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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初阵(1) ...

  •   有了这副标准单兵作战装备,哪怕落点是游客比蚂蚁还多的著名风景胜地,阿波罗尼娅也不会幻想这是什么轻松休闲的踏青野炊活动了——但她也没料到一幻影显形就有一道昏迷咒擦着她头皮飞过。

      某个食死徒实习生只来得及在喉咙里“咕”了一声,就出师未捷地栽倒在地,被罗齐尔用复苏咒强行拔起。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阿波罗尼娅半蹲下身体,快速移动到石柱后面躲避,默默观察着战场情况:己方阵营都戴着面具和兜帽,她现在连雷古勒斯都找不见,但除了罗齐尔之外,还有五六个资深食死徒压阵,他们这帮刚成年的学生明显只是个添头。

      对方也都是熟面孔,傲罗们她都见过好几次了,他们护着的一家老小阿波罗尼娅也认得——最中间五十来岁的少白头男巫曾经去圣芒戈亲切慰问过她,应该是魔法部里的鹰..派实权人物。看衣着打扮,显然是旅游日程被泄露了。

      双方各有掣肘,一时僵持不下。

      拥有魔法并不会让普通人天然蜕变成战士,魔法部高官的家人只会尖叫、哭泣和晕厥,他本人则是面色铁青、双眉紧锁,严厉又正义的目光慌张地四处乱瞟,魔杖和地上随意捡起的小木棍儿无异。阿波罗尼娅只要想想自己以后也要执行这样的呆瓜保护任务就觉得窒息。

      食死徒这边呢,更糟糕了!那一家人虽然呆,但至少听话不添乱。这帮学生那是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主意,虽然魔咒来了不知道躲、同伴晕了不知道救、局势胶着不知道捅刀,但他们会乱跑、会麻爪、会发呆、会索命咒杀不死人。

      怪不得埃文·罗齐尔活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一样——这种带小孩的任务谁乐意啊?搞不好自己都要被拖死。原来阿波罗尼娅他们在地下教室卷生卷死的时候,同期群贤真的就在快快乐乐地当学生,玩黑魔法那还是以兴趣爱好为主,丝毫不考虑实用性。

      难不成是等着毕业之后被黑魔王“仙人抚我顶”,突然开窍变成口人不眨眼的冷面杀手?怪不得她的老板一心一意非要摘她这颗果子,新鲜血液本就稀少,质素还如此感人。这是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能少。

      阿波罗尼娅叹了口气,摸清情况后,老手和菜鸟简直一目了然,雷古勒斯就是菜鸟里较为突出的那个——意识和经验都不缺,攻击性魔咒用得也很熟练,但他根本不想杀人。

      战况越激烈、队友越催促,他就越是抗拒、越是痛苦。他的精神已经绷成一根两头紧扯的琴弦,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

      阿波罗尼娅一抖魔杖,纯白色的火焰从杖尖涌出,落在地上飞速地壮大起来,化为一只客迈拉兽扑向众人,局势瞬间好起来了。

      但也就好了那么一小下下,厉火搞不好就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是在巨石阵这种空旷平坦的地方,那还不是随便烧?食死徒也害怕啊,谁知道这个学生行不行啊?这么一慌,辛苦维持着的反幻影移形咒便出现了漏洞。

      “走!快走!”两个男傲罗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断后!”

      “你发什么神经?”有人吼她,“用什么厉火?”

      她还愁没机会收手呢,她的厉火咒又没问题,那是真的会烧死人的。

      “咒立停!”阿波罗尼娅反手将魔杖插入地下,炼金术士认为土地中蕴含着神奇的力量,新生与死亡都从土地中来,它代表着生与死的转化,就像放大镜一样增强她的魔咒。

      白色火焰如烟云般迅速消融,阿波罗尼娅还没为那两个断后的傲罗松一口气,就看到一个食死徒悄悄举起了魔杖,死咒读条中。

      “阿瓦达索命!”她想也没想,仗着自己离得近,抬手击倒了一个,绿光未散,又是一个。

      顷刻间双尸横陈,所有人都愣住了。菜鸟们自不必说,成天嘴巴里说得热闹,别说自己动手了,别人动手这也是第一次见。老手们更慌张,他们本以为这是个不知轻重乱用厉火的小年轻,谁知道人家抢了今天唯二的人头——如果刚才不拦着她,现在没准已经论功行赏了。

      “先走!”刚才那个要偷袭的食死徒当机立断,“先回去!他们的援军快要来了!”

      阿波罗尼娅恋恋不舍地看了那两个傲罗一眼,万般无奈地幻影移形走了。

      回到格林格拉斯庄园,伏地魔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贝拉和卢修斯正襟危坐地陪在一边,桌上红茶香气袅袅,只是没人喝。

      黑斗篷们一个接一个地摘下面具,埃文·罗齐尔怎么发的就怎么收回来,阿波罗尼娅将自己的也递过去,却被他拒绝了:“不,你自己收着吧!”

      阿波罗尼娅不由望向伏地魔。“死的是谁?”她的老板问。

      “是普威特兄弟。”听声音是那个要偷袭、又主导了撤退的食死徒,面具下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见她茫然,甚至挤出了一丝微笑,“安东宁·多洛霍夫,幸会。”

      伏地魔不耐烦地让他过去:“你都看见了吧?”

      “摄神取念”真是一种简便快捷的交流方式,像伏地魔这样的高手,甚至连头疼脑热的后遗症都可以优化掉,阿波罗尼娅有幸享受过这样的优待,他今天显然不打算让多洛霍夫也享受一下。

      “本来也就是让年轻人们都试试水,已经算是意外收获了,大人。”卢修斯小心地看着伏地魔的脸色,谨慎地劝了一句,马上就像完成了KPI一样。

      “我都做好罗齐尔回不来的打算了。”贝拉明显就放松得多,只倚着沙发背冷笑,“一代不如一代呀!”

      阿波罗尼娅费解地望着她——你老板明显心情不好,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大老板的神情不必揣测都是显而易见的难看。斯莱特林们抖成一伙鹌鹑,就听他慢慢说道:“我能理解,忠心无法弥补能力的缺陷。你们都只是普通巫师,以后机会多了,勤加练习,要像阿波罗尼娅这样,也不是没可能。”

      没办法,亚洲小孩走到哪里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巫师也别想逃过这个心理阴影。

      “但是……我所不满的是,”伏地魔继续训话,“明明有能力,却没有做到最好,是不是,雷古勒斯?”

      阿波罗尼娅暗道不妙,就见伏地魔将魔杖一扬——雷古勒斯痛叫一声,滚落在地。他是那样用力地抓着木质茶几的脚,手指几乎深深地按了进去,木刺混着鲜血往下淌,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一心只想把魔杖死命戳进伏地魔的脑仁里去。但她不能,她还要睁着眼看这一切,听着雷古勒斯拼命压抑的惨叫,连闭上眼睛或者移开视线都做不到,心态差点儿也崩了。

      其实伏地魔今天要做的一直都是杀鸡儆猴,她可以是被砍掉翅膀的鸡,也可以是被吓得不敢动弹的猴。尽管汤姆·里德尔现在表现得偶尔还挺像个正常人,但他始终都是那个以恐惧维护统治的暴君。

      暴君收起魔杖,竟然又和颜悦色地笑了笑:“把他扶起来。”

      阿波罗尼娅连忙照做,贝拉也搭了把手。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伏地魔忽然又谆谆教诲起来,“我并非一定要你们打打杀杀,为伏地魔大人服务有很多种途径。既然你不情愿,雷古勒斯,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你也可以在顶楼抄书……作为食死徒,你心里的任何疑虑、不满、畏惧,都应该向我倾诉,而不是试图隐瞒。”

      不会真的有人信吧?阿波罗尼娅麻木地想。雷古勒斯正伏在她臂弯里难以自禁地抽搐,她心中怒火翻涌,却被隐蔽地捏了一下手。

      是雷古勒斯在提醒她。阿波罗尼娅鼻子发酸,连忙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好在菜鸟们也都破防了,阿莱克托愧悔地抹去眼泪,罗尔脸色时红时白,埃弗里恨不得把头塞到脚底板下面去。

      伏地魔还在絮絮训话:“……你们还有一整年的时间,和阿波罗尼娅好好配合。对一些人来说,有标记和没标记,差别并不大,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可不是,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哪种人。”

      学生们五花八门、赌咒发誓地表起忠心来,伏地魔兴趣缺缺地听着,忽然一指阿波罗尼娅:“你先送他回去,贝拉,以后有事也叫上她。”

      贝拉特里克斯掀起眼皮,慵懒地瞥了她一眼,神情还是很不屑,嘴里却很乖巧:“可是,主人,她不是要当傲罗吗?”

      伏地魔坦然回顾,眉头微挑,仿佛在说“对啊,怎么了吗”。

      阿波罗尼娅没意识到贝拉竟然有些生气了,帮忙扶着雷古勒斯往外走的时候,她忽然用力箍住阿波罗尼娅的上臂,拽都拽不动。“黑魔王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她咬牙切齿地问。

      “喜欢我?”阿波罗尼娅也怒了,“你管这叫喜欢?我上学要带那群蠢材,假期还要跟着你,我自己还有任务,不能被人看见,这是喜欢?你这么羡慕,不如和我喝复方汤剂互换身份吧!”

      她发作起来没头没尾,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可贝拉却转怒为喜,面上妒色烟消云散。“不识抬举。”她居然又抿着嘴笑了,施施然把雷古勒斯往阿波罗尼娅怀里一推,“不识好歹!”

      有毛病!直到阿波罗尼娅幻影显形在格里莫广场12号门前台阶上,心里还在不停骂街,雷古勒斯抖着一双惨白嘴唇想劝她,被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闭嘴”。

      “少爷!少爷怎么了!”先察觉到不对的是克利切,正好她也腾不出手来敲门,“少爷感觉怎么样?克利切去叫女主人!”

      布莱克夫妇闻声赶来,奥赖恩惊得烟都掉了也来不及捡,踩着就过来了,从她手里接过儿子,沃尔布加在雷古勒斯脸上、身上草草摸了一遍,便将他漂浮起来:“先送他回卧室吧。”

      “这些脑袋真是碍事!”奥赖恩心疼又愤怒地喊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它们全扔了!”

      克利切在一边缩着不敢说话,只是“吧嗒吧嗒”掉眼泪,阿波罗尼娅招手叫他过来:“家里有缓和剂吗?没有?那就去我们家找泡泡要一些来。以后无论是上外面买,还是自己熬,都要做好储备。”

      小精灵“啪”的一声消失了,沃尔布加已经从楼梯边探头叫她:“阿波罗尼娅?好孩子,上来好吗?”

      雷古勒斯的卧室门上已经贴了那个“非请勿入”的牌牌,但现在谁也没心情管了。沃尔布加眼眶通红,捧着儿子的手直问:“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这样……是谁干的?”

      “你还问!”奥赖恩忽然爆发了,“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我们年轻的时候没遭受过吗?还能是谁干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雷古勒斯拿到标记,你还很高兴,是不是?现在你看见了,这就是你高兴的代价!”

      沃尔布加一愣,继而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

      阿波罗尼娅刚来就撞上人家夫妻吵架,尴尬得无以复加。正琢磨着悄悄退走,克利切却回来了,一头将她拱了进去。

      “阿波罗尼娅小姐给的缓和剂!新鲜的缓和剂!药效最好的缓和剂!”克利切语无伦次地捧着个吸管杯,递到雷古勒斯唇边。

      沃尔布加擦擦眼泪,转移话题道:“这个怪模怪样的杯子是什么?”

      还不等阿波罗尼娅回答,奥赖恩就马上说:“我看挺好的,雷古勒斯这样子是没办法坐起来大口喝药的。”

      一句话说得沃尔布加又开始抽泣,雷古勒斯急得直给她使眼色,阿波罗尼娅没辙,只好说:“黑魔王想借克利切帮他收拾一下房子。”布莱克夫妇双双一愣,雷古勒斯费力地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克利切,又指指阿波罗尼娅。

      克利切只好离开了床前,非常不情愿地走过来,笨拙地行了个礼:“克利切听您吩咐,小姐。”

      “你把三楼最东头的那个套间收拾出来就可以了。”阿波罗尼娅吩咐道,“别忘了告诉那个要住进去的人,就说那曾经是我的卧室,他会明白的。”

      克利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一次消失了。布莱克夫妇看着都冷静不少,沃尔布加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发,反倒是奥赖恩问:“黑魔王不会无缘无故地惩罚你们,雷古勒斯做错了什么?”

      “等他痊愈了,要是他自己想说,您再问他不是更好吗?”阿波罗尼娅和雷古勒斯对了个眼神,不由苦笑。奥赖恩还想说什么,沃尔布加却阻拦道:“让孩子们待一会儿吧,我看他们有话要说,是不是?”

      雷古勒斯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沃尔布加被他逗笑了,难过地吻了吻他的脸,起身要走,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黑魔王有没有……失望?他是不是以后就……不再眷顾布莱克了?”

      “不会的!”奥赖恩大声道,满面嘲讽,“他才不舍得呢!”说完,也不等妻子,率先怒气冲冲地奔出房间去,沃尔布加不放心地看了他俩一眼,也步履匆匆地追在后面。

      阿波罗尼娅抽出魔杖,向着雷古勒斯画了个圆:“有没有好受一点?”

      “你怎么早不用?”雷古勒斯试着清了清嗓子,脸色好看多了,“再晚点儿我就痊愈了。”

      “傲罗内部用的,不是标准咒语,我怎么敢当着你爸爸妈妈的面用啊?”阿波罗尼娅挤到床沿上去,“手拿开,不然坐你手了!”

      “我看也不像是拉丁语系的魔法。”雷古勒斯若无其事地望着天花板,“不是自创的吧,哪里来的?”

      “好像是邓布利多从南美洲原生巫术里总结改良的Ⅰ。”阿波罗尼娅心不在焉地挠着左臂上一圈渐次褪去的红痕,“拾人牙慧,哪里是好张扬出来的?”

      二人一时无言。阿波罗尼娅开窗通气,缓和剂的气味和她袖子上干涸凝结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着实算不上好闻。

      “你不是有选择的吗?”她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可西弗勒斯是不想在战场上遇见伊万斯,我——”雷古勒斯忽然卡壳了,“我其实没得选,布莱克家需要我站出去,如果我能像贝拉那样……”说起凶名在外的堂姐,他轻轻打了个哆嗦。

      “但我还是做不到。”雷古勒斯颓然说道,“有些事,说到和做到,是不一样的。”他忍不住望向好友,不到两个小时以前,她轻描淡写地抬抬手……更早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被活生生……更多的记忆翻涌而至,雷古勒斯忽然起身伏向床边,无法抑制地呕吐起来。

      “好些了吗?”阿波罗尼娅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第一时间弹起来躲到窗边去了,头上还顶着个大气泡,“自己趁早清理掉啊,我不想知道你午餐吃了什么。”

      “我没……我只是干呕!”雷古勒斯筋疲力尽地倒回枕上,一时哭笑不得。他静默了半晌,却又渐渐地笑出声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眼泪都迅速地打湿了床单。

      “你是怎么做到的?”雷古勒斯终于哭着问她,“别拿什么‘假死’糊弄我!哪怕是假死,你也得先有强烈的意愿要他们死,否则你连魔咒都发不出来。”

      阿波罗尼娅逃避般地望向窗外的风景,两只长尾山雀在枝头打架——她无从说出真相,她自己都不知道。

      好在雷古勒斯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他可以自我剖析,却不能强迫阿波罗尼娅也这么做,更不该妄加揣测她的内心。这是很无礼、很冒犯的行为。

      “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和西弗勒斯被黑魔王叫去,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你家。”他悲哀地抬起手臂,挡住通红双眼,“我是看到那条族谱挂毯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等我打开门,看到满室的藏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我们私下里也都猜测过,但亲眼看到、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

      “怪不得黑魔王把缪西卡的桌布和科俄斯的花瓶都扔了。你要是看见那还得了?”阿波罗尼娅嗤笑一声,“西弗勒斯不会是看到我本人才确定的吧?那他肯定吓得不轻,反正我当时是吓死了,脑子都是乱的,完全凭本能往下演。”

      “那我可不知道!”雷古勒斯忍不住也笑起来,“我一来就被打发上楼了,可管不到他头上。”

      又是一阵沉默。

      “今天,我们都通过了吧?”她忽然问道。

      “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黑魔王不是能以常理揣测的。”雷古勒斯情绪又低落下来,恹恹地哼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那两个傲罗。”

      “普威特也是纯血家族,他们肯定会给我发讣告的,”阿波罗尼娅比比划划,预想得很美好,“我去把人挖出来就行了,安全屋我都准备好了。”

      “我也一起去。”雷古勒斯肯定地说道,“布莱克和普威特是表亲,何况他们的死……有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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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初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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