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墨南浅

59、第 59 章

　　“有没有受伤？”张勇他们走远了后，洛城问张雨来。
　　张雨来：“只是摔了一跤，没事儿。”

　　洛城想了想问：“你们怎么了？那个几人好像是亿声的 。”
　　虽然洛城他们帮了他，但自尊心作祟，觉得在洛城面前丢了面子，就更不愿在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张雨来道：“刚才吃饭发生了一点摩擦，没事儿，不用担心。”

　　“刚才谢谢你们，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洛城道。
　　近段时间，张雨来状态都特别差，洛城有点不放心，再者想着刚才张勇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担心张勇杀个回马枪，他们几个就默默跟在张雨来身后，看见他坐上了车，才放心里离去。

　　车子在昏暗路灯下渐渐远去，张雨来看着车窗外距离拉越来越远的几个人，忽然感觉一阵鼻酸，眼眶就热了起来。
　　最好的安慰不是当你受伤时，对方能说多少安慰话，而是默默陪伴。

　　倏地脑海里想起了刚才俞扬冲进去打张勇的画面。
　　他和俞扬不是特别熟悉，但俞扬冲进来的那一刹那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气愤，他知道俞扬只是爱屋及乌，但洛城是真心对他。

　　在那么一个孤立无援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为之动容了呢？
　　水雾氤氲了整个洗澡间，眼前一片朦胧，思绪在哗哗的流水声中不断翻涌挣扎，最后随着水流的停止，慢慢平静了下来，穿好衣服，眼前的水雾也散去了，原本迷茫不知去向的心，也好像找到了路口。

　　走出洗澡间，张雨来无力的躺在了床上，拿过了手机，打开了和洛城的微信聊天页面，删删减减打好了一行字，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发了过去。
　　那行字跳出对话框的那一刻，张雨来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羞愧而懊恼，想要撤回，但出乎意料，心情却在那一瞬间异常平静。

　　应该是最坏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他们看去了，也就不在乎暴露更多了吧，亦或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没有朋友，喜怒哀乐没人分享，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分享，内心也就为之打了开了吧。

　　是人就会有分享的欲望，这是本能驱使。
　　“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一分钟过后洛城的信息回了过来：“周总还没说这件事，就说明陈主任那边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不要灰心。”

　　张雨来：“虽然陈主任还没明确表态，但八九不离十了，况且陈主任对我印象不好，对飞天也就有了偏见吧！”
　　所以这叫他怎么能不灰心丧气呢？
　　洛城：“我们抓住最后的时间，改变陈主任的片面看法。”
　　张雨来：“应该没有可能了吧！”

　　洛城：“还没尘埃落定的事，就有转机的可能。”
　　这段文字发过去，洛城犹豫了一会儿才发了另一段文字过去：“你介意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是指高华和赵栩。张雨来犹豫了一下：“不介意。”
　　洛城：“那这样，我来建一个群，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这样才能有效地抢救这件事。”

　　虽然已经不希望了，但还是希望能用回环的余地，张雨来：“可以。”
　　一分钟后四个人就在一个群里讨论了起来。

　　大家让张雨来把事情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最后得出了结论：要让陈主任改变看法，张雨来必须提升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和胆量，并制定了一套提升的方案。
　　事情比较紧急，第二天下班他们就在办公室里演练了起来。

　　为了能更好的了解张雨来的情况，他们让张雨来还原了当时的情景，陈主任则由洛城来扮演。
　　虽然面对的都是熟人，但张雨来依旧紧张到声音发抖结巴，语言表达能力也确实很差。

　　“你这是典型的社交恐惧症。”看完张雨来情景再现，高华说。
　　赵栩：“我见过社恐的，但你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回见，感觉有点棘手。”

　　赵栩的话有点打击到了张雨来的气势，洛城在赵栩头上拍了一下：“不许危言耸听，只要训练就能得到改善。”
　　赵栩从善如流道：“是，洛神，我说错了。”
　　高华：“我觉得首先我们得练习他的表达能力。”

　　洛城点了点头：“没错，这是重中之重。其实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整体上也没有显得很混乱，但就是组织语言的能力太差。不如今天我先这样。”

　　洛城顿了一下说：“你就向我们三个推销我们公司的游戏，我们会问你问题，回答的时候不要着急，想好了再说。”
　　张雨来点了点说：“行。”便开始了。

　　刚开始的训练，洛城和高华的想法一致，不能太刁难张雨来，循序渐进，才不打击到他的自信心，所以问的问题都还算简单。

　　但赵栩就get不到这个点，完全是个尖酸刻薄的买家：“你们的游戏是很好，但不送你我皮肤我就不买，而且你这和市面上大多的游戏也没什么差别，也没有特别想卖的欲望，如果送点东西，我还能考虑一下。”
　　“送，送……”这方面的经验，张雨来一点也没有，绞尽脑汁才蹦出一句很平常的话：“我送不了。”

　　赵栩：“你送不了，可以和你们领导申请嘛，出来推广游戏，肯定是想更多人知道，这舍不得孩子，哪里套得到狼啊？”
　　“我，我，我……”面对赵栩很平常的刁钻，张雨来很疲于应付：“那我，我回去问问？”

　　“what？”言闻，赵栩眼睛都睁大了：“你回去问问？那这么说，我要这里等你回来？”
　　“不、不是。”张雨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意思是，只有回去才能商量。”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见张雨来实在是应付不来，洛城便喊了停，他怕赵栩再刁难下去，张雨来最后会更没信心。
　　虽然这时张雨来确实很想有个人喊停，但真当洛城喊了，心里又有些许失落，瞬间就陷入了自我否定当中。

　　“对不起。”张雨来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我太差了。”
　　洛城：很好了，赵栩向来不按套路出牌的，不要在意。”
　　高华：“我们现在来总结一下问题。”
　　最后大家就张雨来的表现，总结出了三点：应变能力不行，胆量太小，词穷。

　　前两样都和平时的社会经验有关，张雨来一出校门就进了飞天，干着码奴的工作，社会经验很少，缺少应变能力也很正常。

　　但词穷，洛城建议道，让张雨来平时多看看书，提高自己的语言能力和文字的驾驭能力。
　　不过前两项，要提升，需要一定的时间累积，他们没有那么时间，所以现在只能先把张雨来的胆量给练出来。

　　至于怎么去应变，到时他们可以把陈主任大概能想到的问题，全部罗列出来，想出最好的回答，让张雨来背下来，虽然张雨来现在应变能力还不行，但两分总是有的。
　　第二天下班他们便去到了新南商场，为了能更好的提现出效果，他们搭建了一个小舞台，让张雨来站上去读文章。

　　面对一个人，都紧张得不行，更何况面对着这么多来来去去的路人，更是紧张到嘴都张不开。
　　见他一直不开口，赵栩道：“要不先唱首歌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可以。”张雨来回答道，但要唱什么歌了？越想就感觉心里越乱，越是不知所措。
　　“不要紧张，没事的。”洛城在下面鼓励到。

　　“勇敢跨出第一步，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所以你必须逼自己一把。”高华道。
　　“要不我来陪你。”见张雨来实在开不了口，赵栩站了小舞台：“我和你一起唱，我先唱，你跟我唱。”

　　于是赵栩随便找了一首歌唱了起来。有陪着人一起，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了一些。
　　高华说得没错，他必须勇敢跨出第一步，如果这次的事真的搞砸了，他就无颜面对周总，也没脸呆在飞天了。

　　飞天是他的梦，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能进飞天，进了飞天，运气好周总不嫌弃他社恐，还不断提拔他，怎么能让周总失望呢？
　　胆怯的心里，慢慢被不服输的精神击退了下去，在赵栩的歌声中，张雨来终于张开了嘴，声音也慢慢变得大了起来。

　　一曲唱完，洛城就让张雨来试着读文章。
　　但胆怯内心的性格跟随了他二十多年，哪里一下子就克服得了，赵栩离开后，张雨来又故态复萌，还是没有勇气张嘴。

　　这次洛城便带着高华和赵栩一起上去，和张雨来一起读，等张雨来渐进佳境时，他们三个便有序离开，留张雨来一个人在台上。
　　这样的训练对张雨来挺管用。
　　训练了一个星期后，张雨来敢一个在台上大声朗读了，也自信了不少。
　　最后一天训练完，赵栩说如张雨来想彻底放开，还得再来一个天性解放课。
　　于是台上就出现了几只蹦蹦跳跳的大猩猩。

　　一切重新准备就绪后，张雨来再次出发，找到了陈主任。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天训练，但效果出奇的好，这几天的训练让张雨来本身的气质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自信是改变自己最大的武器。
　　当前台再次见到张雨来，还以为认错了人，当张雨来递上了名片，她们才敢确认就是那个说话都结巴的飞天科技员工。

　　拥有自信的人是带着光芒的，可以击退一切异样的眼光。
　　这次前台没再刁难张雨来，客客气气把他请进了陈主任的办公室。

　　陈主任正在阳台逗弄鸟笼里的八哥，听说来人是飞天科技的张雨来，他没有立即转身，也没让张雨来坐，而是继续逗弄他的鸟。
　　过了一会儿陈主任才道：“你还来干什么？展台的事，已经决定了。”

　　“离开展还有十天。”张雨来言语坚定，没有一点露怯：“在还没开始之前，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是之前那个张雨来？言闻，陈主任有点不太相信，不过这也勾起了陈主任的好奇心：“那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做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雨来道：“我来不是让您不遵守承诺，我是来公平竞争的。”

　　“公平竞争？”陈主任皱了皱眉道：“之前也是公平竞争，但很明星，飞天技不如人。”
　　“之前我表现的确实很差。”张雨来停了一下道：“所以我想要弥补自己犯的错，飞天并不比亿声差。”

　　说着张雨来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才道：“所以请陈主任，再给我一次机会。”
　　“展台的事很重要，我相信您也想把展台交给最强的一方，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宣布最后的结果。”

　　“哈哈”陈主任笑了笑说：“没有宣布最后的决定，是因为还没到时间。”
　　“您也说了还没到时间，那这么说我们就还有机会，所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嗯”陈主任打量了一下张雨才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要记住，因为之前你的表现，亿声在我这儿可是站了优势的，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我有偏见。”
　　张雨来笑了一下道：“没关系，只要您给我机会就可以了。”

　　接下来张雨来把游戏具体给陈主任介绍了一遍。
　　这一次张雨来没有再平铺直述的介绍，用了很有趣的方式，重点也突出。

　　介绍完，张雨来没有立即给陈主任评价的时间，紧接着道：“我们想邀请您试玩我们的游戏。”
　　“而且我们也和亿声商量好了，他们也邀请您试玩他们的游戏，以到时候的试玩结果为准，您再做评判。”

　　得到的机会亿声怎么可能让出，但洛城使了一点小诈，激怒了亿声的几个人，才让们同意让主任试玩，重新决定胜负。
　　如果张雨来没再过来，展台的事就尘埃落定了，这么一来主任也很好奇，亿声怎么就能甘心重新竞争，但这过程他不想知道。

　　竟然飞天的人能挑动亿声的人，重新竞争，那说明他也应该重新省视亿声和飞天。
　　陈主任道：“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还有的选吗？”
　　成功了，当主任这句话一出，张雨来整个心都雀跃了起来：“谢谢主任，时间这下周六，到时候我再通知您。”

　　出了大楼的门，洛城，高华和赵栩就围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三个人同事问道。

　　“主任同意了。”张雨来道。
　　“太好了。”赵栩说：“今天必须得庆祝。”说完就拉着洛城说：“洛城，快让富二代请客。”
　　闻言，高华在赵栩头上拍了一下说：“人家俞扬欠我们的？要庆祝也是AA。”高华又对洛城道：“不过你也得把俞扬叫过来。”
　　洛城笑了一下说：“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飞天和亿声的对战赛，安排在了周六。
　　这场游戏对战的安排是这样的：他们分别带着陈主任参与到各自的游戏当中，他们也会参与到对方的游戏里作为对手进行PK。

　　因为要玩的是双方的游戏，不是某一家的，所以比赛的地点选在任何一家，对方都会觉得不服气，最后为了公平，比赛的地点，选在了红云路的一家电竞馆。
　　飞天的周总和亿声的秦总，也过来做了围观群众。

　　因为洛城在社交方面比较有经验，为了能更好照顾陈主任的情绪，飞天这边陈主任主要是由洛城带着。
　　陈主任年纪也不是特别大，也就四十来岁，平时也爱玩点小游戏，所以很快就融入了其中。

　　飞天的几个人除了张雨来社恐，其它几个都是社牛，人精似的，玩个游戏也能把人捧上天了。
　　打怪兽的路上，陈主任可谓是一路高光到了最后。

　　反之亿声那边在人情世故方面就要弱很多。
　　张勇应该是还记恨着那天被俞扬打的事，便想在这次比赛里掰回一成。

　　飞天那边只要人物是洛城和张雨来，那么洛城和张雨来便成了张勇的攻击对象，张勇因为个人胜负欲太强，就没怎么注重配合，更忘了这场比赛，输赢不是目的，而是要让陈主任有很好的个人游戏体验，他更忘了，从游戏中每个人的表现，也能看出一个公司的实力。

　　比赛结束后，陈主任意犹未尽，最后宣布C位展台花落飞天科技。
　　刚才的比赛两位老总都看在眼里，亿声的秦总道：“飞天确实很强，我们输得不冤，C位展台飞天实至名归。”说完看了一看飞天的几位选手，眼里不禁刘露出了赞赏，同事也对自家的员工产生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怨念。

　　等秦总带着他家员工离开后，周总才开始夸自己家的宝藏员工。
　　待周宏夸完，陈主任道：“这个方法应该是你们一起想出来的吧？”
　　张雨来有点不要意思地道：“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

　　“很好”陈主任点了点道：“你们很聪明嘛，知道只比各方面的数据，你们肯定比不过亿声，所以就让我来体验。”
　　陈主任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之前对亿声的几个人的性格也做过研究，很精准地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从而放大了自己的优势，很不错。”

　　“更重的是，你们是一个很有凝聚力的团队，凝聚力才是一家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陈主任说完对着周宏道：“有这样的员工，你很幸运啊，一定要好好珍惜。”

　　这样的员工确实难能可贵，周宏很欣慰：“谢谢陈主任对他们的认可。”

　　“不用谢我。”陈主任道：“是实力征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