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杀我证道》木木椰耶

13、同行

　　墨若苍呼吸一窒，总算想起在原书中，的确提到过主角的过去——主角不过三岁就成了孤儿，后被养父母捡到，抚养长大，可谁知在他十五岁之时，便惨遭魔修灭门，所以主角对魔修十分憎恶，能够一眼看出那是魔气也合情合理。

　　只是……他无意中戳到了主角的痛点，让墨若苍感到心口也揪了起来，闷闷的，极为后悔。

　　“抱歉……”他下意识开口道歉，诚心的。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反倒让青年的脸色稍缓，甚至还有些意外，不过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就把此事揭过了。

　　“若无他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大师兄。”此行的任务已经得出结果，白初霖觉得也没有耗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便行了一个弟子礼，就要告退。

　　“白师弟走好。”墨若苍听到这话，忍不住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和现在的主角相处可真够累人的，上一世的记忆幽魂一般追逐着他，他一边跟主角周旋还要分心压制翻滚的心情，真是比打了一架还要辛苦，现在白初霖主动离开，想来应该没有掺和后续事件的意思，正合墨若苍的意思，于是便回应一声，放主角走了。

　　放松之余，他却忘记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个本应该憎恨魔修的主角，为何在面临魔修踪迹的时候却主动退步，不再掺和了呢？若是此时的他能注意到这一点，也许在未来，还能够提前留下一个心眼……

　　回去后，墨若苍将这个发现禀报了上去。

　　而这个发现也足够唬人，就连向来平静的掌门都露出一丝惊讶，甚至抓着墨若苍的肩膀移形换影，来到灵堂，亲自确认。

　　墨若苍表示一天之内来了两次灵堂真的很刺激，不过现在的他比起惧怕，更多却是怜惜——他第一次进入秘境有阿霖保护，第二次进入秘境轻车路熟，所以从来没有面对过生死威胁，而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危险，杀死这些弟子们的不是秘境，却是人类，他们的性命只在一念之间，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动机，只是想杀，便杀了……

　　如此野蛮，如此残酷。

　　只因为弱小。

　　墨若苍沉默地站在玉台边，对那行凶之人感到厌恶，也对魔修感到不齿。

　　此时，站在他对面的掌门终于探查完毕，不出所料，每一具尸体内部，都残留着些许魔气，白初霖的结论没错，他们都是被魔修所杀，现在得到掌门的证实，显得那事实更加骇人。

　　栗清义长长叹了口气，沉默几秒后，抬手挥袖，浅淡的青色灵气飞出，将所有惨死的弟子一一盖上白布。

　　“苍儿，后续你交代弟子，将他们葬到极意宗后山吧。”栗清义抬头看向自己的徒儿，“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是你多提一句，这些弟子才真是枉死在了魔修手下。”

　　“师尊接下来有何打算？”墨若苍感受到了那话语中的重量，这些弟子的惨死给予了极意宗一道沉痛的打击，也让他意识到了身为大师兄身上背负的责任，沉甸甸得，也不知道他扛不扛得起。

　　“我会前往其他宗门，亲自查看他们弟子的尸体。”栗清义稍稍沉吟，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为师都要在外奔波，不过好在大长老和二长老坐镇宗门，我也能放心出去。”

　　“如果那些宗门的弟子，也是死于魔修手下呢？……”墨若苍犹豫一秒，小心翼翼地问。

　　——也不怪他如此在意，这一世产生了许多意外变动，虽然原因还尚未可知，但目前他唯一能抓到的线头也只有上一世，他必须查明真相，也是为了图一个心安。

　　不过……如果一切变动都是因他而起的话……

　　墨若苍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怕自己的精神会直接崩溃，因为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后果。

　　所以他硬生生打住了这样的猜想，转而安慰自己不一定所有世界都完全一样，每一个选择只要出现了细微的偏差就会导致结局大改，也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天道更易频繁，他还是不要随意猜测得好。

　　“那么……也许这世道，会产生巨变吧。”栗清义面对这样的提问，即使是身为一派之长的他，也不得不斟酌一下说辞，“现在天下太平，很少有祸害到天道平衡的灾厄发生，因为扰乱世间的魔修们行踪诡秘，极少在人间现身。”

　　“所以当初我救下你白师弟，也是因为看到有魔修正在行凶，我许多年未见其出没，对其也不甚了解。”

　　“魔修到底是何种存在？”墨若苍十分有求知欲地问，因为书里没详细写，就算写了他也不记得了。

　　“这世间阴阳双生，有明自然也有暗，如果我们这些修真者是正派，那么魔修就是邪派。”栗清义领着墨若苍出去，一边走，一边解释，“不过也不能就这样一概而全，从我以前见过的魔修来看，他们的存在的确十分奇特，与修者大为不同，并且习惯龟缩在另一重世界中，不像修者，和凡间还会有所交集。”

　　“另一重世界？”

　　“徒儿鲜少外出行走，自然不甚了解。”栗清义平和地笑了，“太和界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平面，而是立体的——它由最辽阔的人界发散而去，分为上界仙界，下界魔界，四周还衍生出许多未被探索过的独立位面，你所去过的繁花秘境就是其中之一。”

　　“修者无一都是由凡人而来，所以修真者的门派都坐落在人间，而魔修十分神秘，也没人发现过他们的根据地，为师猜测他们应该都聚集在下界魔界中，所以才鲜为人知。”

　　“原来如此。”墨若苍听得很认真，因为原书里只粗略描述过太和界的大概，关于仙界也只是提了一嘴，他还以为魔修跟修者一样，也是散布在人界的呢。

　　“苍儿你是否好奇过在三年一开的秘境前，为师为何来迟几日？”栗清义和亲传弟子一同走出灵堂，难得没有御剑，只是如同凡人一般，在雪白的积雪上慢慢走着，就像长辈和小辈的闲聊，“那是因为为师收到了一条传讯——那是从人间传来的，隶属于极意宗的人间管辖地之一，据说他们在人间发现了魔修的踪迹，已经死了不少凡人，他们无力解决，只能求助宗门。”

　　“人间出现了魔修？！”墨若苍惊了——这可是书里偏后期的剧情了，呃……虽然那本书坑了，但也不会那么早就出现。

　　“不错，为师前去探查，却没有找到魔修踪迹，那些人类尸体也不见了，若非城中残留着些许踪迹，否则为师也会产生怀疑。”栗清义皱眉，显得有些忧虑。

　　“难怪师尊会迟了几日，当时二师弟可是急坏了，因为弟子们的补给即将耗尽，我们还差点起了冲突。”墨若苍恍然大悟。

　　“徒儿能力排众议，让众弟子们耐心等待，的确是越来越有掌门大弟子应该有的风范了。”栗清义对这个亲传弟子愈发满意，伸手拍了拍墨若苍的肩膀，“既然如此，为师也更放心把更多事交给你来办——就在刚才，为师收到了一条新的传讯，人间的魔修又一次出现了，所以现在为师要你代替宗门，前去整肃人间！”

　　……墨若苍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奔波儿灞。

　　但是没办法，这是掌门之命，而原书中也有主角前往人间的剧情，他现在可是金丹期修士，在人间可以横着走，就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召唤掌门，这些不情愿更多的还是墨若苍对自身的怀疑，他过去依赖主角太久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被抢走了拐杖的瘸子，必须一步一步踉跄着，趟出一条道路。

　　“徒儿领命……”最后，墨若苍只得行了一个弟子礼，从掌门那拿到此次任务相关的玉简后，掌门便带着他又一次移形换位，回到了凝魄峰，好似难得的关照，没让他再爬一次九百阶的楼梯。

　　次日，墨若苍打点整齐，准备出门了。

　　刚下凝魄峰，便看到有一众弟子站在不远处，在雪地里眼巴巴地盯着凝魄峰的台阶，一见墨若苍，便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墨若苍吃了一惊，听着那些不认识的弟子们叽叽喳喳，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掌门替他找的帮手，有的是被直接传音，在门派里靠前的弟子，有的是看到布告栏上的招募，主动过来加入队伍的弟子，零零散散的人也不少，有男有女，大概十五人整，站在一起就像即将要跟着老大一起出去干一票的小弟，让墨若苍再一次感到压力很大。

　　就在他安抚着兴奋的弟子们时，一个人从天而降，只见他一身红衣，长袖飘飘，踩着浅红色的剑，在一片飓风中飘然落地，激起一片尘土，简直做足了声势。

　　——步旋和！

　　墨若苍又吃了一惊，心想掌门真是给他整了个大的，连门派老二也被抓了过来陪他出门，也不知道大长老会不会记恨他。

　　“二师兄！”先前围着墨若苍的弟子们立马呼啦啦地又围上了另一个人，从他们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位不羁的师兄更讨人喜欢。

　　墨若苍扯扯嘴角，主动走了过去，对脸色还算明媚的二师弟打招呼。

　　“二师弟，没想到你也来了。”

　　“被掌门抓过来的。”步旋和潇洒地一撩头发，语气中却没有不爽，“虽然不想跟你结伴而行，但总比被关在石牢里闭关得好，所以就勉为其难过来了。”

　　“……我们不是出去郊游的。”墨若苍在心中吐槽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吗，然后加重了语气，提醒对方不要太肆意妄为。

　　“不过是去查看一下凡间的势力区域罢了，能有什么危险？”步旋和啧了一声，很看不起墨若苍畏手畏脚的模样。

　　可墨若苍听了这话，却微微一愣——查看凡间势力？掌门难道没有说魔修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步旋和的轻松也可以理解了，在他看来估计就是一桩公费旅游的美差，能有什么紧张？反倒是墨若苍临如大敌更反常。

　　“好吧，好吧……不过掌门把这次出行的指挥全权交给了我，所以就算是二师弟，我也希望你能听从指挥。”墨若苍无力扶额，说又不能说，还得照顾着一群人，掌门这是帮他还是给他添麻烦呢？

　　“啰嗦！”步旋和拍拍袖子，早就不耐烦了，“我去人间的次数比你多得多，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而且那个地方没有我带路，你肯定是不知道在哪的，难道你打算带着一群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吗？”

　　墨若苍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属于大师兄的威严荡然无存。

　　就在两人斗嘴之际，又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倒是无声无息，不像步旋和来那般声势浩大。

　　墨若苍一看那白衣青年——得，这下不想见的人又多出来一个，想来还是掌门给他搜罗来的，也不知道白初霖被他许下不必掺和的诺言后又被抓过来心中会不会感到不快，反正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依旧是淡淡的，没有表情。

　　墨若苍张张口，刚想打招呼，却突然想起来掌门说不可在其他弟子面前暴露他们的关系——虽然确实也没什么关系，但掌门这样吩咐自有他的道理，于是生生闭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从芥子袋中掏出一件秀珍的法宝，输入灵力后，那法宝便变成了一艘小号的飞舟，小巧精致，能够容纳至少五十人，一看就是掌门给的，让步旋和的目光愈发嫌弃，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少爷，难得出门还要浩浩荡荡的找一堆人陪同。

　　放出法宝后，墨若苍招呼着弟子们上船，然后一众人们呼啦啦地就跑上去了，好像真的要去郊游。

　　连主角也跟着他们一起上去了，心照不宣一般，在所有人面前和墨若苍形同陌路，或许这才是他的日常，肯定比和墨若苍单独待在一起自在。

　　墨若苍静静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

　　“其实我在想……”此时，站在他身边的步旋和突然开口，拉回了墨若苍的注意力，“不过是一次人间探查罢了，为何掌门会让他的亲传弟子出山？还特地传音要求我也与你同行。”

　　“……师弟想说什么？”墨若苍一听，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察觉出不对味了，步旋和看起来潇洒不羁，实际上却是个心细的，不然也不会搜罗来那么多八卦。

　　“这次去人间，不仅仅是探查这么简单，对吗？”步旋和转头，盯着门派的大师兄，一番话比起疑问更像是陈述，“掌门对你的说辞一定和对我的不同……掌门真正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墨若苍张口，刚想狡辩糊弄，却被对方一句话噎了回来。

　　“如果你不说实话，现在我就把聚灵丹的事捅到掌门和大长老面前！”步旋和直接使出杀手锏。

　　“……我说，我说！”墨若苍举手投降，觉得自己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他现在不说，到时候到了地方也是迟早会碰到魔修的，只告诉步旋和一个人应该也没关系，还能提前做好准备，有益无害，说了也无妨。

　　“掌门这次命我下山，其实是因为人间势力范围内出现了魔修——掌门要我肃清魔修的威胁，估计是担心我一个人会有困难，所以才搜罗了不少人来帮我。”

　　步旋和听了真相，难免吃了一惊。

　　“魔修？！这玩意不是消失许多年了吗？”他忍不住啧啧称奇。

　　“我也很奇怪。”墨若苍随意附和。

　　“既然如此，难道之前秘境掌门来迟，也是因为魔修的事？”步旋和摸着下巴，大胆猜测道。

　　墨若苍无力地点头——步旋和有此等敏锐的洞察力和大胆的联想力，不去做记者真是可惜了。

　　“还真是啊？那这次去人间岂不是有大乐子了！”步旋和立马来了兴趣，捋起袖子，抓着墨若苍就往船上走，跟抓着一只小鸡仔似的，“走走走，刚好我觉得境界来到了瓶颈，拿魔修练手正合适！”

　　墨若苍被他提着上船，看着对方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只觉得前途真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