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赠韵

14、按期偿还

　　一年后。
　　宋乐芸垂眸望向江岸上的尸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宋，你觉得这尸体和这案件关联大吗？”
　　“我觉得很可能是他们集团内讧，导致这名死者大量吞毒自杀，还将一车子现金一起带下河里。打捞队那边联系了吗？
　　“刚联系。”
　　宋乐芸环顾四周，道：“副队，队长那边抓捕得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分派人手去支援吗？”
　　“应该快了，咱们就等法医那边的同事过来吧。”
　　“嗯。”
　　宋乐芸翻着卷宗，企图顺出这件贩毒案后更多的信息，但一旁的副队却开始与她闲聊。
　　“小宋，你和咱们江法医什么进展了？”
　　“什么什么进展？”
　　“听说他现在和你住……”
　　“那叫合租！”宋乐芸面上显露几分羞赧，反驳道。
　　“江法医一会儿来吗？”
　　“今天又不是他值班，这大半夜的，他估计在家做夜宵吃。”
　　“江法医这人养生，所以这夜宵……”
　　宋乐芸啪地一声合上卷宗，无奈道：“是是是，他给我做的。”
　　边上两个实习警发出惊叹声。
　　副队还转身替宋乐芸炫耀：“咱江法医人长得帅，性子还好，你们哪天见见，跟人家学学怎么追的。”
　　夜风微凉，吹动江岸芦苇。
　　余光瞥见公路上红蓝警灯闪烁，宋乐芸戴上手套，准备从死者的口袋开始检查。她摸着一个类似U盘的小存储器，握在手心。
　　“哟，江法医不是应该在家里煮夜宵吗？”
　　宋乐芸的注意力被稍稍分散，心想，江永盼今天又来凑什么热闹，都快凌晨了还……
　　芦草中传来异常响动，宋乐芸抬眸之时，便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金属光芒，直直地朝着她的心口而去。
　　她撤步躲闪，刀身擦着她的手臂而过。
　　“不许动！”宋乐芸拔枪而出，枪口还未对准，那人就像一只黑熊一样扑了过来。
　　尖刀再一次对准她的要害，宋乐芸只见那刀刃离她的脖颈越来越近，她索性举枪击中他的手臂。
　　血水四溅，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她因为体力不支而泛白的脸上。在那人吃痛之时，她往侧边一滚，摆脱束缚，却又见一个黑影在芦苇丛中闪过。
　　脚踩泥泞，宋乐芸的奔跑速度不减。她加快步伐将那个明显负伤的逃犯扑倒在地，用枪口对准她。
　　然而身下人却在这时爆发力量，他似乎也顾不上背上的狰狞伤口，双手竭力躲闪。钢带了一只手的手铐随他的手而起，金属手铐在宋乐芸的眼前一闪，额角便淌出温热液体，疼痛、眩晕接踵而至。
　　她加重手上的力度，将他反抗的手腕攥得死紧。所幸这时身后同事帮忙，成功将犯人控制服。
　　宋乐芸瘫坐在一旁，全身的疲惫无处安放。
　　对了，刚才不是说江永盼来了吗？
　　所以她的夜宵是又没着落了？
　　“小宋！”
　　坐在石头上犯困的宋乐芸勉强应道。
　　“怎么藏在草丛里面……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宋乐芸低头，才见自己原本干净的警装沾满了犯人的血，“没事，那……”
　　昏暗中，她看见一个人急忙地拨开她身上的芦苇，大手捧上他的两颊，温热在脸上漫溢。
　　她听见身前人不稳的呼吸声。
　　“伤哪儿了？”
　　“哎，别这样，有人。”
　　“怎么这么多血？”
　　宋乐芸感觉那双手在发颤，她对上江永盼盛满担忧和惊惧的双眼，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后者却等不及了，大手绕过她的后背和膝下，将她抱起。
　　宋乐芸惊愕地看着江永盼，道：“不是，你干嘛啊？”
　　“我要送你去医院，很快的。”
　　“不是，哎，你误会了！衣服上的不是我的血！”
　　闻言，江永盼才将信将疑地站定。
　　宋乐芸见面前没人，伸手顽皮地捏了捏他紧绷的脸颊，低声道：“好了，快放我下来。”
　　她的脚刚沾地，还未站稳就又被江永盼一把抱住。他紧紧地环抱住她，宋乐芸在她温暖的拥抱中有些迷糊。
　　好舒服。
　　就是抱得有些太紧了。
　　“怎么了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宋乐芸轻拍他紧绷的后背，“害怕了？”
　　“你疼吗？”
　　“就额头擦了点皮，你这还心疼成这样。”
　　江永盼松手，凝视她许久，才移开目光，隐隐有点不高兴。
　　宋乐芸乖巧地坐着让江永盼处理伤口。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江永盼了。
　　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一路上，江永盼对她有回应，但都不怎么积极。
　　向来直率的宋乐芸忍不了，刚换完鞋就叉腰质问道：“江永盼，你跟谁生气啊？”
　　“没生气。”
　　“那你对我爱答不理的。”
　　江永盼垂头，伸手轻轻握着宋乐芸的手，请求道：“下次别再一个人冲上去了。”
　　“这是我的工作。”
　　“可你再这么受伤下去，婚纱照就不用拍了。你特意省下的用来结婚的年假也不用休了。上次是耳朵流血，这次又是额头。你……”
　　“我什么？”宋乐芸见向来没脾气的江永盼开始板着脸佯装生气，回怼道，“拍不了就再等一年，刚好凑个两年，咱俩也算扯平了。”
　　“什么凑个两年，什么扯平？”江永盼听得云里雾里，注意力也从拍婚纱照一事上转移，执拗地盯着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的宋乐芸。
　　“没什么。”她说罢想要撤，却被江永盼拉住手腕，只听得他用恳切的语气问道，“到底我哪儿又惹你不高兴了，而且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一年前的哪个点。”
　　“不说了！”
　　宋乐芸刚要挣脱，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
　　“你不说，今天咱们就一直在这耗着。”
　　宋乐芸被他缠得不耐烦，只好轻描淡写地将那个梦的内容告诉江永盼。
　　“你就说，凑个两年补偿应不应该吧！”
　　她仰头，却对上他闪烁认真的双眼，听他回答着与她问题没什么关系的话：
　　“我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
　　“啊？”
　　“你帮我完成了一个盼望，那这辈子，我肯定要按期偿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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