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毕业后社畜如何立足社会》天极启北

20、第 20 章

　　果然毫无反应呢，千禾杳收回手，哪怕装作攻击，低级咒灵只是环绕孩子们，重复着“放心”“没关系”的简单词汇。

　　它们太微弱了。

　　也没有血腥味。

　　就连熊田彦赖第一眼看到它们时，也知道无需担忧。

　　但是孩子们不知道。

　　千禾杳面无表情地说：“昨天早上，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事件，两人死了，谁也不知道事发时发生了什么。没错，其中一人就是小雨的祖母。”

　　千禾杳知道她们年龄小，但能在父母去世后独自生活这么长时间，并非一无所知。

　　千禾杳了然地说：“逃避是没有用的。你们该知道，总有人需要为此负责。”

　　菜菜子昂起脑袋，望着小雨。

　　千禾杳的话像撕开了大家精心为双胞胎建立的保护伪装。

　　塚谷文上手足失措，觉得千禾杳说话太直接了，想要插嘴，又被早有感应的千禾杳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明明昨天还是打算旁敲侧听，先安抚孩子们的情绪，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方法。

　　“因为你们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被排斥，被害怕。村民不管无知还是偏见，一旦受伤，理所当然会认为都是你们带来的。”

　　千禾杳只是仗着双胞胎年幼，施加压力，逼迫对方说实话而已。

　　“村里的人说你们父母也是不祥，厄运。”

　　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大人。

　　这样才能最快速地试探出真相。

　　不负所望，双胞胎的确被千禾杳来回转换的极端态度搞得脑子转不过弯来。

　　美美子眼里浮现惊慌，声音像蚊子一样微弱：“不，不是这样的。”

　　菜菜子忍着害怕，如刺猬幼崽，努力竖起全身的软刺，警惕看着千禾杳，说：“你们和其他人一样，不会相信我们。”

　　“相信？”千禾杳反问，“我们愿意相信和做出行动，但是你有试图去相信过我们么。”

　　美美子抱紧布娃娃。

　　“那为什么要隐瞒，隐瞒就能改变事实吗？”

　　千禾杳瞥眼小雨，盯着美美子，走上前一步，成年人的体格足以给孩子造成心理压力。

　　只需要改变神态和语气，就能让双胞胎瞬间重温噩梦。

　　“小雨认为你们是无辜的，所以不想追究。你们呢，认为村里的人伤害过你，觉得他们死有余辜吗？”

　　菜菜子咬着嘴唇。

　　“或者说，这两个鬼一样的诅咒跟着你们，是你们准备用来对付村子的吗？”

　　美美子满目委屈，不理解诅咒是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词汇，着急地说：“那不是诅咒，那不是坏东西……呜……”

　　菜菜子忽而闭紧眼睛，憋足了力气努力张开嘴，大声说：“是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在一直保护我们，才不是诅咒，也不是厄运！”

　　塚谷文上慢了一拍，反应过来，震惊地张开嘴巴。

　　小雨怔怔地搂着她们。

　　千禾杳心中叹息，原来如此，是枷场夫妇死后化成了诅咒，依靠那点执念，围在她们身边。

　　这有可能是她见过最可怜的诅咒了，既保护不了孩子们，也无法保持神志，以现在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呢。

　　“我们派出的两名工作人员涉嫌杀害普通人，这里需要你们的供词，你们不想让他们死，闭紧嘴巴是没有用的。而所有人都会认为你们伤害他人，也认定我们的人在谋害村民。”

　　菜菜子抱住美美子，红通通的眼睛飙出豆大的眼泪，大声说：“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害过人，大哥哥们也没有！”

　　院子里继续回荡着，她小小身板发出的不甘示弱的反驳声。

　　“从头到尾都是村子在讨厌我们！”

　　菜菜子先是强忍，倔强地不断擦眼睛，见妹妹哭出声，又去擦妹妹的脸。

　　逐渐的，双胞胎忍不住了，在小雨的怀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明明……不是恶魔……”

　　“为什么要讨厌我们……”

　　“呜……大哥哥，他，他没有杀人……”

　　千禾杳招手，塚谷文上送来纸巾，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千禾杳则是递给小雨。

　　“让她们好好哭哭，发泄下。”

　　等孩子们哭够了，小雨噙着泪水，仔细地擦着孩子们的脸，菜菜子身体一顿一顿的，抽泣地说：“小雨姐姐……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想……让奶奶……”

　　小雨心中一酸，紧紧抱住她们，不停地告诉孩子们：“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的不对……”

　　是我们偏见，是我们自己的偏见害了自己。

　　塚谷文上感觉脸上湿润，侧头擦眼。

　　等到大家情绪重新恢复正常，千禾杳对孩子们说：

　　“我要向你们道歉，关于你们父母化为咒灵事情上，你们说得没错，他们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孩子们的睫毛上湿漉漉的。

　　最后，千禾杳缓和语气：“我希望你们能够说出真相，就像你们身上遭受到的不公，我们也要将这个事情还原真相，哪怕我们多么不愿意接受它。”

　　千禾杳郑重地说：“你们要学会接受现实，然后勇敢地承担它。”

　　过了很久，菜菜子颤抖地说：“如果大哥哥杀了人，那是为了我们吗，他会死吗？”

　　千禾杳瞥了一眼小雨。

　　“这种事情必须交给专业的团队进行研究，才能得出判断。”

　　如果前一次对村长儿子是敷衍，那么这一次，则是对小雨的善意谎言。

　　事实上，不会有任何人为此付出代价。

　　远的不说，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学生，又是特级术师，在咒术界里，他们的能力就已经定下了结局。

　　菜菜子咬紧嘴唇，大家都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小雨握住她们的手，无声地鼓励她们。

　　菜菜子说：“扎着头发的大哥哥只说了一句话，其他时候都是平木叔叔和住山奶奶在说话。”

　　两个成年人痛恨的刺目眼神，嫌弃和憎恶的言语，你一言我一语，说——

　　双胞胎攻击了其他村人。

　　当初她们生下来就该弄死。

　　她们一家都是怪物。

　　菜菜子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永远不会忘记。

　　只有那两个大哥哥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旦我离开，他们还是会把你们关起来，这里的辅助监督是个小废物，也没办法帮助你们。”

　　银发的五条悟蹲在她们面前，手指上出现一团白色的光芒，很温暖。

　　“决定了！”五条悟轻松地说，“明天我会调查清楚，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我就名正言顺地帮你狠狠揍他们一顿。然后带你们离开这个破地方！”

　　第二天，他没有来，但是菜菜子相信他的话。

　　而扎着发的夏油杰，全程都在耐心地听村长说话。

　　他和五条悟不一样，只是隔着木栏栅看着她们，沉沉的，不爱说话的样子。

　　“大哥哥突然笑了，然后说‘我们先到外面一下吧。’”

　　菜菜子口齿清晰地描述当时的情景，说到“笑”的时候，还忍不住看千禾杳一眼。

　　“平木叔叔和住山奶奶跟着他出去了，然后……我们就听到一声巨大的雷声。”

　　孩子们形容不来那种咒力形成的爆炸攻击声，只是联想到当父母去世后，她们只能独自在夜里睡觉，屋外便是夏季暴雨前的炸开雷声。

　　像是天空撕开，带着白光爆裂的撼动感。

　　众人通过稚嫩的孩子声音，想象着那副场景——夏油杰将两位村民喊出去，随即村民丧命，只留下各一半的尸体。

　　如果五条悟要攻击，前一天夜里就可以，不然不会留下许诺。

　　所以没有动机，也没有时机。

　　恰恰相反，菜菜子的话，让夏油杰动手的必然性瞬间跃到第一。

　　司机背着熊田彦赖回来了。

　　塚谷文上慌张地跑过去，摸着对方的额头和脖子，扬声说：“熊田先生晕倒了！”

　　屋子收拾出来后，司机和塚谷文上将人放在最通风、最凉快的地方。

　　千禾杳见熊田彦赖脸色通红，嘱咐他们让用湿毛巾擦身：“没什么，中暑了，降温就行。”

　　她之前说什么来着。

　　术师的体格，果然是比这群半道入职辅助监督的男人强悍。

　　她看着这所被简单地整理过后，还是难掩萧条气息的房屋，叹口气。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这次村民意外丧命是偶发情况，还是当事人一直存在异常，在受到刺激后，一时激情杀人呢。

　　鉴于五条悟不着调的性格，以及对于同期的包庇行为，千禾杳认为有必要和夏油杰亲自谈谈。

　　她对上塚谷文上自以为偷偷摸摸投过来的视线，这个男人正弯着腰，蹑手蹑脚地抱着被子，还不忘偷偷瞟她。

　　千禾杳挑眉，朝他招手，对了，还有这个家伙。

　　塚谷文上在见识过千禾杳的话术后，有点害怕她了，他指着自己，仍抱有希望以为不是叫他。

　　千禾杳点点头，说：“没错，塚谷，有点事情需要和你确认下。”

　　他走过去，期期艾艾地说：“千禾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关于村子近年的巡逻日志，给我讲一遍吧。”

　　巡逻日志……塚谷文上不由想起司机三番四次的提醒，着实后悔没有早点醒悟，原以为千禾杳没提起，是根本没把他这个小角色放在心上。

　　塚谷文上脸色慢慢发白，在她的注视下，他哭丧着脸说：“千禾小姐……那个……”他一个激灵，连忙说，“前几天家里遭贼，很多东西被破坏了，那个，那个日志也丢失了。”

　　小地方的窗人员会兼职辅助监督，塚谷文上入职工龄超过十年，这个村子再怎么偏僻，十年里，总应该有巡逻过吧。

　　哪怕没有巡逻日志，村子将灵异事件上报，也需要提前勘查，但报告里丝毫不见枷场夫妇和双胞胎的纪录。

　　这地方人员对工作的不上心以及敷衍程度，真是令人发指。

　　千禾杳勾起嘴角，算总账的时候，一个也别想跑。

　　“哦，原来是这样，”千禾杳见塚谷文上拼命点头，冷笑起来，“这么久了，只想出这么搪塞的理由，以为我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