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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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的语气平和，有着让人想要认真听她讲话的魔力，然而江佑越听越觉得汗流浃背，坐立难安。
毕竟「纯爱使者」这个名堂虽然说是人类擅作主张搞出来的，但江佑姑且也借此吃到了些福利，也没有反驳。因此现在面对真正的萨满就会开始心虚，岂止是班门弄斧的尴尬。
他就是一只普通路过的史莱姆而已！
不能昧着良心。江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触须去触碰萨满的手腕，斟酌语句：“或许您搞错了，那是人类的主张。”
萨满头顶的珠串轻轻荡漾着碰撞，声音带着些许困惑：“人类有向您提起过神使一事吗？”
“啊、嗯……算是吧……？”
萨满更困惑了。
她是在前几日才久违地接到了神谕，称神使即将降临。
难道人类也接到了神谕不成？
“那，人类有提及到您的使命吗？”
江佑脑子里立刻闪回过一大堆记忆，语气更加僵硬：“……有。”
让人谈恋爱怎么不算是一种使命。
看样子应该是人类也同样接到了神谕。萨满心想，再结合刚刚江佑的反应又觉得明白了些什么，因此语气放得更加和缓：“您无须担心，这项使命确实十分艰辛。但神既然选中了您，自然是对您的能力充满信任。”
毕竟不是谁都能背负拯救大陆的命运。
什么能力？发热黏液吗？
江佑一听这话感觉头都大了：“我觉得，这个能力也没那么必要吧……？”
这份使命最艰辛的部分不就是他这说不出口的能力吗！换点什么正经八里的使命不行啊？！
让他去拯救世界都比当这黄油丘比特强啊！
萨满斩钉截铁：“很重要，您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些。”
她这坚定的态度让江佑瞳孔大地震，怎么说得像是他真是什么神使一样？！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骗人？”江佑咬咬牙，说出了大实话。
这下萨满更困惑了，为什么神使一直在抗拒自己的身份？还一直在贬低自己？作为神的使者行走在大陆上，不该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情吗？
难不成是人类对神使灌输了些不好的理念？
仔细想想，萨满觉得这个可能性越来越高。几百年前出现的兽人神使就被人类给杀掉了，说不定这次人类打算捷足先登，将神使牢牢控制在手里。
看神使的模样才诞生应该不过几个月，哪怕换算成兽人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竟然对自己的身份诚惶诚恐成这样，人类其心可诛啊！
兽人对人类观感一向不好，这次又是同族的神使疑似被人类欺负了，那还得了？
萨满看史莱姆的眼神更加慈爱了，奈何鹿骨无法展现她的眼神，因而江佑只觉得被空荡荡的眼窝盯得浑身发毛。
这是要生气了……？
江佑很少接触到萨满这类与神相关的职业，印象只停留在曾经在基地里或者废墟里见到的神像或者是文学作品，因此现在面对未知总有一些久违的胆战心惊感。
他不会突然被雷劈吧？
随后他看到萨满伸出手，指爪尖利，骨节突出，直直地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江佑要炸了，虽然史莱姆不惧怕这种物理攻击，但这可是萨满！万一有什么后手呢！
于是在萨满准备摸上去的时候，紧张的史莱姆下意识一个大跳躲开了。
他这行动来得突然，让其他两人皆是一愣。
只能听到萨满自言自语的银对现状一头雾水，但也还是支起一条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而躲开后的江佑也意识到了这个气氛很是尴尬，又往回挪了挪给自己找补：“不好意思，和人类打交道久了……”
为什么和人类打交道会有这种下意识的防御反应？甚至到了只是普通的触摸都要恐惧的地步？这不就是摆明了在外面被人类给欺负了吗！
萨满心痛极了。
“不，是我冒失了，忽视了您可能经历过的事情。”她收回手，语气里带上些许自责，在过高的滤镜之下以至于开始用对待孩子的口吻和江佑讲话，“您要知道，神注视着世间，心怀鬼胎之辈定会遭到神的惩罚。”
所以无需害怕。
听到这儿江佑总算是回过来味儿，萨满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追究他的责任？而且对于他的身份也深信不疑……
难不成他真是什么爱神找来的纯爱使者？！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江佑绝对不会信，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知道爱神的上一任使者是牛头人啊！
这听起来很离谱的事儿是真的有可能的啊！
不同于从人类嘴里得知时的震撼和自己认命的破罐子破摔，现在他可近似于被官方盖章。信息量实在是过大，险些就要让他开口说出一些对神大不敬的词汇了。
为了防止自己搞错，江佑勉强维持住了摇摇欲坠的理智，开口问道：“您确定吗？您确定我真的是……神使吗？”
他实在开不了口说「纯爱使者」几个字，但看萨满的这个态度，他们两个说的应该是同一个。
萨满语气温和，暗含鼓励：“是的，我也已经收到了神谕，您是神使无疑。”
江佑两眼一黑。
你们这儿的神有点太癫了吧。
见江佑不说话，认为是他还在震惊自己的身份，萨满也只是笑了两声，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史莱姆，鹿骨上的珠串叮当作响。
“您是神的使者，无需惧怕任何事情，神定然会为您开路。”
“只可惜时间有限，不然我还可以再教授您一些东西。”
萨满的手干枯苍老，但掌心却是温热的。
这种触感也是让江佑久违了的，因而他这次没动，只是感受那只手在头顶缓慢抚摸着。听到萨满的话，他这才把之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柔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萨满便笑：“看样子您感知不到啊，这空气中浓郁的玛纳。”
“请跟我来吧。”
她站起身，高瘦的身躯佝偻着，却像是要将房间刺破似的，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见她动作，银急忙站起身取来拐杖，转而又对着江佑伸出手：“我带着您走吧。”
江佑看着银灰色狼人的手掌，难得扭捏了一下，才跳上去。
萨满带着他们出了门，身上的兽骨咔哒咔哒作响、头上的珠带叮叮当当，手里的拐杖也沉稳地敲击着地面，整个人仿佛行走着的一首苍老诗歌。
有听到声音的兽人纷纷掀起门帘，对着萨满虔诚地祈祷。
无人说话，只有萨满身上的兽骨在发出声响。
鹿骨张望了一下，很快便走到一位抱着孩子的兽人面前。
江佑探头看，那孩子看着年龄不大，但是如今脸色灰白，呼吸声也几乎没有，显然时日无多。至于抱着孩子的兽人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也隐隐呈现了灰败神态。
“我们是大陆上最先使用玛纳的一族，我们与玛纳相互依存。”
“我们利用玛纳生活，但玛纳也会随时夺走我们的生命。”
萨满将手掌放在孩童额上，口中轻喃。
是魔法。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江佑终于能清晰捕捉到玛纳的流动方向。
她是将这孩子身上的玛纳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等魔法施展完毕，孩童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许，但与此同时萨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方才还在为孩子状态好转而露出喜色的兽人立刻扶住了萨满，强烈的愧疚将那点喜悦冲刷到一点不剩。
萨满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即便如此说话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太过浓郁的玛纳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孩童的身体更加无法承受。我作为萨满倒也习惯了，这样还能多撑一会儿。”
那样的话搬走不就——
江佑及时止住了想法，他想起了之前族长与银之间的对话，这才缓慢剥丝抽茧出了现在真实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都要死。要么被高浓度的玛纳杀害，要么冲出去被人类和其他魔物杀害。
族群选择了前者。
史莱姆沉默下来。
或许他就不该多管闲事跑这一趟。兽人的死活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好奇心他怎么会被卷进这样的事件里？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
江佑叹了口气，伸出触须轻柔地抵在萨满头顶的鹿骨。
那么近的距离，他只是照搬一下也能将魔法复刻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是将玛纳抽出来而已，小意思。
兽人们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
玛纳、他们赖以生存的，又危害他们生命的玛纳，正在飞速朝着那只史莱姆涌动而去。对方仿佛一只不知满足的兽，疯狂蚕食着、贪婪地咀嚼着，将那些杀机全部吞进肚子中去。
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在逐渐减弱，压在身上的重量变轻，脑袋也不再作痛……死亡正在离他们远去。
简直就像是绝望困境中降临的奇迹。
结合萨满的出现，一些兽人开始理解了缘由，低下头对着史莱姆祈祷。
一个、两个……
等到江佑止住魔法时，场面已然变成一幅奇特的朝圣图景。兽人们或站立或跪伏，但眉宇间皆是一派虔诚。
萨满也跟着伏下了身子，话语中带着无法自制的感慨：“您做到了……”
近距离感受到玛纳的银的手臂也在颤抖。
果然他的判断没有错。这位仁慈的大魔物，能够为他们带来生的转机。
狼人幽绿色的眼逐渐染上了些许狂热。
而江佑被这场面吓了一跳，玛纳抽了太多导致他冷不丁开始打嗝，史莱姆上的水花咕嘟咕嘟的。见状银无师自通，开始单手把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小心翼翼地帮他顺气。
江佑没察觉到这种异样，而是打开面板查看他刚刚吸收的玛纳都去了哪儿，随后就被升级声砸得更加迷糊。
与此同时，还有一项新技能出现。
「习得技能·榨取：果然吸收HP还是太恐怖了，还是吸收MP更好一些吧。在一方筋疲力尽之前绝不会停下哦。」
这下江佑不打嗝了。
就非得这样不可吗？！
在兽人们的欢呼声中，史莱姆的尖叫被吞噬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