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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玉京谣 ...

  •   听到翟应鳞的话,闻人贤和李瑛都如同被人当头大喝,心神俱震。

      “你说什么?你是说纪琮和郝耀祖的文章被人对调了?”李瑛睁大眼睛,呼吸急促,“……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的!科举舞弊,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他情绪激动,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

      翟应鳞吓了一跳,下意识道环顾四周,见包厢的门还好好的关着,这才紧张道:“快小声点!被人听去了可不得了!”

      李瑛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压低了嗓音:“那两税法是纪琮先提出来的,如何在会试里摇身一变,又变成郝耀祖的文章了?这不是舞弊是什么?怎么会无人检举?就算郝家买通礼部官员,在誊抄卷子的过程中偷偷把两人的名字对调了,那也还有考生的原卷可做证据啊!”

      原卷由考生自己书写,上面的名字籍贯肯定是对的,做不了假。郝家想要狸猫换太子,一定是在誊抄卷子的过程中动了手脚,故意把纪琮的文章标了郝耀祖的名字,又把郝耀祖的文章标了纪琮的名字,以至于郝耀祖成了光宗耀祖的会元,而纪琮则名落孙山,被黜落回老家。

      翟应鳞摇摇头,“你能想到的,他们如何想不到?卷子评完的当晚,礼部库房就失了一次火,火势不大,别的没烧,单单只把今年会试的原卷和一些家具烧毁了。当夜值班的门子因为看守不力,没有及时察觉火情,被狠狠打了四十大棍投入牢中,这才换了邱赫邱大人的远方表亲来当新的门子!”

      李瑛急道:“就算没有原卷,那也可以把纪琮的行卷拿出来,作为证据,和那个什么郝耀祖对质,不怕他们不认!”

      “行卷的事,除了张平本人知晓,也就说与了我听,谁又会信呢?”翟应鳞脸色惨淡,缓缓道:“其实……张平死后,我也借着悼念旧友的名号去过张府,翻看过他书桌上的信件,想找到那封行卷,只是一无所获。想那郝国瑞身为堂堂户部侍郎,权势滔天,既然能串通礼部高层更改他儿子的考卷,想必扫尾工作也做的很干净,又如何能留下这么大一个证据?只怕早就找去销毁了!”

      听到这里,闻人贤和李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之色。

      闻人贤开口道:“不必如此悲观!纪琮的行卷应该还在张平的书房里。”说着,便把昨日书房遇贼的事情讲给了翟应鳞听。

      “既如此,张平应该是把行卷藏在书房里了,我们还有机会……”翟应鳞喃喃道,眼中似有光亮起,但很快光又熄灭下去,“可就算我们找到了那张行卷,只怕也难以服众啊!二位有所不知,会试放榜后,人人争相传阅中榜者的文章,那些文章早都流传开了。郝耀祖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这是纪琮在考后把他的文章誊抄了一遍,假称是自己所作,想要诬告他。将时闹起来,就连和他串通的礼部高层也会为郝耀祖作证,我们人微言轻,如何相抗?”

      翟应鳞摇摇头,“张平已经死了,只剩我这个局外人知晓其中隐情。到时候人们是会相信堂堂户部侍郎,还是相信我这个小小的七品书令史的一面之词呢?”

      权财动人心,这的确说不好。闻人贤沉吟了片刻,突然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那纪琮可是魏州大名县人?”

      翟应鳞在暗中调查友人之事时,也翻阅过今年考生的资料,尤其是纪琮的,看的格外仔细,因此很快回答道:“不错,正是大名县人。”

      闻人贤道:“不瞒你说,六日前张平夤夜独自纵马出城,去往的就是大名县的方向。我怀疑他是去亲自找纪琮,想要把他带回京城的。”

      翟应鳞吃惊道:“啊?竟有此事?可是……纪琮都被褫夺资格了,又如何能回京参加殿试呢?”

      闻人贤道:“他既然有把握去找纪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能够证明“两税法”是纪琮先提出来的……”

      一时间,闻人贤只觉得千头万绪都如毛线团般纠缠在脑海中,只待找到那唯一的线头,所有的难题便将迎刃而解,可离抓住那根线头却总差了点什么,不由得心中烦闷,猛地站起身来,在包厢内来回踱步,边踱边喃喃道:“时间,关键点是时间,有什么东西能证明纪琮的文章一定是会试前就写好了的呢?”

      李瑛和翟应鳞也都搜肠刮肚,冥思苦想。

      李瑛年幼丧父,拜在剑圣门下修习,两人不是父子胜过父子,此番遇到挫折了,一时间只觉得孤立无援,便不由得想起剑圣来,小声道:“如果是门主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破这些花招,早知道我写信叫他回来好了……”

      “写信?”闻人贤脚步猛地一顿,“是了!关键就在信上!”

      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不由抬头看向他。

      翟应鳞见他面露喜色,小心翼翼问道:“莫非你已经想清其中关窍了?”

      “不错!”闻人贤想通了其中关窍,只觉得浑身舒泰,“纪琮不是京城人,不可能提前几个月就来京城住着备考,他的行卷必定是通过邮寄的方式送到张平手上的,”他看向李瑛,“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张平的书房看到的吗?他的书桌上放着一摞信纸,就是各地举子寄给他的行卷。”

      李瑛点点头,但还是不解其意,“但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里面没有纪琮的信啊。”

      “重点不是信被藏在了哪里,而是信上有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可以证明纪琮一定是在会试前就发明出了两税法!”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翟应鳞也反应了过来,豁然开朗,抚掌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场的只有李瑛还没听明白,见另外两人都懂了,不由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快说明白些!”

      “小李大人别急,我这就说与你听,”闻人贤笑道:“你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不知道这个东西也很正常。我们大虞朝送信施行的是邮驿制度,官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有一座驿站,由信使一站传一站的方式传递信件。”

      “普通人想要寄信,只能去当地最近的驿站。驿站官员收了信后,便在信纸角上盖一个小日戳,以示标记,然后再和别的信一起装入竹筒中运输保存。若是不小心丢了件,或是收信人换了住址,也能按照日戳原路退回到发件的驿站,不至于佚散。”

      “可不要小看这个日戳,它是一个活字印章,标有时间和驿站名称,每一个戳记都代表一封信是何时何地寄出的。这个日戳每个驿站都有一枚,样式各不相同,任何人都不可能伪造,即便是闹去大理寺,他们也是要认这个的!只是这东西实在太常见了,所以下意识的就被人给忽略了。”

      “张平一定是会试结束后,心知郝耀祖的试卷有蹊跷,又苦于没有证据,深夜在家中书房烦恼此事,下意识的又把纪琮的信拿起来看,看到了上面的日戳,想起还有这个佐证,才急匆匆夤夜出门去寻他的!”

      李瑛越听眼睛越亮,“如此说来,只要我们找到纪琮的那封信,便能通过上面的日戳证明他的清白?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张府!”

      两人语速极快,一问一答,翟应鳞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不禁站直身体,激动道:“不如把下官也带上吧!三个人找东西总比两个人快些!”

      说走就走,三人下了楼,翟应鳞没有骑马来,李瑛便伸长手臂,拽住他的衣领,气沉丹田,一把将他拎到自己身后坐好,喝道:“抓紧了!驾!”

      骏马扬蹄而出。

      翟应鳞还没完全坐稳,差点被甩下马背,下意识地抱住了前面人的腰,“大人稳健些吧!”

      “这已经很慢了!”李瑛的声音混杂着呼啸的风声传到后面。

      两马并肩而行,闻人贤道:“翟兄若愿意,不如和我们说说那位户部郝大人的事情?”

      翟应鳞自然从善如流,“这位郝大人全名郝国瑞,说来也巧,他乃是二十年前大虞朝的状元,走的也是科举入仕这条路。虽然出身破落世族,但他读书刻苦,高中状元,做官素来有严谨克己的美名,天然便是官场中的清贵,皇帝便把他派去了户部,又接连提拔,未尝没有希望他整肃户部风气的意思在里面。”

      闻人贤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感慨,这样一个聪慧的父亲,偏偏却生出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翟应鳞在马背上艰难地点了点头,“郝国瑞的夫人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起名郝耀祖,光宗耀祖,可见其父对他的期望。常言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老子太聪明了,儿子通常便会愚钝些。但可能是难产的时候伤了脑子,他儿子未免也愚钝得太过了些!”

      “郝耀祖刚到了读书的年纪,其郝国瑞就迫不及待地送他进了国子监,只可惜要他读书那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李瑛发出了一声嗤笑。

      翟应鳞继续道:“好在那郝耀祖只是愚顽不堪,倒也没有行欺男霸女、吃喝嫖赌之恶事,国子监的夫子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调去窗边,也不管他上课打盹还是发呆,只要不影响到旁人便好,这便成了国子监的一道风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当年在国子监读书时,只比他早两年入学,所以对他的“名声”有所耳闻。”

      国子监只有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可以就读,看来翟应鳞家里也不简单,不过这不是目前该关注的地方。

      翟应鳞摇头叹气,“他若生在普通人家,便也算了,读书读不出来,总还能卖把子力气耕田锄地,可谁叫他父亲曾经是状元呢?升官又升的太快,难保不被人妒忌,所以父子两总少不了被有心人拿出来比较,也就越发显得做儿子的不堪了。”

      “朝堂上经常有人拿此事攻讦郝国瑞教子无方,说他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还想管天下钱粮?郝国瑞每每听闻有人这么说,也是怒火中烧。郝耀祖从国子监离开后,在家沉寂了几年,只怕同一届的学子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谁想他今年居然一鸣惊人,在会试上拔得头筹,京城人都说他这是改邪归正,是大器晚成的典范呢!谁又知道这名声都是从纪琮那里窃取来的?”

      李瑛显然对郝家父子的行为很是不齿,“他们逃不脱的,只希望皇帝到时候痛快点,判个斩立决。”

      一行人行至张府所在的街巷路口,便见不远处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还有提着木桶的人四处奔走,大声呼喊:

      “走水了!走水了!”

      “火都快烧到街上来了,潜火军怎么还没来!”

      “快去井里打水!”

      有人逃命,有人救火,场面乱哄哄的,为了不踩踏到无辜之人,三人只能下马前行,越往前走,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烈,闻人贤拦住一个提着木桶的人问道:“老丈,敢问是哪家走水了?”

      “还能是哪家?就是门口挂着白灯笼的那一家!”那人摇头道:“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不知道要烧死几个人哩……”

      “什么!那不就是张府!”李瑛大惊失色,“定时那贼人找不到信件,干脆放火,要来个毁尸灭迹!我们快过去!”

      他一手拎住翟应鳞的后领,一手挟着闻人贤的腰带,运起轻功就向前奔去。

      可怜翟大人刚下了颠簸的马背,脸色发白,正欲呕吐,又被迫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感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位置,眼前直冒金星。

      赶到张府门口的时候,正好见到张夫人鬓发散乱,满脸黑灰的站在门外,一众婢女围在她身旁啼哭。

      “夫人没事吧!”李瑛赶紧松开双手,前去去搀扶她。

      他这一松手不要紧,闻人贤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倒是翟应鳞,“扑通”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鼻梁磕在地上,又是一声痛呼。

      “你也没事吧?”李瑛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个多灾多难的翟大人。

      “我……我无事……”翟应鳞一手捂着鼻梁,一手揉着腰,鼻青脸肿从地上爬了起来,“火灾要紧!”

      “这是怎么回事?”闻人贤看向门内的火光。

      “半刻钟前,书房里不知怎的起了火,幸亏门口有值夜的刑部侍卫,火势刚一大,他们就发现了,赶紧把我们都叫了起来,只有几个动作慢点的烧伤了。”张夫人虽然突遭大难,但说话仍然条理清晰,没有像身边婢女一样惊慌失措,“现下侍卫和街坊们都忙着灭火,可惜了亡夫珍藏的那些书画……罢了,这也是天意不可违,只盼人不要受伤就好。”

      张夫人还不知道能够还她丈夫清白的信件此刻就在书房里,但另外三人面色都十分难看,和真相只差了那么一步,这一步,却是天堑。

      “你们二人保护好张夫人,我进去看看!”闻人贤从旁边人手里抢了一桶水,不顾那人的责骂,兜头浇在自己身上,然后从背上取下那把破伞,撑开,伞面上仍旧是四个破洞整齐分布。

      “火势这么大,已经来不及了!”李瑛赶忙去拉他,却没拉住,“快回来!你要干什么!会被烧死的!”

      闻人贤把撑开的伞护在身前,充耳不闻,大步走进火场,背影消失在火光中。

      张夫人大惊道:“那位大人要干什么?!水火无情,可不是好相与的!”

      李瑛急的直跺脚,原地转了两圈,心一横,对翟应鳞道:“你看好张夫人,我进去把他找回来!”

      说罢,也抢来一桶水,往自己身上一泼,冲了进去。

      翟应鳞还没缓过神来,身边两人已经前后跑进了火场。

      他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被婢女簇拥的张夫人,便作了个揖,“张夫人好。”

      “翟大人。”两人显然早就认识,张夫人应了一声,又满面忧虑地看向火场。

      相逢的场面太混乱,两人都没有叙旧的心思。

      “吉人自有天相,张夫人不必忧虑。”翟应鳞念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

      闻人贤冲入火场后,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连睫毛都要被烫卷了,连忙矮下腰身,把破伞举在身前。

      说来也怪,那火焰舔到伞面后,便朝自动两边分开,等到他身后时又合拢到一处。

      闻人贤举着这把破伞进入火场,就如同一把梭子插入热面饼,虽然仍旧无法阻挡四周滚烫的空气,但好在皮肉不会直接被火焰烧焦。

      他辨明了书房的方向,刚往那边走了几步,身后就又冲过来一个人。

      李瑛眯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呛咳了两声:“书房里那么多书!就算现在进去找也来不及了!快跟我出去!”

      “无妨,我这伞虽然破,却是冰蚕丝所制,水火不侵,”闻人贤语速极快的解释道:“你先出去,我进去看一眼,找不到就立刻出来,不会有事的。”

      李瑛知道他心意已定,又被烟雾呛得忍不住咳了一声,矮身往伞里一挤,催促道:“既如此,我跟你一道,快去快回!”

      闻人贤愣了一下,没有再劝。

      幸好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当下憋住一口气,由闻人贤开道,两人弯腰朝书房快步走去。

      书房的窗框已经烧塌了,砰的一声砸落在地,闻人贤连忙闪身躲避,这才避免了被砸个正着的下场。

      两人从门框里钻进去,只见书架上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烧的正旺,浓烟愈发大了,李瑛被熏得几乎睁不眼睛,催促道:“你也看到了,这根本没办法找,我们快出去吧!”

      “给我五息的时间!”闻人贤飞快的说了一句,迅速打量四周。

      “行,五息就五息!”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燃烧着落了下来,被李瑛一剑鞘抽开了。

      书房的格局他第一天来就看的很清楚,左右两边是书架,中间放着一套桌椅,正对大门的墙上开了一扇窗户,贴满了各种字画。张平要藏东西,肯定是在这些地方藏,而且得是个好找的地方,若是随手夹进哪本书里,只怕转头连自己也找不到了。

      房梁被火烧灼,已经发出了不妙的吱呀声,李瑛警惕地抬头观察,准备随时情况不对,就强行带着闻人贤破窗逃命。

      闻人贤目光极快的到处逡巡,分辨线索。四周是越烧越旺的火海,连破伞也渐渐护不住两人了,时不时有火舌从破洞内涌入,在衣袍上燎着,又被李瑛抬手拍灭。

      “你找到没有!真的不能待下去了!最多还有三息房梁就要塌了!”李瑛焦急地催促。

      闻人贤没有回话,情况越是危机,他越是心沉如水。

      视线越过书架,扫过墙上那些画,原本精美的工笔花鸟都被熏得如同乌鸦,仕女图也全是火焰燎出来的焦黑破洞。

      他目光定在其中一幅上,心中一动,高声道:“我们去墙边!”

      “你找到了?”李瑛半信半疑,镜组织找了五六日都没找的东西,怎么可能被看闻人贤两眼就找到了?

      “我也不确定,但没有别的选择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两人掠至墙边,只见靠近书柜的字画都被烧没了,只有粘在墙心的几幅勉强还有个样子。

      李瑛朝闻人贤所指的那幅画看去。

      只见一众花鸟仕女当中,这幅画却画了一脏乱马厩,里面挤挤挨挨,或站或卧,画了许多驽马;又有一驼背白发的老翁站在厩旁,正向其中一匹马伸出手。那马既脏且瘦,见老翁伸手过来,也昂起头来大声嘶鸣,好像要对老翁倾诉什么,四周却围了一圈满脸嘲容的看客。

      画的左下角还盖有一枚朱红小印,上刻吴道人三字,已经被烧的模糊难辨了。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千里马常死于槽枥之间,不为外人知也。”闻人贤看着这幅画,低声道:“张平一生不得志,那夜月下追纪琮,想必这幅画最符合他当时的心境。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说着,便伸手把那张画揭了下来,翻过来一看——

      一张折好的信纸,端端正正,就粘在这幅画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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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京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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