气，大大提升了神族实力。

　　“再开一灵窍，需要释放体内神力，任其在体内肆虐，借神力之外力在体内开创灵窍，因此必须忍受身体撕裂之痛，同时在这过程中必须保持清醒，使灵窍开后能够引导神力重归灵窍。”

　　“中间若是有一点迟疑，或者不能保持清醒，有极大可能不仅不能开灵窍，还会导致神力溃散于体内，化为虚无，从此沦为废人。”

　　“如何抉择，就看你们了。”

　　这话使得众神陷入了沉默。

　　他们苦修万年才有今日成就，开灵窍之事太过惊险，若是稍有不慎，便有沦为废人，身死道消的风险，他们不得不多加考虑啊。

　　玄墨，少珏，姬翀羽三人对视一眼，眼神坚定，已经明了各自的决定。

　　“我们三人受神族供奉，如今生死存亡之际，我们愿以身作则，开灵窍，护神族！”
　　他们先是向身侧的元曦一拜，又直过身，望向诸位神明。

　　“诸位同道，我神族受天地气运而生，岂可任由那魔族欺压，今日，我等宁可陨落于此，也决不能向魔族俯首称臣！”

　　“朝闻道，夕死可矣。”

　　“说得对，我们神族傲骨绝对不能折下！”几个神族神情激愤。

　　“我等愿追随三位神尊，开灵窍，护神族！！！”是啊，哪怕陨落在此，也好过沦为魔族奴隶，折了他们万年风骨。

　　“神族永存！！！”

　　看着神族众人，抛下生死，爆发出的蓬勃气势，随着他们的话语，看见他们各自身上开始出现了黄色金光，渐渐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滔天气运。

　　元曦垂下眼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震动，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直到后来，她明白了，这是——

　　感动

　　看着万众一心的神族，以及诞生的气运，元曦笃定：
　　神族不会败。

　　她定了定心神，走到中间。
　　“你们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事不宜迟，便在此时开灵窍吧。”
　　许是心里有些许感动，她顿了顿。
　　“我在此为你们护法。”

　　众神想其心悦诚服一拜，盘腿坐下。

　　待到他们睁开眼后，外面已接近黄昏。

　　他们知道：这件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