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似海深》话多小柯

5、Chapter 5 作为朋友

　　真正深刻的痛苦无法被说出。
　　它丝丝缕缕，细密的渗透在日常生活中，
　　捕捉不到确切时间点，却让人在每个瞬间都心生死志。
　　身处在其中的个体犹如一场盛大烟火晚会里下落的灰。
　　不是不热烈，只是更破败；
　　不是不美丽，只是更惨淡。

　　距离张昭扬拒绝沈清柯过去了一年，沈清柯也顺利转入了师范专业，她时常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一想到张昭扬，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尽管他们只是朋友。
　　她的朋友圈有一张仅他可见的自拍。
　　照片里沈清柯抱着一束向日葵，白色的裙子，明艳动人。
　　发出的时间是半夜，她赌他会看，因为总会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兴趣，感受到又一场心理博弈的呼唤。
　　发出的时候抱着期待的心思，她潜意识把张昭扬归类始于颜值的类型，不自觉地想去利用一些小把戏。对他不经意的撒娇也好，说话时脸上常带着的笑意也好，她熟练地利用自己的优势默默拉进距离。
　　有时候，她会感到不安和羞愧。她觉得张昭扬已经有女朋友了，自己这样做和电视里的小三有什么分别。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她也没做出实质性伤害对方的事情，恋爱嘛，本来就是公平竞争的事情。想到这，她的负罪感又少了很多。
　　大二下学期，沈清柯参加了互联网+的比赛，她依然是项目负责人，只是这一次，他们的项目需要外国语学院和计算机学院一起合作，沈清柯这一次不只是负责带领自己的队员了，还要负责沟通两个学院的专家导师和合作企业。这下可给她下了一个大难题，毕竟，怎么高效多方沟通是个难题。还有沈清柯虽有领导能力，但毕竟不是计算机专业，对敲代码一窍不通，她担心因为自己的知识盲区，把整个项目组带偏。思来想去，她决定找一个人来当自己的外援。
　　可是找谁好呢，沈清柯皱着眉，把好友列表从头划到尾，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说有更合适的人选，但是沈清柯内心给人家打了低分，觉得这不合适，那不合适的。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张昭扬身上。
　　找他帮自己，一来知根知底，不会坑自己，二来还能名正言顺的和他联系，岂不美哉。想到这里，说干就干，沈清柯打开聊天框，开始场外求助。
　　聊天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一句话都能措辞半小时，就是说如果沈清柯把这毅力放在学习上，怎么也得是个省前50吧。
　　“哥哥，我有件事想请教你，关于我的比赛……”
　　……
　　“你先看我给你录的课程，然后登陆我的账号，挂我的□□搜集资料，写好的申报书也可以先发给我看看，和老师说话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这次张昭扬一改往日高冷的态度，非常积极周全的给沈清柯出主意。
　　沈清柯开心极了，一字一句细细解读，期盼着从某个字中能解读出他对自己的喜欢。
　　接下来的一周，沈清柯遇到问题就会找张昭扬，就算没有问题，也创造问题给张昭扬发消息。沈清柯每次发消息都会很紧张，既想露出马脚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又害怕他知道。小私心在这一刻像玩跷跷板一样一上一下。
　　机缘巧合，沈清柯在比赛官网发现，这个比赛的主办方是张昭扬的学校，这下沈清柯更干劲满满了。
　　一定要进国赛，一定要让他看到我获奖。沈清柯每天起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会默念这一句话。
　　于是，在成果提交之前的日子里，她过着3点睡，7点起的日子，加上转专业还要补修，室友们都觉得她会不会哪天就猝死了。只有沈清柯不这么觉得，她每天都活力十足，争当拼命十三郎。
　　好景不长，在项目送审以后，沈清柯开始频繁失眠了，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原本白到合照会曝光的脸也变得蜡黄蜡黄的，而她自己也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长想哭觉得烦躁。
　　终于辅导员看不下去了，建议她去医院看看。
　　果不其然，沈清柯病了，老毛病了，已经跟随沈清柯十多年了吧。
　　医生诊断沈清柯抑郁症复发，医院和辅导员取得了联系，辅导员开始密切关注她的动向，什么都要报备，沈清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遭透了。
　　一个晚上开始下暴雨，她觉得被子像一个大冰窖，于是第一次主动问张昭扬可不可以打电话。消息刚发过去，张昭扬就打了过来。沈清柯一听到张昭扬的声音，泪水就决堤了。
　　他的声音和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一样，温柔平稳，像一缕阳光，冲破层层黑云，直达沈清柯的心。
　　沈清柯和他聊了很多，他耐心的听着，句句有回应的安慰着沈清柯。电话的结束，她告诉沈清柯，周四她会收到一个惊喜。
　　沈清柯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是什么，他轻笑着不肯回答，只是说只要沈清柯开心过好周二周三，周四就能收到。
　　一个水晶球，沈清柯周四一大早就收到了。
　　那一天沈清柯激动不已，水晶球里是自己最喜欢的哈利波特主题。
　　她迫不及待的拍了很多角度发给他，询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张昭扬漫不经心的让她猜。
　　那一刻，沈清柯不想和他做朋友，想和他不止做朋友。
　　以前，沈清柯总觉得，朋友的身份可进可退，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想着不要和张昭扬断了联系就好，现在她好想告诉他，她喜欢他，想把最奢侈的温柔全部交给他挥霍，想参与他的喜怒哀乐。
　　就在沈清柯沉浸在自己编制的童话故事里的时候，一条好友申请就像是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
　　“你好，我是张昭扬的女朋友。”好有来自张昭扬推荐名片。
　　沈清柯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手指捏紧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着，她的眼神忽明忽暗。
　　“张昭扬……推荐的好有，张昭扬默认她来找我。”沈清柯自言自语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手，打开张昭扬的聊天框，把好友申请截图发给了他，和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你女朋友来找我了，我从没有做越轨的事，而你却让她来羞辱我，我们到此为止了。”之后，她一边哭一边开启了免打扰。
　　张昭扬一个晚上都在找她，和她道歉，说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是自己的问题。
　　沈清柯冷眼看着微信的未读信息越来越多，却始终不回复半个字。
　　这个晚上，她吃了两倍的药，逼迫自己快快睡着，逃避着这个噩梦一样的晚上。
　　第二天，张昭扬给她打了电话，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自己周五就会到上海找她，并且给沈清柯看了周五自己的航班截图。
　　沈清柯睫毛轻颤，难掩心中的酸涩。如果他很早之前就来找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女朋友，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呢？
　　沈清柯坐在靠窗的角落，看着这些消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切，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画面，他来找她，可是这种方式却是她抗拒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但内心却是风起云涌，在无数个选择中挣扎不已。
　　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拒绝或是接受，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最终她写了很长的一封信发给张昭扬，字里行间充满着悲伤，透露着拒绝。
　　张昭扬这次固执到底，“你不见我没关系，周末我来上海，这三天我会每天都在你校门口等你，等到你出来见我为止。”
　　她动容了，缓缓说出了“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五我来校门口等你，我们去看电影。”
　　“好。”
　　其实，沈清柯也好想见他，好久好久没有见他了，可是他的轮廓却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周五那天，沈清柯远远就认出了他。
　　“你长大了变得很好看”，张昭扬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注意到了，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她很开心也期待着，他会不会为她动心。
　　好久不见的两个人熟悉又陌生，张昭扬一直盯着她，沈清柯一直找着话题。他们去逛了博物馆，她和他说着自己喜欢的书法家，他站在她后面静静的听着。沈清柯从展柜的玻璃倒影里看到了他的脸庞，他们都倒映在玻璃里，像一对情侣，突然间眼睛一酸，这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真好。
　　就这么走走逛逛，张昭扬的气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围绕着沈清柯，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无法打扰。张昭扬给她买了潘多拉的手链，笑着说这和她的绰号哆啦重名。
　　买好手链，张昭扬和他说，这是最后一次送她礼物了，以后都不会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沈清柯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要回去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位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出来，我们以后依然是好朋友，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沈清柯觉得自己的心碎了，就跟木材裂开一样，顺着自上而下完全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