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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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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路青骑马远去,何涟站在院门前,久久未动。
他心口跳得很快,心中也是欢喜的,路青没有丢下他,也没有忘记对他的承诺。
现在天都蒙蒙亮了,何涟索性就不睡了,正好可以煮点儿早饭,等嫂子和煜哥儿醒了便能吃。
林月梅起得早,她瞧见了何涟在灶屋,便进来问了:“涟哥儿,咋起这么早?”
何涟吱唔两句应付过去了,他没敢说自己一夜没睡,跑容哥儿家里去了。
林月梅也没有多想,便径直去了后院喂了鸡鸭。
她再出来时,何涟早饭也煮好了,林月梅便道:“不晓得那汉子醒了没,昨儿个兵荒马乱的,都忘了问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的了,唉,真得好好谢谢那孩子,多亏是有他的参,你大哥才能捡回一条命。”
林月梅说着,还朝着天上拜了几拜,何涟吱唔道:“他、他一早起来便走了……”
“啥?咋走这样早?”
何涟不敢看人,低头道:“说是、说是回镇上拿东西呢,晌午就回来。”
林月梅放心了,还以为人走了,她还没好好感激一下人家呢,真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了,救了涟哥儿不说,还救了她男人,真是活菩萨啊。
路青在前边儿骑马带路,王大王二便一人驾驶着一辆马车跟在后面,一路进了稻花村,人人见了都要直起身来看。
“诶呦,我的天老爷,这是干啥呀?”
“这马车当真是富贵,一匹马少说几十两银子吧?”
“这不是昨儿个救了涟哥儿那汉子嘛?今早我便见着他出村了,咋现在又回来了?”
刘婆子也在其中,看着那两辆马车,眼睛都恨不得粘上去了,再看那前头骑马的英武汉子,脑子也不知是哪根弦搭上了。
她猛地一拍大腿,道:“诶呦!诶呦我的天老爷啊!这、这不是那个路青嘛?!”
旁边的人听了刘婆子的话,都没反应过来路青是谁?毕竟他们平日里嚼何涟舌根的时候,都爱说‘那个外乡来的汉子’,这回刘婆子一下把路青的名儿说出来了,大家伙儿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诶呀!就是那个跟涟哥儿定了亲的路青啊,好些年前不是说去京都寻亲去了吗?一去七八年都不曾回来了。”
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瘦弱的外乡汉子?
以前路青逃难过来的,身上什么衣裳盘缠都没有,穷得不成,谁能想到,如今这路青回来,竟然马都骑上了?不仅是马,看人穿得这样式,就不是一个穷苦人。
有人感叹道:“诶呦,看来涟哥儿往后是要发达了。”
但也有些人眼红了,反驳道:“那说不准呢,涟哥儿如今都差不离二十了,那样的老哥儿,人还能要他吗?”
众人心思各异,有替何涟感到欣慰的,也有眼红见不得人好的,总之便是乌泱泱一群人,跟在马车后头往何涟家去了。
门是何涟开的,一打开门就见路青手里抱着个木箱站在外头,后面还停着两辆马车,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就连容哥儿都过来了,正在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何涟知道路青是回镇上拿东西去了,但他不知道路青竟然拉了整整两辆马车过来!
马车啊,这、他们村别说是马车了,连马都没有一匹,哪户人家家里有牛,那都算是顶好的了。
“这、这……?”
何涟看着那两辆马车一时说不出话来,煜哥儿也从里头跑出来了,挤在门口那儿看着。
何涟忙把路青拉进了院子里,问道:“咋这么多东西啊?”
他以为没多少的,结果竟然拉了整整两车!?
林月梅也听见动静了,何大鹏刚醒没一会儿,林月梅给他喂了点稀粥,出门见路青回来了,忙招呼道:“诶呀小伙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坐着,婶子给你炒俩菜。”
说着就要往灶屋走,还招呼着煜哥儿一起。
何涟便道:“嫂子,先不忙,路、路青有话说呢。”
他心跳得飞快,也不敢看林月梅,毕竟之前路青一直不回来,她对路青的印象就有些差了。
“啥?!”林月梅的反应就跟容哥儿一般,视线来来回回在路青的身上转悠,不可置信道:“你是路青?跟我们涟哥儿定亲的那个?”
路青苦笑,他真的有变化那么大吗?
“是的,我是路青,因为一些原因滞留在了京都,但我没有忘记过当初对涟哥儿许下的诺言,现在我回来是想兑现自己的承诺。”
林月梅看了看路青,又看看站在路青旁边的涟哥儿,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没说什么,只是对涟哥儿和路青说道:“你们进来说吧,正好你大哥也醒了。”
路青跟何涟对视一眼,路青朝他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安慰道:“没事的。”
煜哥儿也想跟进里屋,却被林月梅拦住了:“小娃儿不许进来听大人讲话。”
尽管很想进去,但煜哥儿还是听话的乖乖坐在了廊檐下等着。
林月梅先进去跟何大鹏说了,片刻后她才开门喊何涟两人进来说话。
何大鹏腿上缠着纱布,有老参的温养,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躺在床上,林月梅轻轻的把人扶了起来,又把身后的枕头拉高,好让何大鹏靠得舒服些。
路青道:“何大哥。”
这是他以前对何大鹏的称呼,当年他初来乍到稻花村,何大鹏对他也多有照顾,还带着他去镇子上做工。
何大鹏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路青,咳嗽了两声,缓过气来后问道:“原先我也以为,你是不会回来了。”
路青立即道:“是我的过错,不该让涟哥儿等我这般久。”
林月梅站在一旁,忍不住道:“你知道是你的过错便好,你走的潇洒,可是苦了我们涟哥儿,那些个黑心烂肺的,日日在外头戳涟哥儿的脊梁骨。”
路青没有辩驳,直视着林月梅的眼睛,声音坚定的承诺道:“再不会了,我此次从京都回来,便是打算在稻花村定居,我会让涟哥儿风风光光的做我的夫郎,往后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永不会变心。”
“有违此誓,路青必遭天谴。”
他知道发誓是最不可信的,他的兄长教过他,动听的誓言谁都能脱口而出,永远不要用嘴巴说,要去做,这样自己心爱的人才能看到,才能感受得到。
路青猛地一下跪了下来,朝何大鹏和林月梅磕了三个头,何涟眼睛也有些发红的看着路青,林月梅被他这一跪吓的不轻,忙伸手去扶他起来:“诶呦,这像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
路青没起,他背脊挺直跪在何大鹏的床前,把之前一直抱在手里的木箱打开了,头微微低下,木箱高高举过头顶。
声音无比的坚定:“路青自知有错,愿以五百两白银,见我心意。”
这是路青积蓄的一大半,他兄长说的誓言很轻,需要付诸行动方能打动人心,这是他所能拿出来的一大半银钱,他不在乎钱财,只求涟哥儿最在意的两位长辈,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在场三人皆被路青这一举动震住了,这、这……箱子里白花花的银锭子,直晃人的眼睛。
林月梅赶忙上前盖住了路青手里的木箱盖子,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诶呦诶呦,我的天老爷啊!这、这哪来这许多银钱?不能不能,你快些收起来吧,别被歹人见着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许多的银锭子,乡下人一辈子能攒上两锭都是有大本事的了,这如今乍一下让林月梅瞧见了,心慌得不成,唯恐是遭人瞧见了,被惦记上。
何涟也懵了,他知晓路青曾在京中当过官,还有个了不得的兄长,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路青能有这样多的银钱。
路青道:“恳求您二位能不计前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一辈子对涟哥儿好的。”
何大鹏也是被路青这忽然拿出来的一箱银子吓住了,他听林月梅说了,是路青给的参,这参有多贵重自不必说,倾尽他们家的所有积蓄都买不起一根,足可见路青对他们的看重。
他信路青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如今他能拿出这许多银钱,要什么样的哥儿女娘没有?很多人都会愿意将自己的哥儿闺女嫁与他,如若不是同样看重涟哥儿,那路青也犯不着还从京都那样的宝地回到这里定居。
何大鹏见自己的弟弟眼眶发红,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只恨不能一块儿跟着路青跪下了。
他哪里还能不知道涟哥儿的心意,这孩子死犟着等了路青这样久,如今总算是可以得偿所愿了。
何大鹏道:“涟哥儿啊,你先到外头去吧,大哥问他些事情。”
何大鹏没想拆散鸳鸯,但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了,免得日后生变。
“大哥……”
何涟想留下来,却被路青拉住了手,轻轻捏了捏:“去吧,没事的。”
何涟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何大鹏看着自己弟弟没出息的样子,一时无言以对。
等何涟走了,他才又道:“多谢你给的参,是你救了我的命。”
“这都是应该的,涟哥儿也曾救过我的命,你们也收留了我。”
何大鹏详细的询问了路青这些年在京都的所作所为,可曾娶妻生子,家中长辈是否反对他娶涟哥儿。
路青都一一答了,兄长很支持他,并没有反对过,兄长说家世不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端看一个人的品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