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8 .苏格兰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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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今天比往常要热闹一点，当然主要是0928的吵吵嚷嚷。
他正在和神宫深庭打赌绿川光什么时候会再次光顾深蓝。
入到了冬之后，神宫深庭的生活就更加平淡无趣了，除了把几盆花的植物放在落地窗之外，他几乎只倚在安乐椅上休息。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除了地上的零星几汪水，已经看不出昨夜的风雨了。
他把一整束今天早上刚被修剪好的黄玫瑰放在了靠窗桌子上的玻璃瓶中。
玻璃瓶上被切割的面反着光，梦幻的光晕自然而然地映在了微黄色的花瓣上，变幻的色彩分割了独一无二的形状。
一束阳光洒在桌边的皮质椅子上，神宫深庭就坐在那里，一点也不灼热的阳光无疑是最舒适的，原本有点泛黄的书页也被照得格外亮眼。
只是可惜，这种神宫深庭梦寐以求的安静而和谐的环境终于是被0928的声音打破了。
“喂喂，你不要突然不说话呀，要我说，如果他今天不来，你就尽快把我身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赶出去啊！”0928吵嚷着想尽办法要让1207滚出他的身体。
而神宫深庭只是翻了一页书，依旧带着他那种能原谅世界的宽容，平静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在十分钟前说过的话。“他今天会来的。”
而1207也适时的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完全没有被嫌弃的不满。[请容我提醒你，0928。这本书原本只是我的载体，你才是后来者。]
“那又怎么样？”0928瞬间被转移了注意，理直气壮的回怼。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神宫深庭揉了揉眉毛，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请你安静一点，0928。”
“切。”0928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1207也开了口。[您为什么会觉得绿川光今天一定会来？]
神宫深庭扬了扬眉毛，放下了书，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我们的契约已经履行多少天了？”
1207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计算。[四十七万五干三百零二天。]
神宫深庭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算算时间，这应该是我们契约中的最后一个世界了吧。”
1207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神宫深庭已经和1207认识了很长时间，长的他已经记不清楚那是多少年的事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除了1207之外，也不会有人去记。
那时候的他才刚刚脱离“茧”，依然对这些被创造的低劣世界有几分好奇。
而1207又恰恰给出他还算感兴趣的报酬，所以他们就签订了在现在的他看来漫长而无聊的契约。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他会在不同的世界里维护世界稳定，而1207会作为他的协理系统，在所有的任务都结束后给他一份他想要的报酬。
但很显然，他们都违约了，神宫深庭一直试图改变世界的规则，而他也清楚地知道1207无法给予他想要的自由。
这份契约的他们之间如同一张被风吹日晒的废纸，只需要轻轻一戳，脆弱的平衡就会被瞬间打破，但他们谁也不会越过来一步。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契约时间越来越近，1207对于他本来就不多的约束也越发少了，但这个古板而严肃的系统还是开了口。
[我们的契约已经快结束了，只要您最后再完成一点任务，您就能得到您想要的……]
“1207。”神宫深庭不疾不缓地打断了1207的话，语气平静而又不容置喙。“我其实一直很好奇，直到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你的话好像变了很多。”
1207听闻，彻底闭上了嘴。
深宫深庭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多少暖意。从很早之前他就明白，1207不可能给予他想要的东西。
于他而言，这趟旅途的终点可以是任何他所遇见或者没遇见的未来，但唯独不可能是1207许诺给他的所谓的自由，更何况现在的他对这种虚无缥缈的自由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但他说的的确没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1207的话就变得很多。
沉不住气的0928听到两人之间的沉默，于是又忍不住开口。“不要打岔呀，神宫，那个绿川的到底来不来？”
拜托，这可是他有理由让1207滚出他的身体的宝贵机会，机不可失啊。
0928依然坚持不懈的想要知道答案，完全忽略了神宫深庭根本就没有同意这个赌约这一事实。
神宫深庭闻言，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等着吧，0928。”
只是直到傍晚，诸伏景光还是没有来。
神宫深庭站在窗边，无声的注视着最后一缕黄昏。
金色的残阳恋恋不舍的退到高低不齐的建筑之后，被分割的光线勾勒出了流动的车流。
滚动的车流碾过了落叶，扬起了细小的灰尘。
直到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在天空中，天空和海边那晚一样瞬间变成如同绸缎一般沉重的黑色。
几颗星星也无法穿透那样浓郁的黑色，沉默的在天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0928看到那个黑发的青年依然没有出现，兴奋的大叫。“那个人没有来！神宫，是我赌……嘎。”
0928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深蓝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盖过了0928尖细的声音。
神宫深庭看着来人天蓝色的眼睛，嘴角弧度扩大，眼睛微微弯起，金色的眸子里难得的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而诸伏景光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神宫深庭站在门后，微笑的注视着他。
他看着那人藏着温柔的深邃琥珀色眼睛，心脏莫名的漏了一拍。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有点迟疑的开口。“刚刚……是什么声音？”
而面对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他轻轻咳了一下，依然带着独特的沙哑笑意。
“什么都没有哦，绿川君。”
他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轻撩拨着诸伏景光的心神，勾起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痒意。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眼睛不再看那个人，走到吧台边。
神宫深庭没有对他的反应表示惊讶，而是如同早要有准备一般，走到吧台后准备调酒。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动作，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现在想来他们认识也有一年了，可是他没能真正了解这个人。
他望着神宫深庭精致的侧脸，不由得开始揣测，对方会不会也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
这不是空穴来风，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神宫很聪明也很敏锐，如果对方的确发现了什么但没有说明的话，那大概率是出于礼貌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当然也有可能是并不关心。
至于他而言，“绿川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朋友？客户？还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驻唱歌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知道神宫深庭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这种莫名其妙的古怪情绪只有一瞬，快到连自己都没有抓住。
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份维持的时间太长了，他居然真的有点好奇神宫是如何看待绿川光的了，他苦笑了一下。
然而，神宫深庭推开的酒打断了他混乱的思路，只是，这次除了酒之外还多了点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诸伏景光拿起那只怒放的黄玫瑰，花的茎部被裁剪的整齐而新鲜，在手里还有一点凉凉的触感。
神宫深庭笑了一下。“给你的贺礼。”
诸伏景光扬了扬眉毛。“贺礼？”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神宫深庭眨了眨眼睛，有点神秘的说。“我猜得到哦，你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听到他说的话，诸伏景光无声的笑了一下，他的心情当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源头，就是他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封陌生的邮件。
……
[晚上好，绿川。——轩尼诗干邑]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这封邮件时停顿了多长时间，但直到厨房的热水壶发出了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心情去管那壶烧开的水了，他尽力平复自己突然急促的呼吸。
轩尼诗？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又为什么找上他？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是个恶作剧的可能，且不说组织的行踪不被旁人知道，他也总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轩尼诗无论如何都会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虽然没想到会这么早，但当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也出奇的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既然轩尼诗干邑会主动联系他，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有转机。
于是他回复。[怎么了？前辈。——绿川光]
他猜测对方会说什么。是以他的失误进行交易，或者以他的身份进行威胁，又或是什么都不说。
当然最糟糕的就是最后一种情况，无论对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只要他开口，那就有协商交易的可能。
如果他什么都没提，那就说明自己身上没什么值得对方利用的，到了那个时候，被一个上层发现把柄的他才是真正危险的。
只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那个人也许一直在看手机，回的倒是很快，回的话却诸伏景光却从未设想。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下属？——轩尼诗干邑]
诸伏景光扬了扬眉毛，这一次的新人考核只有他和zero两个人。可问题就在于几乎组织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会进入琴酒的行动组，而zero会进入情报组。
所以这个人是……挖琴酒的墙角？
他抿了抿唇，斟酌着回复着字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中我？——绿川光]
而神秘的组织成员回复。[这次的考核由我审核。——轩尼诗干邑]
诸伏景光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既然轩尼诗干邑是考核官，那么他从新人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下属也在合理不过了。
而这一次的考核新人只有他们两个，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就只剩zero了。
诸伏景光的手猛的攥紧，面对一个未知的组织成员无疑是危险的，可如果他不同意，对方也可以借着这次任务的把柄威胁他。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轩尼诗注意到了zero。
Zero和他不同，他已经取得朗姆的信任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于是他飞快的打字。[我很乐意为您效劳。——绿川光]
他不能让轩尼诗发现他跟zero的关系，只有他现在站出来，zero才不会被盯上。
那边的回复依旧是轻飘飘的。[希望你不是那种只会寻找利益的愚人，毕竟我并不需要一个没有脑子的工具。——轩尼诗干邑]
诸伏景光看到这句话，无声的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您要做什么？——绿川光]
这句话就默认了他会成为轩尼诗干邑的下属，只是可惜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在琴酒这里做的准备。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能退缩了，天台上的失误是他的问题，也只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后果。
[待在琴酒的行动组里。——轩尼诗干邑]
诸伏景光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几个字连起来就不会读了呢？
他快速回复。[？——绿川光]
那边的人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待在琴酒的行动组里，有任务会通知你的。——轩尼诗干邑]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这次彻底确认了，轩尼诗干邑也许根本就没有和琴酒说过这件事情，换言之，这是他一个人擅自做的选择。
而这么做的原因，他也只能想到一个可能——轩尼诗需要一个可以为他传递消息的行动组成员。
他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力，才敢在琴酒手下安一个自己的眼线，替他监视琴酒和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呢？
诸伏景光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组织里要干起老本行——当卧底。
他现在又突然有点后悔了，因为如果琴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在事情败露之后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他。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他还记得自己的把柄还在对方手中呢，他咬了咬牙。
[明白。——绿川光]
对面的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回复。[合作愉快，苏格兰威士忌。——轩尼诗干邑]
……
总之，公安这边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新消息，他就已经成了组织里的二五仔，甚至极有可能变成死在组织派系内斗里的炮灰。
他要是那个好心情都见鬼了。
因此，他在听到神宫深庭的话时才会如此微妙。
作为卧底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是家常便饭，但他并不认为像神宫这样聪明的人能从他脸上看到开心。
好吧，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在组织里终于拿到了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这算是阶段性的胜利了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但无论如何，神宫深庭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它只是一个可能被组织盯上的无辜人罢了，对于组织一无所知。
这么想着，他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酒。
刺激而又有点熟悉的口感瞬间换回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手中淡黄色的酒液，液体因为灯光而荡漾起了金色的光芒，他猛的瞪大眼睛。
他这才发现，这次神宫深庭给他的酒不是深蓝。
他只偶尔喝过这种酒，却还是记住了他的味道，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酒。
那是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8 .苏格兰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