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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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定的鲜花和蛋糕已送到。
酒店这边因花钱到位，全权负责场地布置、餐食筹备，提供招待等餐饮服务。千禾杳确认无误，发派的运货车和人员按时出发。
科长很重视这次的私人家宴，从几天前就开始打扫卫生，修理草坪。
千禾杳不用像上次为他儿子准备生日那样，全程盯梢，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花了多少钱——
“三个厨师时薪三万，两个服务生则是八千，总共六小时……工作、加班服务和交通费总共加起来，是这个数……”
每一项开销都明码标价，千禾杳盯着账单，还仅仅是人工费用，已经一个月多工资出去了。
经理还在温和地低声说话，态度着实殷情周到。
“牛肉、酒水是您另外定，我们提供调酒，其他生鲜和糕点则是我们这里准备……”
“会员卡打完折后是八十三万，上次您说分期付完，请问支付程序还改变吗。”
经理一口气说完，双手交叠，弓身微笑着注视千禾杳，仿佛没有发现客人略显僵硬的身姿。
“……”
千禾杳缓慢地深吸一口气，享受这样的服务，也难怪价格高昂。
“不变，积分麻烦你记在会员卡上。”
千禾杳面不改色地递出信用卡，然而接回信用卡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一次小型的私人宴会花费五个月工资。开销还远不止如此，再加上五条悟牵扯进村民事件，千禾杳知道今年是躲不开了，须回去一趟，还得提前为五条彰二和其他人准备礼物。
千禾杳想到存折上的数字，如果不升职，铁定要破产。
更麻烦的是要面对世上唯一的亲人——被五条家好生照顾的爷爷，老人家如今痴呆，不能识人，但偶尔会清醒，千禾杳一想到面对他，脑袋都疼了。
去科长家前还有不少时间，千禾杳发现刚好能赶得上净化仪式，赶忙联系山藤冈，让他们多等一会儿，便匆匆赶回偏厅。
难为五条悟和夏油杰陪她跑了好几个地方，还未走近，便听到他们没有放低声音的聊天。
他们聊了几句闲话，五条悟看来是把千禾杳的话听进去了。
也不知夏油杰是不是有意，随口岔开话题，说：“……升职庆祝要做的这么隆重么？”
自然是没必要。
若不为了讨好领导，以及这次宴会可能参加的特殊客人，千禾杳才不会下血本也要应承。
五条悟恹恹地叹息：“管她呢，反正必须得带上我们。”
是啊，现在千禾杳就恨不得将两人都当成钥匙扣，挂在包上直接拎走。
夏油杰停顿一会儿，转而无奈地劝说五条悟，让他换个称呼，好歹是已经毕业的学姐，就算不说前辈，叫一声千禾小姐总可以吧。
“你不是都称呼冥小姐吗，对千禾前辈也行啊。”
五条悟没想杰逮着机会，连着几天锲而不舍地劝说，他后仰脑袋，更抬下巴，朝上的视野顶部——悄无声息地出现刚才话题中主人公。
“杰，那是原来的话，‘不要’，我的耳朵都要长茧了。”五条悟盯着俯瞰自己的千禾杳，漫不经心地说，“况且你根本不在乎，对吧？”
五条悟靠在皮沙发的姿势不变，墨镜堪堪挂在鼻尖，看她不再不说话时，安静精致地像只在生气的波斯猫。千禾杳只觉得好笑，拍拍沙发背。
夏油杰惊讶地转过头，忙说：“千禾前辈，抱歉。”
“没关系，”千禾杳看他被迫只坐一块小位置，却也没有不满的样子，“不过公开场合上，还是要给我点面子的。”
“至于夏油同学好奇的事情，科长家的儿子棒球赛夺冠，会在家里举行庆祝，我刚才在为他家预定酒店。趁这次聚会后，再去我订的酒馆里庆祝升职。”
秘书长之前说要参加她的升职庆祝，千禾杳选择同一天，便是方便他安排行程。唯一麻烦的是，千禾杳原本邀请聚聚的朋友都不来了。
她之前的辅助监督同事听闻秘书长和科长也会参加，都用工作繁忙推脱，有几个交好的术师也表示各自有事，来不了。
千禾杳只得另外约了时间再聚，见庵歌姬和冥冥回信，不由松口气。现在加上五条悟和夏油杰，请上学校里的人，再添置几人，能把气氛烘托起来。
五条悟怀疑听错了，说：“既然是私人家宴，为什么你要负责？”
“因为我得仰仗科长鼻息。”
手机铃声响起，千禾杳接起电话，连说了几个好的，挂掉手机，催促道，“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走吧。”
五条悟起身，伸个懒腰，说：“还要跑腿吗？”
“跑腿结束了，现在是处理私人事务。”
千禾杳取车，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门口等待。
夏油杰没想到千禾杳还要做这些，想到自己和悟也经常制造麻烦，让周围人额外承担不少，感慨道：“辅助监督原来这么辛苦，这下都不知道是同情千禾前辈，还是我们了。”
五条悟手插口袋，扶正墨镜，拖长音：“当然是我们。别忘了，千禾被高层派来是干什么的。”
夏油杰看他，五条悟回以挑眉，冲人身后抬下巴：“车来了，走吧。”
在夏油杰转身的刹那，五条悟低扫了一眼对方垂下的手，继而从裤袋中抽出个看不出原型的物件，他将之捏紧，随意朝后一扔，东西直接正中垃圾桶。
“悟？”夏油杰扭头。
五条悟轻松地耸肩：“刚才路边买的扭蛋，已经收集过了。”
他们来到一所寺庙，大门紧闭，夏油杰疑惑地环顾，五条悟手指勾起“今日休憩”的木牌，挪开手时，木牌失去支撑，落在门上响起两声咄咄的撞击声。
侧门打开，黑衣僧侣探出身子，见到千禾杳时眼前一亮，招待他们进来：“吉时刚到，我们正要开始。”
一行人来到后院。
寺庙清场，并无其他旅客和信徒，唯有飘出来的吟诵声隐隐约约，听得并不真切。
闹市之中的古老建筑显得格外空寂、神圣。
寺庙的僧侣多在外做法事活动，留守并不多，千禾杳只看到两个，一个僧人为他们开门，另一个则是站在场地中央的住持，身披袈裟，操办这一场隆重的仪式活动。
夏油杰和五条悟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住持不远处，漂浮在空中的低级咒灵。
咒灵之下，恰巧是彼此都认识的人——来自偏僻村子，被千禾杳带回东京的枷场双胞胎。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跟在千禾杳后面。
一个中年咒术师伫立外围观望。
这位中年咒术师正是山藤冈，他的脸色颇为憔悴，几天不见，竟然还瘦了不少。
“千禾，还以为你赶不上。”
“路上有点堵车。”千禾杳停下脚步，与他并肩，望着场地中心。
山藤冈看向千禾杳身后，睁大眼睛，微露诧异。
“你认得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我就不多介绍了，”千禾杳微笑，接着跟两个学生说，“这是准一级术师，山藤冈，最近辛苦他来照顾孩子们。”
“你好，山藤先生，”五条悟随性地打招呼，已经明白这是做什么了，正认真地盯着住持双手虔诚地托起一件法器。
山藤冈刚听闻五条悟降级为一级术师，却不敢肆意打量太久，强制挪开视线，看向和六眼齐平的天才咒灵操使。
夏油杰略显戒备，当山藤冈看向自己时，慢慢露出笑容：“山藤先生，还请多多指教。”
这笑容比千禾杳的还假。
“你们好。”
山藤冈不禁感慨，这两个尚未成年的天之骄子，五条悟，夏油杰…… 光是名字就给人带来不容小觑的压力，更何况是当下近距离接触。
他也没奢求得到特级实力术师的尊重，气氛有些微妙，只朝他们点头，继续和千禾杳说：“真是稀客。”
“最近我不在总部，便是出差负责辅助他俩。”
山藤冈叹息说：“了不得的组合。”
“我本来以为山藤会趁机好好休息一下，是太辛苦了么？”
“辛苦谈不上，孩子们都很懂事。”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五条悟突然说：“这是家族产业了吧，哪家的？”
山藤冈闭上嘴巴，吞回想要继续说的话，默默想着，连说话都带着一股肆意的傲慢，真是后生可畏，
千禾杳简短地说：“的场家的。”
五条悟说：“的场？怎么找上他们。”
“他家的寺庙多，不用预约。”
五条悟皱起眉头，侧过脸啧了一声，令山藤冈不明所以地提起心来，还是千禾杳用眼神安抚了几下。
“偶尔一次，没有关系的。”千禾杳解释。
夏油杰只在醒的那天见过双胞胎，此刻她们手拉着手，原本脏乱的头发被梳得整齐，也换上了干净衣服，背影看起来被照顾得很不错。
“抱歉，山藤先生，千禾前辈，”夏油杰盯着空地上的几人，顾不得打断谈话，呼吸急促，“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净化咒灵么？”
“没错。”山藤冈说。
“可是让孩子亲眼见证，”夏油杰迟疑地说，“会不会太残忍了，毕竟……”是她们的父母。
山藤冈听出他话中关切，缓和语气说道：“不用担心，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而且她们也想亲自送父母离开。”
夏油杰哑然。
千禾杳扫了他一眼，接着山藤冈说话：“我倒是以为孩子们没办法一下子作出选择。”
山藤冈叹道：“别看她们年纪小，主见可不少。”
也是，父母去世后还能独自生活半年，若不是遭到村里偏见，双胞胎说不定能凭借着父母遗产，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夏油杰看着她们头顶盘旋的咒灵。
东京人口聚集，咒灵在这里不断吸收壮大，比之前要凝实不少。
“放任不管也不适宜，总归要解决掉，我们便做孩子们的陪伴，做一次见证人吧。”千禾杳道。
双胞胎最终还是选择了超度，祓除对她们而言，可能还太痛苦了。
住持慈眉善目，抚摸着她们的脑袋，双手合十，朝她们鞠躬。
双胞胎也有模有样，学着回礼。
既然她们可以自己做主，最好不过了。
千禾杳轻声说：“开始了。”
住持将手臂上的菩提念珠放在双掌之间，虚虚合拢，他微弓身体，眉心轻触指尖，口中喃喃念咒。
给他们开门的僧侣则是举着铜铃，环绕场地。
过了很长时间，柔和光芒终于蓄满，从住持合掌中出现，最后从指尖跃出。
在场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光芒带来的温暖，虽然距离远，感觉微弱，那光芒力量却十分柔韧，像是水滴在湖面，引起的涟漪朝外震荡。
金发的菜菜子带着哭腔：“爸爸妈妈……”
她停顿一下，大声说：“住持爷爷说了，你们没有害死人，下辈子还能做人的！一定要记得我和美美子！！”
半空中的咒灵并没有反抗。
它们被光芒一层层地洗涤，如同剥开外表，在千禾杳一行人的眼中，咒灵们被不停地终于消弱力量，荡开的紫黑浓雾碰触到场地的环圈时停止扩散，被外围的僧侣消除。
超度，跟祓除的过程原理是差不多的。
但是拥有治愈和净化的正面力量，给予了诅咒更多可能。
比如在最后关头，将化为诅咒的灵魂回溯原本的样子。
咒灵们露出模糊的人影，是一对挽手的夫妻，张开嘴巴，艰难呼唤出孩子们名字。
菜菜子和美美子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回应，咒灵已然消散，化成碎光，像海面上反射粼粼光亮。
菜菜子下意识伸手抓住，拳头摊开，却什么都没有。
无法捕捉，也无法保存。
微风吹拂，咒灵消散了。
美美子肩膀耸动，似乎意识到这是一场不能再相遇的离别，紧紧抱住怀里的布娃娃：“不，不要走——”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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