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临洲》菀南汐

1、第 1 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梧桐树上的叶子开的十分旺盛，蕴含着勃勃生机。
　　旁边的木屋里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伴着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清澈见底的湖水载着跳舞的锦鲤，映射着朝阳的明媚。
　　一头白发的女子走入院中，挺拔的身姿让白发显得十分突兀，但瞧见她皮肤上属于老年人的褶皱，才发觉冤枉了白发。
　　她还未走入屋内，就听见屋内清脆又爽朗的声音“我看完了，全部看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道了。”她面带笑意看向屋中跑出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跑到她跟前，满脸朝气的问：“姥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阳城游历？”
　　“午后还有一场武试，若天雪能通过，后日就放你出阳城。”
　　“啊，还要武试啊，那要是武试通不过，我是不是就不能出去了。”名叫天雪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清澈。
　　“灵、仙、妖、魔，四界高手如云，没一身好功夫就去行走四界，你叫姥姥如何放心？”
　　“天雪有脑子呀，也不一定就要拼拳头嘛，四界高手这么多，姥姥总不能让天雪成为天下第一再去游历吧？那我这辈子岂不是要锁死在这个院子里头啦。”小姑娘眼睛一转：“何况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哎。”
　　“你这丫头，鬼机灵。”女子说：“智取为上，这话本没错，但四界中的妖魔仙灵性格处事皆不相同，遇到那些只用拳头说话的家伙怎么办？来不及智取的又怎么办？”
　　沐天雪叹口气：“好吧，姥姥，那我今日武试的对手是谁?”
　　“五长老。”
　　“啊？五长老？姥姥你给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就是她。”
　　“那完了，完了完了，沐家除了姥姥外，五长老内力最深厚，我现在肯定打不过她啊。”沐天雪仿佛被针扎后的气球，垂头丧气。
　　沐家主摸了摸她的头“今日武试分为两关，第一关由你小姨守擂，打得过你就可以出去游历，第二关由五长老守擂，你若能接五长老六十招，姥姥就只让三长老陪你游历。”
　　听到这，沐天雪眼睛一亮，三长老好啊，三长老可爱玩了，也会玩，游历四界有他陪着会很有趣。
　　姥姥笑了笑，顽皮地说“你若接不到六十招，姥姥就会再安排个长老和你一起，很可能是二长老哦。”
　　“二长老？”沐天雪长大了嘴巴，苦着脸道：“我拼死也要接五长老六十招，哪怕养养伤再上路。”
　　这二长老，最重规矩了，有他跟着，游历四界定会束手束脚。
　　“先吃饭，吃完了才有力气接招。”
　　这顿饭，沐天雪多吃了两碗饭，直到肚子鼓鼓的才停下。
　　武试还在这个院子，早上还十分清净的院子，此刻十分热闹，屋檐下站着许多人，三言两语交谈着。
　　空地两侧各有一排架子，上面放着剑、弓、刀、鞭等各种武器。
　　站在中央的两个人，都穿着红色系的衣裳，火红的热烈和梅红的雅致。
　　着梅红衣裳的女子是沐家主最小的女儿沐诗凌，她手中握着柔软的绫缎，温和地说道：“天雪，今日小姨可不会手下留情。”
　　“小姨，一会要是损了你的颜面，你多担待呀”沐天雪狡黠地笑着，紧握手中的剑，眼神中是势在必得。
　　沐家主一挥手，一道结界落在二人周围，比试就此开始。

　　柔软的绫缎化成了利器，像一条灵活的蛇，随时准备咬敌人一口。
　　锋利的剑闪过光影，光影和本体组成了剪刀，要将敌人剪成七八块。
　　两人的速度快到上一秒正要为绫缎以柔克刚贺彩，下一秒，剑突破了绫缎的缠绕，直冲云霄。
　　一来一往间俩人已过上百招，少年姑娘的朝气果敢撞上年轻女子的英姿飒爽，有独属于少年喜爱的华丽，也有沉淀后的干净利索。
　　最终少年姑娘的信念支撑着她略胜一筹，待沐天雪左手抓住绫缎，右手的剑架在沐诗凌的脖子上，这场比试也就结束了。
　　“好”屋檐下一个身材圆润的老头带头鼓掌，紧接着一片叫好声响起。
　　沐天雪收回剑，眉眼皆是笑意，阳光洒落在利落行礼的少女身上：“承让了小姨。”
　　沐诗凌笑着回礼，大方夸赞“天雪武功又长进了。”
　　沐家主撤了结界，对旁边一身黑色，仿佛要隐在墙里的女人说：“五长老请。”
　　沐诗凌走出比武场，头上的汗还在往下滴，她站在沐家主面前，“母亲，要不先让天雪歇会。”
　　“敌人不会给她歇口气的机会。”沐家主回绝了。
　　接着，五长老站在了刚刚沐诗凌的位置，她手中持的是九节鞭，跟绫缎比九节鞭硬了许多，跟剑比，九节鞭又软了些，家主的结界再次归位。
　　“少主请。”
　　“请五长老赐教。”
　　一席黑衣，似乎是黑夜中夺命的鬼刹，阳光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意。
　　她出手比沐诗凌更干脆利落，招招直逼要害，一点多余的架势都没有。
　　出招快，变换更快。
　　前二十招沐天雪勉强接住，陆续越来越吃力，到第三十招的时候，已经被逼到单膝跪地大口喘气了。
　　沐天雪在心里默念“撑住啊，不然就要和二长老一起游历四界了，她会天天在你耳边念叨的，耳朵要起茧子的。”
　　五长老没给沐天雪多少缓息的时间，下一招紧跟着接上。
　　沐天雪快速运转内力，调动身姿，红衣带风，险险躲过。
　　这一次少年人的意念所能调动的爆发力没有战胜年长者多年刀口舔血积攒的实力。
　　最终剑被挑落一旁，九节鞭牢牢握在手里。
　　沐天雪力气耗尽，躺在地上，阳光照在她快速起伏的胸口上，她连抬个胳膊的力气都没了。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能出阳城就不错了，二长老跟着就跟着吧，实在不行中途找机会逃呗。”
　　黑衣女子面色很认真地说：“少主这个年纪能接下我五十六招九节鞭已经很厉害了。”
　　沐天雪躺在地上有气无力，“我认了”，说完就昏了过去。
　　身材圆润的老头立马上前把脉，“还好还好，累虚脱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就你自己宝贝。”一个身材高挑的小老头弯腰把沐天雪抱进房间。
　　“都回去吧”沐家主下了逐客令“让天雪睡一觉，明日热热闹闹的过个生辰。”
　　待众人走后，一头银发的沐家主，用她那干枯的手摸了摸沐天雪的头发：“明日过完生辰，姥姥就放你出阳城，日后的路还长，姥姥争取陪你多走一段。”
　　第二日，这座小屋内堆满了礼物，昨日累到晕倒的小姑娘睡一觉又生龙活虎了，这会正兴高采烈的拆盲盒。
　　六长老送的传音铃，五长老送的软鞭，小姨送的匕首，还有其他人送的灵丹妙药，武器阵法，一堆的宝贝。
　　唯独三长老与众不同，送的是一袭华美的衣裳。
　　三长老和六长老是一起来的，六长老知道三长老准备的是衣裳时嗤之以鼻：“这东西有什么用？丫头又不缺这些，给自家丫头还抠抠搜搜呢？”
　　“你懂个屁”三长老反驳道：“这个年纪的姑娘正是喜欢这些的时候，何况我这可不是普通衣裳，不比你那传音铃差。”
　　“我这传音铃关键时候能摇人救命，你倒是说说你那能干嘛。”
　　“不告诉你，切，就让你猜，哎，还猜不着，着急去吧。”
　　沐天雪拆完所有的礼盒，抬头问：“三爷爷，怎么没有姥姥的礼物呀。”
　　“家主说吃完生辰宴她亲自给你。”
　　这边的小院充满欢声笑语，不停有人来祝沐天雪生辰快乐，另一侧家主的书房里满是长辈的担忧。
　　大长老说“家主，已经让老二和老三将手头的事情腾出来，明天就能出发。”
　　“将老二换成老六。”沐家主盯着墙上的地图回道。
　　“家主，老二内力比老六高得多，若是换了，少主的安全就少一份保障。”
　　“天雪昨日拼尽力气是因为我告诉她若是接不了老五六十招，就让老二跟着她。”
　　“老二是重规矩了些。”
　　“天雪在梧桐树下呆了十六年，看书练武，学规矩礼仪，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少主，苦了这孩子。”
　　“家主，要不让老五也跟着少主去？”
　　“这样一来你和老二的担子就更重了。”
　　“我们两个老家伙，趁着还能动，再动动。少主的路还长，担子重，也苦，趁着咱们还能护住的时候，不如让孩子随心闯闯。”
　　“你和老三最疼她。那就让老三和老六明面上跟着，老四和老五暗地里跟着，家里头就辛苦你和老二了。”
　　“行，我这就去安排。”
　　“告诉老四和老五，天雪不到濒死时刻，他们两个不能出手。”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醒得。”
　　这天沐天雪在家里众人前露了个脸，欢欢喜喜过了生辰，得了一堆礼物，在所有的礼物中，她最喜欢姥姥送的。
　　吃完生辰宴，沐家主把她叫到书房，说：“姥姥送你的十六岁礼物是此次游历让三长老和六长老跟着你。”
　　听到这，沐天雪抑制不住喜上眉梢，硕大的眼睛里闪着光，周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像迫不及待飞到天空的凤凰。
　　夜幕降临，众人酒饱饭足回屋休憩，明日他们将听到沐家少主闭关的消息。
　　说回现在，在梧桐树旁的木屋里，沐天雪和两位长老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姥姥交代道：“天雪，今日起你名风芷，这一路你要多听多看，多思多悟多想，行正道识众生结善缘，学百家之长。”
　　“天雪记住了。”
　　“这孩子就交给两位长老了。”沐家主摸了摸她的头。
　　“家主放心，我定带少主学好，当然也吃好玩好。”圆滚滚的三长老拍着胸脯应道。
　　“少主跟着你估计就是尝百家厨艺，赏□□。”身材高挑的六长老很规矩的说：“家主放心，我会盯着他俩。”
　　“哼”，三长老扭头不看他。
　　沐家主笑了，她家孩子这一路有这两人陪着不会无聊，“出发吧。”
　　在沐天雪十六岁生辰的这个夜里，她背起了行囊，踩着满天星辰落下的光，在两位长辈的陪伴下，踏上了沉淀这条不归路，去积蓄救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