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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想不想换种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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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内不同,外面现在已经从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风席卷着雨水落到人身上,就连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气。
她自以为自己足够理性,可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红了眼眶,明明觉得自己对这段感情已经没有眷恋了,分手时却还是会觉得疼。
燕倾看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干脆就站在侧门的檐下避雨,这里偏僻,灯光照得四周明晃晃的,雨滴落下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穿得单薄,身上的衬衫在来的路上也被打湿了,身后的部分到现在还没干,风有些大了,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恰好撞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只一瞬,女人身上特有的清香织成一张柔软的大网笼罩住了燕倾,轻漫又温柔。
身后的人向后踉跄几步,下意识地扶住燕倾的胳膊替她稳住身形,燕倾站稳后也反应过来,转身歉疚道:“抱歉,我不知道身后有人,实在不好意思。”
也是这一次,燕倾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个身姿绰约的年轻女性,穿着得体的藏青色西装,她的视线慢慢向上,越过女人的衬衫,看向了女人的面容。
温婉秀丽的长相,周身弥漫着拔俗的文人气质,姿态娴雅,自成风华,一时让燕倾猜不透她的年岁。
女人的高跟鞋的鞋面,有一块不太明显的脏污,是燕倾刚才踩的,她一边从背包里找纸巾,一边道:“实在抱歉,我给您擦擦吧。”
女人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每个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腕间是一块她看不出牌子的黑色手表。
燕倾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女人。
女人收回手,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疏离渐散,漾着些不太明显的笑意,露出了些许温柔神色,如寒潭秋水,清冽而悠远。
她红唇轻启,看着燕倾道:“不用了。”
燕倾看到女人眼里的情绪不像作伪,也没有勉强,只是心里还觉得愧疚,两人之间相隔半个身位的距离并排站着。
自己的身上好似沾染了女人身上的味道,细细嗅来,似是氤氲在雨中带着丝丝茶香,水汽轻盈,淡雅怡人。
冷清的雨夜里,她听到女人说:“雨下得很大。”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她瞥了一眼燕倾空空的双手,问:“没带伞吗?”
“嗯,出来得急。”
女人点了点头,似乎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而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到了侧门门口,司机小跑下来给女人打开车门,她淡淡地吩咐道:“拿一把伞来。”
司机取出伞,得了她的示意,半弯着腰将雨伞递给燕倾。
女人看了她一眼,勾了勾红唇,声线婉转动人:“借你。”
燕倾接过伞,女人再也没看她,越过她上了车离开,只留下一个施施然的背影和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响声。
空气里的茶香极淡,却比刚才浓郁了些,她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打量起了手上拿着的雨伞,金属的伞柄上是一个凸起的“沈”字。
她撑起伞,走进了大雨中。
和乔澄分手是在她回到家的两个小时后。
乔澄还像从前那样,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燕倾这一刻突然放下了,她打开窗户,吹了吹冷风,轻声道:“我们分手吧。”
她没有说为什么提出分手,但她知道乔澄明白,七年的时间里,她们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乔澄也没有挽回,因为她知道如果燕倾提出分手,就代表着她们真的结束了。
有那么一瞬间,乔澄突然有些轻松,至少她不用做那个坏人了,她对着手机话筒,告别道:“燕倾,不管怎么样,这些年,谢谢你。”
空气里的雨透过纱窗跑进来,她回道:“不客气。”
过了一会,手机突然收到三万元,是乔澄转给她的,转账信息里只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她把手机按灭了,没有收。
一转身正好看到了那把被她立在门口的伞,温雅的外形看上去和它的主人一样矜贵。
大约是淋了雨,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浑浑噩噩的梦里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一会是乔澄的笑脸,一会是周铎的鄙夷,梦的最后,是那个递给她雨伞的女人。
一觉醒来,她才发觉自己发烧了,幸而这一天是周六,她吃了一颗退烧药,然后迷迷糊糊地缩在被子里,任由那些辨不清面孔的记忆在脑海里演变。
夜渐渐将最后一抹余晖吞噬,律所里的灯光密集,俨然没有下班的样子,早上画好的精致妆容都掩饰不住眼底的憔悴。
失恋一个月了,燕倾那种不甘心的感觉才渐渐消散了些,只是感情不顺利,工作却还要继续。
今天是周五,最近律所和关盛集团的合约也快到期了,续约免不了饭局,王律这次顺道带上了燕倾。
天色不早了,燕倾补了补妆,坐着王律的车从律所出发,车上还有另外两个律师,都算是她的前辈。地点定在了一家比较私密的高档会所,王律害怕她第一次参加类似的聚会没有经验,叮嘱道:“关盛集团是咱们的大客户,说话做事都谨慎一些,不要得罪了人还不知道。”
燕倾知道他的意思,应了一声。
到了会所,王律带着几个人推门进去,里面坐着的大都是男士,室内的空气净化器没起什么作用,依旧烟雾缭绕。
进门的时候,他们都没注意到,楼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手里捻着一根细烟,看着楼下熟悉的侧脸,微微眯了眯眼。
一旁的年轻男人看到女人的神情,也顺着看过去,了然道:“塬营律所的人,今天和我们集团谈续约的事,我觉得太无聊了,就让陈运去了,怎么,里面有沈总认识的人?”
女人将细烟放到烟灰缸里按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人立马噤声。
主位坐着的是关盛集团的陈总,见几个人进来了,先笑着打了个招呼,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王律,咱们哥俩可好久没见了,快坐。”
王律也笑着往座位上走,这一走,正好露出了身后的燕倾,燕倾顺着几个前辈的位置落座到了门口,就听到坐在主位的男人打量了一下燕倾,问王律说:“这个小姑娘是新来的吧。”
王律点点头,看了一眼燕倾,说:“燕倾,陈总问你话呢。”
燕倾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陈总您好,我是燕倾,刚毕业,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您多多关照。”说完,杯口放到唇上,仰头,修长的脖颈线条美丽,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
这一番下来,陈总一脸惊喜又惊讶地朝王律道:“你们律所可是招了个了不得的姑娘啊,酒量好。”
王律一看,也顺势恭维了一下,说:“平时聚餐她可是从来不喝酒,总说自己喝不了酒,不瞒您说,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
场子也算是热起来了,接下来便是宾主尽欢,合同的事在这场酒局前就被谈得差不多了,如今更是十拿九稳,燕倾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寻了个空档,她说自己接个电话,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包间,然后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燕倾在洗手间里用小包装的漱口水漱了漱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撑了一会儿,才觉得恶心感少了些,而后抬起头,醉后迷离的双眼看着镜子里略有些熟悉的女人,她扶着墙站起来,脸上还残余着方才的笑,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说完,她拿了张纸擦着唇上的水珠,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酒后的脸上映出些娇艳来。
女人站在一旁,淡声道:“我们见过。”
燕倾又仔细地看了看她,而后恍然,笑道:“我记得您,八桥湾,雨伞……”她零星地蹦出了几个词,语气里带了些酒后的粘腻,而后对着女人轻轻笑了笑道:“对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沈清韵。”
燕倾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但头闷腾腾的,总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她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我叫燕倾,雨伞我已经洗干净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还给您。”
沈清韵看着面色红晕的萧清韵,眸中似乎闪着细碎的光,轻声道:“你喝醉了。”
无端的,她伸出手,无名指的指间轻轻擦了擦燕倾晕染到外面的口红,语气里带着蛊惑的意味,问:“想不想换种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时间紧,每两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