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女三嫁（重生）》二十三年见雾开

18、第十八章

　　蔚云舒乘着马车再次来到金石当铺的门前，透过窗沿，只见这条街的青砖墙沿已经排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只有零星的几个学徒在维持纪律，只是他们势单力薄实在是拦不住，门前拥作一团。

　　“大家不要再挤了，都会有的，大家慢慢来。”陶颖在门前竭力大喊道，只可惜被着急退钱的人的噪杂声压了下去，陶掌柜的声音就这么被淹没了。

　　在她面前护着被挤得都要喘不上来气的薛固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腹部发力，拼尽全力喊道：“别挤了！谁再挤就不给他退钱了！都站远点！一个一个来！”

　　前排挤生挤死的人群被薛固这一嗓子震得耳朵发疼，喧闹声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一点，就在这时陶颖看到了蔚云舒的马车，急忙推开面前的人，硬生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再不发钱，咱家这当铺都要被踏平了。”陶颖气喘吁吁地说道，鞋子上还带着黑黢黢的光荣战绩。

　　蔚云舒出了蔚家便直奔杨府，从她舅舅手里带了几个高大的护卫，为的就是防止局面难以掌控，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就派上了用场。

　　她对身后跟着的杨家护卫勾了勾手，几人立刻上前听命。

　　“你们等下都去维持秩序，切莫让他们生出乱子，你们两个人跟我进去。”

　　几个身材伟岸长相粗狂满脸络腮胡的护卫，往拥挤吵闹的人群就那么一站，周围顿时鸦默雀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唯独一个人的画风不同，那是个三四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护卫，越看越满意，声音柔媚地说道：“大哥～，奴家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西街啊，这西街的男人每一个奴家都略知一二......”

　　说着将手中的香帕丢向眼前的护卫，手指柔弱无骨地爬上了男子的胸膛，媚眼如丝地说道：“但像您这么壮实的男人，奴家可还真是没见过，今晚要不要来我们春香阁逛上一逛，我柳蕙兰亲自伺候您。“

　　护卫扫过柳蕙兰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任由那香帕飘落在地，冷声道：“姑娘自重。”

　　那女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生气，反而捂嘴轻笑了几声，撒娇埋怨道：“原来在大哥您眼里奴家还是个姑娘呢，您可真会哄人。您要是看不上奴家的话，我手底下可还有不少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大哥若是有兴趣就来春香阁找我吧，我给您优惠。”

　　护卫不再出声，只当没听见，反倒是排在她身后色眯眯地看了她好一阵的瘦个男子凑上前来，咽着口水说道：“蕙兰，他不去我去，你把那优惠给我吧，而且我上次去你那里，你才夸过我是最雄壮的男人，怎么几天不见就换人了呢。”

　　柳蕙兰见护卫不吭声便也收了笑容，正意兴阑珊呢，旁边又凑上来个没眼色的家伙，正想发怒骂他，结果发现是熟客，笑容唰的一下又回到脸上，“哎呦，王大哥，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奴家想你想得都快吃不下饭了，你这些天做什么去了？”

　　王大哥顺手把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肩膀抱怨道：“这不前两日帮上头的主顾找了些古董兵器之类的东西嘛，谁知道我这么精明的人，被人给坑了，后来他人也跑没影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赔付，一时间这手头确实有些紧张就没去找你了。”

　　柳蕙兰听到他手头紧张正准备推开他，却又听见他说，“不过前两日，我夫人知道这事后，拿她的嫁妆来贴补我，刚好今天就碰见你了，都是缘分啊，晚上定是要去你哪里消遣一番。”听完这话，女人又黏黏糊糊地靠进他怀里了。

　　男人搂着温香软玉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让我再看见那个商人，要不然老子连他家里人一起揍，让我这么久都没见到我的蕙兰。”

　　另一边正在招呼人群的薛固狠狠地打了喷嚏，他揉着鼻子，“谁在背后骂我？”

　　屋里，蔚云舒让身后的两个账房先生去协助陶颖记账，又让两个带刀的护卫往前一立，后面排队的人看到他们腰上挂着的家伙，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按规矩办事。本来被别的当铺插在队里想趁着混乱找事的人，现如今也都缩着个脑袋，不敢吱声。

　　等一切有条不紊的平稳进行后，蔚云舒看了看时辰，对陶颖说道：“陶掌柜，这些人就留个你用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你自己能撑住吧？”

　　忙得不可开交头都扎在账册里出不来的陶颖，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说道：“大小姐，您就去忙，剩下的都交给我。”

　　蔚云舒点了点头，在珥夏和护卫的护送下登上了马车，直奔西街的另一家铺子。

　　“请问，这家的掌柜在吗？”一个站在门前的中年女人问道。

　　听到有人在问话，一个长相可爱，脸蛋红扑扑的，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走了过来，“我娘亲去收绣品了，大娘你有什么事吗？”女孩热情地问道。

　　得到女孩的回复后，女人叹了口气，从自己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叠绣品说道：“我听说你家不论身份，只要是绣得好的都收，只是我家离得太远，一直都没等到你娘亲来，这才自己跑了过来，谁知道竟然错过了。”

　　“我娘亲每周只出门一次，周三去收绣品，倒是正好让你给碰上了。不过大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帮你看看吧，我在娘亲身边待久了，也能看着大概。”女孩一脸真挚地询问道。

　　女人有些紧张的摸着自己的绣品，似乎不太相信女孩的水平，但又想到自己来一次要花上大半日的时光，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咬咬牙递了过去。

　　女孩开心地接了过去，她想帮她娘亲做生意很久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今日终于被她给逮到了。

　　她把上方镂空雕花的木门拉开，让女人进来坐下，自己将绣品拿到了被窗外阳光照耀着的工作台上，仔细摆放整齐后开始估价。

　　刚看到第一幅绣品的针线时，女孩开口问道：“大娘，你不是京城的人吧，我瞧着不像是京绣，这针脚倒像是南方那边的绣法。”

　　“对，我不是京城人，原是南边淮水郡的人，跟着丈夫才来到这里的。”听到女孩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绣法，明白她真的懂这些门道后，女子激动得回答着。

　　女孩听出了她的欣喜，愈发开心地继续看着上面的花样。

　　鸳鸯戏水，好卖，三文钱；花团锦簇，有些俗气了，两文钱；龙凤呈祥，好意头，四文钱......嗯？这幅是？

　　只见女孩神色凝重地盯着其中一幅刺绣，女人有些紧张地走上前来，想看看是哪一副作品。

　　“大娘，你的这幅竹影重重倒是雅致，针线细腻，针距均匀，尤其是上面的竹子栩栩如生，跟要活过来似的。”女孩赞叹道。

　　女人听了女孩的赞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幅是我家相公一时兴起，非给我画了这个花样子让我绣，倒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

　　女孩摸着上面青翠的竹叶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咱们这边是西街，大多是平民，来买刺绣的都是家中实在忙不开才来的，能欣赏并看上这般有意境的绣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其他的都好说，唯有这件我实在拿不准。”

　　听到这话女人也没有太伤心，虽然这件刺绣她费的心血最多，但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卖出去的准备。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打紧，姑娘收不了我也不强求，我再带回去就是，姑娘能把其他的绣品收了就行。”

　　女孩看着那副刺绣还是有些纠结。

　　蔚云舒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女孩困扰的神情，开口问道：“小巧儿在纠结什么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女孩看到她后开心极了，拎着刺绣一溜烟地就冲到蔚云舒的身旁：“舒姐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娘亲和父亲今天出去收绣品去了，要是知道你要来，他们肯定会在家等你。”

　　“舒姐姐，自从你回蔚家后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女孩抱着蔚云舒撒娇道。

　　蔚云舒摸了摸她的两个小辫子说道：“还有客人看着呢，不是小掌柜吗？正经点，刚刚是遇到什么困扰了吗？”

　　女孩不好意思地从怀里钻了出来，把手里的绣品递给了蔚云舒，”舒姐姐，你看这幅刺绣，只有这幅巧儿拿不定主意。”

　　蔚云舒接了过来，仔细鉴赏，她摸着光滑的绣面，右手突然在背后摸到了几个凸起，触感像是几个字。她把绣面翻了过来，刺绣的背面也整然有序，丝毫不见凌乱，只是右下角有几个旁人看不懂的图案，常人看到只当是打的结。

　　但蔚云舒知道其中的含义，她抬头看着那个中年女子，心中只觉得庆幸，未来名噪一时的大刺绣家竟然让自己在自家的铺子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