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毕业后社畜如何立足社会》天极启北

1、第 1 章

　　今年的夏季格外炎热。

　　人口聚集，大城市耗能以及各方面污染，使得热岛效应逐年加剧，今年尤甚。

　　“你刚才说上个月热死了多少人？”

　　“十三个。”

　　后座的男人不太相信，打了个哈欠，盯着千禾杳给的地图，头也不抬，说：“真的假的，真是可怕。”

　　千禾杳将车子停在废弃工厂外，随口附和：“的确，不过马上就秋天了。”

　　等到季节更替，下几次凉雨，刮几场台风，就没那么热了。

　　千禾杳环顾四周，十分满意。

　　这种废弃场地，临近郊区，人烟稀少，自主操作性高，不需要头疼损坏建筑的总结报告。

　　坏处也有。

　　没有额外帮手，需要自己清场。

　　作为认真负责的后勤，千禾杳任劳任怨地拿起扩音喇叭走入工厂建筑之间的道路上。

　　随处可见荒草碎石，破损的木材以及丢弃的塑料制品。

　　很好，没有探险误闯的年轻人，也没有寄宿的流浪者。

　　虽然提前熟悉地图，千禾杳还是习惯亲力亲为，关掉喇叭，围绕目标厂房一圈，用脚丈量占地面积。

　　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试探地朝里探头。

　　外面白昼，原本艳阳可以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入厂房，没有帘布，此刻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一股散发着浓重负面情绪的诅咒气息从报废机器后蔓延出来。

　　像是活的东西躲在哪里，缓慢而艰涩起伏呼吸时，产生恶臭浊气。

　　千禾杳屏息注视，企图辨认那东西，不动声色地退回去，确认和窗汇报的情况基本符合。

　　她回到停车的空地上，这才将帐设立，如黑夜流水般的帐——又名“结界”刚好覆盖厂房，还留有不少的空隙作为缓冲。

　　后座的男人已经下车，正抬头眯眼望着建筑，他年纪不到四十，脸上却满是沧桑。

　　千禾杳诚恳地提醒：“山藤先生，这个案子可能会比高温要严峻。”

　　“我知道了。”

　　山藤冈搓脸揉腕，打起精神，提着手提琴箱走进废弃的厂房。

　　千禾杳目送他走进去。

　　接着她回头望去。

　　早高峰已过，又是人迹罕至之处，最近的居民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耳边只有她的二手汽车发动机的嗡鸣。

　　还有树上蝉鸣不厌其烦的叫唤声。

　　工厂外沥青道路的尽头，来时途径的建筑远景，已经随着空气热浪扭曲摇摆。

　　这种炎热，起先并没有影响到千禾杳。

　　千禾杳在底层干了三年，之后被提拔，终于得偿所愿，进入总部后勤办公室。

　　如今千禾杳不需要总是跑外勤，每月只需要一周外出奔波，她自认为这大大降低了可能的工作猝死概率。

　　果然打工的尽头是升职。

　　不过，新岗位没有想象中的光鲜。

　　一上来就遭遇新老职工的区别待遇，又有顶头上司好大喜功，惯开空头支票，压榨下属。

　　这不算什么，千禾杳熟悉职场潜规则，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

　　人的贪婪是无底洞的。

　　随叫随到，跑腿杂活，没有加薪，没有节假日……明知耗费所有积蓄讨好上司并不光彩。

　　为了美好的未来，她咬咬牙，继续走上贿赂升职这条不归路。

　　抛开过去。

　　千禾杳对自己说。

　　否极泰来。

　　一切都在变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专注于观察山藤冈进去后的帐内情况，准备随时应对各种意外。

　　期间有执勤室的电话上报消息，千禾杳表示知晓，并没有追问详情。

　　半个小时后，山藤冈安全地从帐内出来，千禾杳放下心来，才有空回忆刚才的临时电话。

　　山藤冈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注意到她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有人在调查案子的过程中死了。

　　死，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

　　尤其是对于千禾杳所处的特殊岗位，她已经亲眼见证了许许多多的死亡。

　　这不得不提到，千禾杳工作中必须接触的东西，就是类似刚才厂房内，可以造成死亡的罪魁祸首——“咒灵”。

　　它源于人类社会。

　　人类自身会溢散出一种负面情绪所带来的未知力量，经过特殊化处理，会自主形成一种无法被普通人察觉的力量集合体，被命名为“咒灵”或者“诅咒”。这股未知力量则被称为咒力。

　　咒灵时常致人伤亡。

　　这就诞生了以消灭咒灵为宗旨的社会群体，具有消灭咒灵、掌握咒力咒术的术师。

　　“千禾？”山藤冈说。

　　千禾杳回过神来。

　　山藤冈就是一位术师。

　　作为后勤的辅助监督，千禾杳的工作服务对象就是很多形形色色的术师。

　　然而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术师，稍有不慎，也会殒命。甚至下一刻，死的会是千禾杳。

　　她将遮阳板拉下挡住炽热的阳光，启动车子，侧过头说：“没什么，山藤先生，我们这就走。”

　　这只是今天的第一个案子，照目前顺利的情况看来，能够按时下班了。

　　千禾杳启动车子，随便找个饭馆解决工作餐，将山藤冈送到下个现场。

　　他们站在目黑区学校边一条小巷入口处，里面散发的残秽像是舞台上铺了一层散发恶臭的紫色干冰气体。

　　这是人流量较大的地段，附近有好几所学校，所以专设巡查守卫。

　　“血味已经有段时间了。”山藤冈凝重地说。

　　案件记录显示，失踪人员应该是从体育中心离开后，直径抄小道回家，途中顺道去附近的便利店采购。

　　就在这个途中，人消失了。

　　“已经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千禾杳说。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暗示。

　　他们进行简短的交谈后，千禾杳和他不谋而合，不奢求找到失踪者，只求祓除沾了人血的咒灵。

　　不然就得呼叫支援了。

　　千禾杳检查完，设好帐，见两位巡查站在不远处，神色有些紧张，频频看着他们，又似乎极力掩盖。

　　她走向他们，语气颇为平静：“辛苦你们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见千禾杳神情自然，身着黑色西装，脖系赤色领带，迟疑地点头。

　　千禾杳便和他们聊起天，她背后的山藤冈则是表情严肃，自顾走进帐内。

　　巡查们正要扭头，就被千禾杳强行转移注意。

　　她继续说道：“是第一次碰到和我们合作吗？”

　　其中一人表示，原先是将这案子拨到恶魔猎人总部，恶魔猎人来过后，说不归他们管。

　　“是，是鬼吗？”另一个巡查小声地说，左右来回转头。

　　也……可以这么说。

　　千禾杳怀疑他们两个的脑袋就能产生一个低级咒灵，摇摇头，建议他们当成是可以隐身的恶魔。

　　这个解释很通俗，他们稍微能理解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巡查感慨地松口气。

　　恶魔作案逃离现场，和无法被普通人识别的咒灵作案，是很容易混淆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经常会发生闹区案件拖延，导致无辜人施救不及时发生的惨案。

　　千禾杳见他们明显放松，说：“目前我们也在想办法，可是人手不够，也没有效的侦查工具和办法。”

　　“要是我们也能看见——”第一个人说道。

　　千禾杳挑眉，说：“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山藤冈做了最坏预测，进去寻找目标，很快解决完咒灵。

　　这次结果果然很糟糕，不仅是报警的失踪者证实死亡，还有两个路人被吃掉了。

　　大家的表情肃穆沉重。

　　巡查拿上殓尸袋正要进去，却被脸色发白的山藤冈拦下。

　　千禾杳和他低声说了几句，没想到咒灵肚子里有两具没有消化完的尸体，吐出的“食物残渣”不适合普通人看到。

　　千禾杳将功能饮料递过去，山藤冈摆手侧过头，强忍着胃中翻涌。

　　千禾杳跟当地警署报备，巡查还不能离开，要等专车过来清扫现场和接运尸体。

　　尸体已被污染，需要送回总部，进行统一的特殊处理。

　　这一次，巡查守卫时不再惴惴不安，还朝他们点头。

　　“好，麻烦您了，到时候我们会按照流程，将照片和采集的DNA样本转给你们。”

　　千禾杳挂掉电话，跟山藤冈说：“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山藤冈盯着手机屏幕，斜扫了她一眼，说：“回家吧，麻烦你了。”

　　将山藤冈送回家，千禾杳将执勤室的座机号码回拨，询问早上术师殉职的具体消息。

　　千禾杳除了本职工作外，还负责案子后续汇总，算是全体辅助监督的小领头，自然接到伤亡报告。

　　千禾杳皱眉，说：“等等，死的人是学生？”

　　术师们形成的里世界，也有官方认可，也就是千禾杳的就业机构——总监部。

　　其名下有两所直辖学校——东京都、京都府的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前身都来源于寺庙的学寮，学生可以与神祇官和僧侣挂钩。

　　总监部会提供一些低级案子，给予学生实践和积攒实力。

　　而学生毕业后，一般会直接就职于总监部，成为打工的咒术师。

　　但是死的是学生，就有问题了。

　　千禾杳找了一家顾客不多的咖啡厅，快速完成这两天积攒的总结报告，校对上个月的支出票据和账目。

　　现在需要赶回学校，处理学生的后续问题了。

　　还没等千禾杳松口气，执勤室的电话又打来，那头的人说话颇为着急。

　　千禾杳将续杯的咖啡喝完，收拾手提包，走到柜台结账，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叫对方冷静些，一边取回刷完的信用卡。

　　她压低声音，说：“怎么了，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