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强兵器过上平凡生活了吗》剑诀

1、01 戏精夫夫

　　不算寂静的夜晚，在市中心霓虹灯璀璨间，一栋近乎通天的高楼伫立其中，“404科技”几个大字从上到下排列，一旁还有一块巨型LED屏，常理来说，上面会播放一些展示科技产品的全息视频，而此刻，却变成了满屏乱码，像是被骇客攻击，蓝色的光芒映下城市的一大片区域，密密麻麻的404充斥其间，不停闪烁着。
　　404科技楼下围了一群人，各怀鬼胎，但不约而同仰望着这个客制城最大的地标建筑。

　　“哎，兄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一人碰碰身旁一起的吃瓜群众，对方却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他有些奇怪地看过去，那人一身黑衣，正拉低大大的帽檐，将整张脸掩藏起来，一言不发离开了。
　　说话的这位摸了摸脑袋，心里一跳一跳地慌张，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回身找了两步，“你等等……”
　　他拨开人群，霓虹闪烁的城市，黑漆漆的柏油马路空空荡荡——那人已经不见了。

　　仿生人危机至今，每个人心里都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人总觉得刚才的闷葫芦不像碳基人，此刻也束手无策，只好一边揉揉不停跳动的人工心脏，安慰自己可能是机器出了点小故障，一边扭头重返吃瓜现场。
　　然而心慌的可不止他，另一边，无数的研究人员正在警示灯闪烁的楼层间，奔走相告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实验组V-0368集体失踪，其中包含最强兵器V-8。”

　　“快，快叫主任来！”

　　纷乱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实验组长在众人拥护下来到实验室出现的巨大时空破口前，沉默良久后，抬手吩咐：

　　“从现在开始，全城戒备。”

　　*

　　同一时间段，客制城与郊区交界的居民区，一个男人颤了颤眼皮，如扇般的睫毛几次开合，而后缓缓睁开，冰绿色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

　　卧室内没开灯，客厅的光线落进来，男人从床上坐起，低着头，瞳孔内闪过一串串数字，许久以后，他抬起头，举起手，默默观察纤长手指间漏进来的光芒。

　　……记忆数据，损坏了。
　　他给自己下了定论。

　　好在大部分的基础数据库还完好，他又花了几分钟重启大脑，确定了自己叫“岁容”，是个仿生人，刚从万恶的资本家那里跑出来，至于怎么出来的……不记得了。
　　根据现在的情况，他应该已经按照计划成功落脚，要努力适应新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一段时间，再伺机而动。
　　后面的计划是什么来着？他的新身份是什么？队友都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嗯，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很危险。

　　岁容翻身下床，一个趔趄间找回了走路的感觉，他扶着衣柜站直了身体，无意发现衣柜上有层金属装饰，他往那个方向凑了凑，昏暗的光线下，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似乎是符合人类审美的一张脸。

　　岁容跑到客厅转了一圈，没找到适合仿生人维持体征的机油，只好先喝两口水垫垫肚子。
　　玻璃杯里的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岁容不在意，一边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水，一边余光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相框。

　　他放下杯子，拿起相框，上面是他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看上去关系密切。

　　“咔哒。”
　　似乎是传统门锁的声音，外面混杂了泥土和机油等乱七八糟的味道一股脑涌了进来，即使作为一个仿生人来说也绝对算不上好闻，好在来人很快便把门关上了。

　　岁容僵在了原地。

　　他身后，木质的房门缓缓打开，岁容看过去，客厅明亮的光线笼罩下，一个男人低着头步入，无比熟稔地在玄关处换鞋，对方低着头，脸落在阴影里，这个角度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黑色的中长发从肩膀处掉到胸前，他鬓角很短，有一块头皮似乎被削掉了，短发遮不住，时不时有似有似无的金属光芒闪过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男人停下了动作，抬眼，目光刚好撞进岁容的。

　　这下岁容彻底看清了。
　　这人的五官和他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因为过于分明的棱角，显得他整个人非常凌厉，眉眼深邃，望过来时会带给人一种感觉。
　　岁容在基础数据库里翻找了一番，找到了最贴近这个感觉的名词：发怵。
　　像是2040年以前的地球上，被野狼盯上时，弱小物种的处境。

　　岁容重启了没多久的大脑飞速运转，根据对比，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合照里的另一位。
　　按照人类的礼节，他这时候应该打个招呼，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家人？

　　岁容难得感受到了什么叫“紧张”，他cpu急速运转，超高级可调整眼球悄无声息地分析视野里所有的信息，试图借此判断出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听到对方说：“老婆？”

　　老、老婆？

　　得益于全世界最好的处理器，仿生人岁容迅速对外界做出了反应，他收回刚刚想说的话，并迅速在基础数据库里搜索人类社会的法律体系。
　　……2087年，联盟通过了多性别可婚的条例，其中包括异性、同性、跨性别等等。

　　好吧。男仿生人也可以当老婆。
　　人类社会的发展确实超出他的想象。

　　“老公。”岁容迅速适应了新身份，毫无感情地念出这两个字，随即唇角上升4个像素点，眉眼弯弯着凑了过去，迅速在人类社交模拟库中找到了适合情境的对话，他从中捡了几个字，拼拼凑凑出了一句话：“……出去辛苦了，洗洗睡吧？”

　　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又往他身后扫了扫，吞咽了一下，点点头，“嗯。”

　　岁容一直笑着，亲昵地帮男人脱去外套，揽着对方的胳膊，为了不暴露自己对这栋房子的陌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他可不知道洗漱间在哪儿。

　　男人这么晚了才回来，风尘仆仆，想必是普通人里比较辛苦的劳动者，岁容一边保持着表情库里代表“体贴”的微笑，一边默默想：这人也是可怜，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被调包了吧？工作还这么辛苦，得好好对他。
　　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了点，但一定是个朴实老实的普通丈夫吧。
　　他不动声色抬眼看了男人幸福又平静的笑容，对自己的适应能力非常满意。

　　与此同时，被扶着的封野心里也并不像岁容想象中平静，他从进门开始就一头雾水，对上岁容的目光时，他把这辈子的侦查能力都用上了，才勉强判断出对方应该大概也许是自己的妻子。
　　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封野只记得自己有重任在身，但组织内部出了问题，有人背叛了组织，走漏了风声，于是他被人偷袭失去了部分记忆，但他仍旧记得自己设置的紧急情况处理计划——在贫民区找个掩人耳目的新身份养精蓄锐。
　　身份应该都是反叛军里提前安排过的，他目前没办法判断背叛者向外传输了多少信息，也不知道目前的身份是否安全，但这里居然还有个大概率被调换了记忆的伴侣，想来是为了让他的身份更合理……不知道底细，还是要小心。

　　妻子长相漂亮，外表可见没几处机械改造的地方，小狗眼让他温润许多，白皙的皮肤上落着殷红的薄唇，在一头金发的搭配下显得更动人，但他表情僵硬，说话的语调也很奇怪，几经判断却不像伪装，想来是被洗脑成了个真傻子。
　　挺可怜的。封野一边走一边瞥身侧的人，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得好好对人家。

　　一个不大的房子，两个失忆了的暂时表演艺术家。
　　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第二天一早，岁容根据设定好的休眠时间，准时醒来。
　　卧室里的窗帘没拉全，外面黄色的人造光透了进来，在床上映下一道轨迹，岁容看了眼身边还在睡的男人，收回视线，起身洗漱了。

　　当今时代，仿生人的设计非常逼真，所以即使脱离了仿生人专用的机油和护理工具，他们依旧可以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
　　岁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无波澜，而后根据基础数据库中对已婚生活的形容——他作为先醒来的一个，应该给另一半准备早餐，并提供叫醒服务。

　　早餐很快就被全能的仿生人做好并端上了桌，岁容看着自己的杰作，在全方位灯光下，卖相不错，他很满意。
　　至于叫醒服务，还不急。
　　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隐约记得自己有个人工智能助手，可以覆盖全市的电子设备，只要他呼喊一声，对方就会与他建立连接。
　　如果对记忆的推测没错的话，这个人工智能应该是帮他逃离404的帮手之一。

　　岁容也不怕暴露风险，但根据他记忆数据损坏的程度看，恐怕这位人工智能仁兄受到的伤害也不算小，不知道通讯设备还是否健在。
　　他计划就从家里开始，看看是否有建立连接的可能。

　　于是封野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便宜老婆正对着家里的扫地机器人说话，等他洗漱完，对方又换了个目标，没一会儿，又对家政机器人下手了。
　　封野心里同情，顺着面包的香气来到客厅，发现早饭的卖相居然还不错。

　　尝了一口。

　　……好辣的三明治。
　　封野左右判断了一下，应该是某人把辣椒酱当番茄酱放了。

　　心是好的，就是傻了点。
　　算了，算了。封野掩下眼底的悲悯，含泪吃完了辣三明治。

　　另一边，岁容一心二用，尝试联系人工智能时，注意到了把自己吃哭的封野。
　　他心想：我做的三明治有这么好吃吗？这就把便宜老公感动哭了，做人老婆真是易如反掌。

　　然而平静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下一瞬，“叩叩”两声，他们的房门被敲响。

　　“治安署的，开门，查案。”

　　两个人同时被门锁定了目光，不约而同有同一个念头：

　　“我得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