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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番外二:霍乱时期的爱情(1) ...

  •   阿波罗尼娅是在一年后回到英国的——学校停课了,教学工作一律改为远程。虽然巫师也一样会因为受寒而导致上呼吸道感染,但这次全球性质的大流行对他们来说是免疫的。

      世界人民水深火热,唯有巫师岁月静好。秦人尚且知道避乱于桃花源,她没必要留在麻瓜世界和床位、呼吸机死磕。
      但阿波罗尼娅没想到斯内普似乎并不情愿。她提出这个建议的当天晚上,他就失眠了。

      通常情况下,他们入睡时尚且能够面对面,谁先睡熟谁先翻身,最后醒来时必然是背靠背。阿波罗尼娅不得不常常和他换边睡,否则会睡成大小脸。

      那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斯内普抱在怀里。伸手回去摸了摸,再次确认这个事实。

      发生了什么?

      通常情况下他们能一眼看穿对方的企图,但这一次爱情魔法失灵了。

      “我把房子退掉了。”阿波罗尼娅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说。

      她的书籍、家具已经先运走了,斯内普正指挥着她的收藏排队裹上气泡纸,依次在木条箱里软着陆,闻言差点儿摔了她一个盘子。

      怎么有种她上赶着非要倒贴的即视感?

      “我先回去找房子。”他抬起头来,“你以后……”

      “还不知道!”阿波罗尼娅耸了耸肩,“现在哪家还有心情考虑这个?但……”她刚想说牛津的意向比较大,看见斯内普的神情,立即改口道:“你要是不想住在科克沃斯的话,我们就住伦敦也好啊……你不会都卖了吧?哪一年?新千年后可涨过价呢!”

      “没有。”他抬头看着她,“你留下的一切我都没动过。”

      电光石火之间,阿波罗尼娅鬼使神差般地明白了他的纠结。日本也好,美国也好,对斯内普来说都是异乡,他在陌生的环境面对她陌生的皮囊,那一点他所熟悉的灵魂,就像是黑白底片里唯一一张彩色人像,她就是唯一的阿波罗尼娅。

      但英国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霍格沃茨,他在那里留下的记忆,全都是关于“另一个”阿波罗尼娅的。更不巧的是,那个阿波罗尼娅还死了。

      她成了她自己的替身,她既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虽然她和她之间唯二的共同点就是性别和个头。

      阿波罗尼娅很无奈,有点儿想笑,但又有点儿生气。谁都有创伤,斯内普只是延迟触发了,想必他当初看她那样,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你早说啊,我当时直接从东京去首尔,现在都消肿了。”她开了个玩笑。

      “你大可以试试。”斯内普冷冷地说。她去年秋天一时兴起跑去穿刺,回来被斯内普收拾了个狠的。

      她走过来,把那个盘子放回原位。家里到处都乱乱的,连床上都全是衣服,她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亲了一下他的魔杖尖,笑道:“你用变形术吧!”

      如果你真那么想她的话。

      阿波罗尼娅自认是通情达理的好伴侣,但这话却激怒了斯内普。

      “你什么意思?”他说,“你连你自己的醋都不肯吃?”

      啊?

      “这些年,除了雷古勒斯和邓布利多会常常写信来,我收到的其他信大多都是……谁家生了一个女孩儿,问我,可不可以叫她‘阿波罗尼娅’。博恩斯、金斯莱还有格兰杰,每次部长换届,都有人提出要在魔法部正厅挂你的画像,我都拒绝了。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

      他急促而低沉地说着,一只手握着阿波罗尼娅的脸。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见过这张脸,波特夫妇去世的那一夜,她变形成的那个“克洛伊·勒布伦”,仔细一想,倒是跟这张脸有八成像。

      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真的没必要!”她骇然点头同意,“我只是个器官捐献的绝症患者而已。”

      “莫非你又要说,无论哪个时代、换成谁都会这么做?”

      “当然不是了。如果我是邓布利多的同龄人,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成为阿利安娜的玩伴,一直陪着她,直到她11岁进入学校。”

      “然后?”

      “然后?然后我就回国救亡图存去了谁管你们欧洲人头打成狗脑袋啊!”她大笑,“如果我能活到二战,我就回来找到黑魔王,告诉他,他是个巫师,血统高贵、天赋异禀,我要带他去享受最顶级的生活,然后他最飘飘欲仙的那一刻杀了他。”

      “真的?”斯内普脸上隐隐有笑意。

      “假的。”她老实承认,“那可是世界历史的十字路口,一不小心盟军无了,谁帮我们牵制欧洲和太平洋战场?这么大的棋我一个人可下不动。”

      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蜘蛛尾巷。扫尘、整理东西、更换卫浴设施和拉网线就花了半个月,阿波罗尼娅也因此被迫过了半个月与文明社会隔绝的原始人生活。好在她用门钥匙离开前做好了充足准备——装病。

      反正斯内普每天都要出去,带上她的MacBook找个有网的地方收发一下作业和邮件不过分吧?

      本就不愿意回国的斯内普不胜其烦,忍不住抱怨她没有师德。

      “谁?我?”阿波罗尼娅大惊失色,“我只是见到了一位道德高尚且有才华的教授,就自发地向他学习、向他看齐而已。你要不问问隆巴顿教授,我说的对不对?”

      斯内普脸色黑得像锅底。

      她眼睛一闭、一睁这些年,魔法世界倒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之前还在点蜡烛照明(她甚至怀疑每个巫师家庭都点着壁炉不仅仅是为了飞路网这个一旦连上就“我家大门常打开”的完蛋玩意儿,而是怕小巫师一旦独自在家不至于摸黑连个蜡烛都点不了),二十年后已经跑步赶上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成果——普及了电灯。

      虽然斯内普说那不能算是真的电线。

      “但家里这根是货真价实的网线。”阿波罗尼娅连上音响,开始放巴赫。

      “电信号会和魔法屏障互相影响,要么只能选一个,要么两个都会不定时的失灵。”斯内普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甚至知道“电信号”。

      “英国的治安虽然没有美国那么差,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不长眼来偷我们家。”阿波罗尼娅身上背着“偷渡”和“非法持枪”两条大罪,举重若轻,“黑巫师我搞不定,一般小毛贼没问题。”

      斯内普拉住她。他们在音乐的波涛中轻轻摇晃,早知道不放巴赫了,有点煞风景。

      “对角巷那些地方怎么办?”她问。

      “Well……雷古勒斯从巫师住宅的上下水管道里获取了一些灵感。”斯内普带着笑意的声音暖融融地扑在她耳朵边。

      绝大多数的巫师,隐居归隐居,还是会想方设法把自家管道搭在麻瓜的上面,对角巷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公司专门负责做这些。

      “Well……看来我们的老朋友又要发财了,布莱克这条‘科教兴国’的老路是对的。”阿波罗尼娅张嘴在斯内普锁骨附近逡巡,“我那笔钱还没送出去?”

      “卢修斯死前不可能了。”

      “把他弄去搞金融啊,让妖精跟他磨。”阿波罗尼娅乐不可支,“古灵阁存了那么多英镑,你们又脱..欧了,正好派得上用场。”

      “那你去给格兰杰写封信。”斯内普一本正经地建议她。

      阿波罗尼娅咬了他一口,惨遭报复。

      她很快恢复了从前那种规律的生活——8:00起床,23:00睡觉。之前她独居时本来能拖到午夜的,现在提前一个小时还不太够用,反正这也由不得她。

      蜘蛛尾巷的房子实在算不上大,她白天基本在楼上卧室不出来——据说她机械键盘的声音斯内普在地下室都能听得见。所有需要出门的事,包括但不限于采购、跑腿,都归他负责,她就负责做饭。

      这个人,不能吃辣,不爱吃甜,浓油赤酱对身体又没好处。阿波罗尼娅一筹莫展,干脆打电话回去请教老妈。

      “你在哪儿?”她妈张嘴就问。

      “在、在家啊?”她一愣。

      “半夜梦游?”她妈妈冷笑。

      阿波罗尼娅定了定神,编了个在瘟疫大流行的压力下火热展开的多国间学术交流活动的幌子,顺便激情控诉了一下洋人头铁心大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给她妈妈听得津津有味。

      “你别做饭了。”她妈妈诚恳地建议,“这种时候,万一把别人害得食物中毒进医院,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就算我现在能找到还开业的餐厅,你敢让我去吃吗?”阿波罗尼娅欲哭无泪,“谁家好人顿顿吃麻辣烫啊?”

      “你这姑娘也少有出见的!这么多年了煎个鸡蛋都会糊锅。”她妈妈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老徐家那小小子,出去一年,回来年夜饭都是他掌勺。”

      “他好是吧?那给他割了,拉家去给你当老闺女吧!”阿波罗尼娅哼了一声,和她妈妈不欢而散,一抬头看见斯内普站在地下室门口,望着她若有所思。

      “怎么了?给你雇个同传?”她揶揄道。

      “不用。”斯内普简单地说,魔杖轻轻一抖,屏障升起,一时间整栋房子里所有的电源指示灯都灭了,网络信号切断归零。

      “有人来了?”阿波罗尼娅警觉地问,手立即摸向沙发垫底下——她的三把枪都藏在不同的地方。

      “现在毕竟是白天。”斯内普意味不明地说,“我要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

      “哪天也没有人突然闯进来吧?”阿波罗尼娅惶然地瞧着他,眼睛忽然睁得老大,“我有时候真想问问你,西弗勒斯,你的……某些,手段……都是从哪看来的?哪个国家的巫师这么不学好?”

      “你不喜欢吗?”斯内普俯下身,摸着她的脸,“现在你是个麻瓜,阿波罗尼娅,我早就说过,很有趣。”

      相处一年,阿波罗尼娅脸皮厚了不少,闻言只是礼貌性地红了红脸:“我想知道,我有哪里诱惑到你了吗?我以后一定改不不不!不改!拜托,我只是和我——啊!你快停……”

      斯内普很享受这一切。他不知道阿波罗尼娅怎么想明白了他是“真的”,但他通过这种方式来反复确认她“还在”。平心而论,他俩的掌控欲实在不分伯仲,之所以还能和平相处,因为他们想要的不一样。

      阿波罗尼娅想要她的小世界如常运行,他被机长准许登机,这很好。他只要确认机长还在他的控制之下,睡着了能被他唤醒,不高兴能因他展颜,包括现在,他可以拨动她身体的弦,让她的理智摇摇欲坠、整个人像一大壶即将倾倒泼洒的牛奶,这都令他由衷地感到满足。

      回到英国以后,斯内普常常在半夜惊醒。阿波罗尼娅一如往常地侧趴着睡,怀里要么是被子要么是枕头,但这太吓人了,他每一次都会被这一幕拉回到那个七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她侧躺着,手脚并用地抱着枕头,但是她永远不会再醒来。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要忍住弄醒她的欲..望。所以,他很高兴看到阿波罗尼娅展露出他知之甚少的那一面,这让他确认:她是、但又不是之前那个阿波罗尼娅了,她不会再不告而别。

      “小点声。”斯内普言不由衷地说,手指沿着皮肤向上划,停在她那个圆圆的疤痕上,“现在可是白天。”

      是啊,白天!作为一个文人,画堂昼寝!她与朽木粪土何异啊?宰予被钉在耻辱柱上骂了两千来年,孔夫子要是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恨不得一剑劈了她?

      阿波罗尼娅醒来时,距离上课还有生死时速十分钟。她恨得要死,来不及找斯内普报仇,就连滚带爬地跑去梳头换衣服——他顶多帮她把身上弄干净。

      建好房间开始调麦她才发现,斯内普刚才让她小点声是对的。

      “上午好,教授。”最早进来的一个拉丁裔女生打了个招呼,“你看上去刚刚睡醒。”

      “上午好,阿莱莎。”她先发制人,改了房间备注:话筒进水,很抱歉。

      “说真的,你是我认识的康复患者里状态最好的。”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小黑方块逐渐亮起来,有个大个子金发白男说,“是因为神秘的东方力量吗?”

      “我如果真有控制瘟疫的强大魔力,一定牺牲一个人、拯救大家伙。”阿波罗尼娅笑道,“选谁做那个光荣的倒霉蛋好呢,亨利,你觉得呢?姑娘们?伙计们?”

      屏幕里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

      她今天失水过多,课没上到一半,就觉得口渴得不行。但正进行到presentation,发言的还是刚刚被她怼过的那个亨利,阿波罗尼娅无奈,只好端着电脑下楼去找水喝。

      斯内普不在,阿波罗尼娅从冰箱里取出冷泡的茉莉花茶,一口气干进去半壶。转身时露出窗外的天色,立刻就有人脱口而出:“怎么天黑了?”

      “呃……我现在在洛基山脉附近的度假小屋。”阿波罗尼娅急调天气预报,“天气不好,黑得早。”

      “教授,那边人少吗?”立即有人兴致勃勃地问,大家都不太喜欢亨利。

      “好消息是人比熊少,坏消息是熊比人多。”阿波罗尼娅开了个玩笑,“好了,都别说话,我都听不见亨利的声音了。”

      她从来不搞禁言、静音那一套,所有网课翻车几乎都源于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弄。

      “但是,你那边好像有声音,教授。”阿莱莎说,“你的小屋里。”

      有好几个学生一齐点头,阿波罗尼娅从善如流地走进客厅(主要是为了拿纸巾盒里那把格..洛..克),他们很少用到这房间。紧接着,她又回到书房——壁炉前站着一位满面好奇的年轻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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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番外二:霍乱时期的爱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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