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女巫篇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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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祁煜一脸激动地破门而入。
我微微挑眉。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会站在外面偷听完全属于意料之中。可我并非要利用他的感情来要挟这位长老，而是出于一种诡异的本能——大约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遗留身体中的记忆驱使自己做出这样的抉择。
“你俩都给我出去。”安蒙长叹一声，原本打算要和我说的话似乎也吞了下去，然后以一种淡然而又无语的态度下了逐客令。
于是祁煜麻溜地领着我从神殿离开。
回去的一路上有不少利莫里亚人热情地跟祁煜打招呼，这位年幼的海神之子一一做了回应，并且满脸欣喜地向大家介绍我是他的未婚妻。
不忍向他满心的期许泼冷水，我亦笑着和大家寒暄，心情却逐渐变得沉重。
这么久了，多少已经接受自己这特别的体质和离奇的经历。
可是……
海神同意我和他的儿子结婚，在城邦中担任着重要职能的长老却并不同意，这很奇怪。回忆起祁煜所说的，他似乎已经经历过至少一次此世的故事，而且他提过的那个公主，真的是我吗？
“祁煜。”
“嗯？”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遗忘过自己的每一世记忆？”
祁煜的身形一滞，继而露出了温和的笑脸，拉着我在就近的庞大砗磲上坐下， “你在说什么？”
“你昨天提到的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能就是个梦吧，你不要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见他并不愿意多说，我打算换个方式得到想要的答案，“祁煜，你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吗？”
眼见他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道：“我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拯救利莫里亚才会出现在这里的，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我知道。”他的视线落在脚底的沙土之上，神情有些哀伤，“我当然知道，可我怕你再次离开我。”
这个“离开”的意涵丰富，不单指我在这个时空与他断绝联系，也指我的肉身凋亡。面对死亡的恐惧，我努力扯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也许我死掉，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再次见到处于21世纪的你了呢？”
祁煜露出了一抹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他不复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想到那位敏感的艺术家，我不敢多想两个世界的人之间的关联。挫败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企图说点什么缓解氛围。
“突然想到，我们两个好像那种什么三生三世的虐恋情深啊。”
这下祁煜彻底笑不出来了。
完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我们以前，结过婚吗？”
“没有。”
“是不是我……死在了婚礼之前？或者是——”
话没说完，祁煜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我的唇上，他紧皱着眉头，绚丽的瞳色被蒙上一层阴影，“别胡说，你会没事的。”
我心下了然，这家伙一定是打算独自一人背负着所有，意图扭转结局。
“那，上一世的我是怎么死的？”
祁煜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种问题，氛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和来时那个活泼的他判若两人。
“看来你并不是什么都记得。”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愣住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记得前世经过才可怕啊。
“啊、是啊，所以你就告诉我嘛，你一直都在默默保护我，如今，我自己知道也好规避风险，也不枉你耗费的苦心。”
祁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违拗我的心意。
“好，我告诉你。你曾是这个国家的祭司……”
温柔的言语似潮水般汇入我的耳畔，爱人的语调温和又坚定，不过我越听越心冷。
大概和这一世的设定类似，只是有些许细枝末节不同。而且这些不是我之前梦到过的情景吗？刚刚还骗我说只是梦来着。
看样子我过去是背叛了国王，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祭司，最终被关押在了水牢中，后来海啸地震使得整个国家陷落，我也同样与这个国度在海水中沉睡。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祁煜说完，眼睛却不敢再直视我。
好可疑，他一定又隐瞒了我什么。
“你是不是错过了一些细节？”
祁煜的目光变得恍惚，“什么细节？”
“与你相关的事情，你的动作反应，比方说，你想要我的心。”
他一下子站起身，慌乱地摆了摆手，“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告诉我完整的真相。”我望着爱人的眼睛，平静地有些反常。说起来，此时的他不像是拉斐尔，反而更像是我在临空市接触到的那位大画家，这不对劲，他变成那样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好。”说着，祁煜重新坐下，一手握着我的手腕，另一手与我十指相扣，“塔拉莉亚……是源自海洋的名字。”
“嗯？”
“你诞生自海洋，而我需要你的心脏，让鲸落城复活。”
果然。
我就知道。
…………
当我心事满满回到罗格斯的海神神殿，克萝佩拉正卧在王座上小憩，她眯着双眼，厚重的眼妆一览无余，似乎已经等候我多时。
听到侍女通传，她慵懒地抬起眼皮，随后直起身子，遣走了殿中所有的仆从，“回来了？”
“是。”
“神殿之外的世界，有趣吗？”
“是的，陛下。”我勇敢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告知：“我希望自己能不囿于这方土地，而是走出神殿，掌握更多的知识。”
“哦？只不过一晚，你的心就野了？”
“久在樊笼里，得以出去看到众生百态，自然希望可以不再受困在此。”
“你觉得在这神殿中失去自由了吗？”
“倒也不是，我的职责是辅佐陛下，外出体察民情也是途径之一，在神殿之外，还有很多看不见的角落。庞大的社会靠人来维持，即便您才气过人，精明能干，也需要其他盟友作为有效的帮助您维持国家的运作。”君主制的缺陷就在于没人能保证君王是否贤明，在神权还内发挥作用的年代，我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克萝佩拉没有否认，“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允许祭司外出就算是你任海神之妻后颁布的第一道指令吧。”
我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喜悦才跳上心头，接着又迎来当头棒喝。
“对了，那位画师，并不是你的弟弟吧？”
“陛下何出此言？”
“他看你的眼神可并不清白。”
“他称呼我为姐姐，便是我的弟弟。”
克萝佩拉冷笑一声，显然没有相信我的说法，“不过，他画的壁画倒是美观，我也很欣赏他的才艺。”
“他、的确独出心裁。”
“好了，塔拉莉亚，在我面前你无需掩饰，既然喜欢那个美少年就收下，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孤单吧？先前让你找一位情人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见我不吭声，她走到我身侧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就像谈论午时所吃的餐点一样稀松平常，“英雄在于建功立业，凭借勇气和智慧战胜敌人，执掌四方，建立政权，而风流韵事不过是生平中最不起眼的点缀，男人如此，我们亦是同样。”
我没有作声，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认同她的观点。
“你若真中意那个画师，就让他留在神殿服侍你，人前稍微注意些便好。”国王笑得暧昧，“只是一点，先前交代你的事，不要忘了。”
“是。”
“我不会追究你们欺骗我的罪责，这个国家的臣民需要你，塔拉莉亚，只要你满足我的心愿，我定会许你永世的荣耀。”
话已至此，我已然没有反驳的必要。
“是的，陛下。”
开疆拓土、万世留名，纪功碑上刻下的名字，是至高的荣誉。
若将这个国家划分为四层同心圆，处在最核心的是国王，处在第二层是海神的祭司与神使，那么其他的官员和平民为三级和四级成员，至于奴隶，自然处于最边缘。
按理说国王本不需畏惧我，偏偏我正是这个为众人提供心理安慰和救赎的宗教系统的核心。而这个宗教系统的内部也不是人人平等的，利用人们的恐惧和贪婪甚至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几乎可以实现任意的愿望。如果克萝佩拉执意重新洗牌，则会失去天下人的供养。
也就是说，我拥有数量庞大的基本盘，在这个世界，我就是神。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女巫篇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