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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裂缝 ...

  •   我隐约间就明白眼下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那紧追不舍恨不得吃了我的扭曲死人怪物明明离我那么近——却没有扑上来,是因为它在害怕。
      它对这里有所忌惮,忌惮现在我正身处于一个但凡涉足就可能死无全尸的地方,让它不敢过来。
      这里究竟有什么,能让一个死了的东西,都能产生畏惧踌躇的矛盾行为?
      它在害怕什么?

      刺啦啦啦啦——

      铁链的那头到底拴着什么东西?

      那身手完全不如陆昆,甚至连一具尸体都跑不过、甩不掉的我,这下岂不是彻底完犊子了?
      就像陆昆一样,连个全尸都没有?
      甚至更惨?

      诡异的铁链声响在通道里格外刺耳,也离我更加的近,也随之越来越清晰,像是不明晰但注定死亡的倒计时,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迅速逼近!
      我吃力的撑着墙壁站起来,刚刚的场面刺激着我肾上腺素持续飙升,同时支撑我跑了很久,现在后劲和疲乏感涌上来,我的腿肚子在发麻发胀,那个不留情的年轻人不久前打我的那一下都来不及好全,现在已经停下来这么久,还能感受到它还在持续的肿着,疼的厉害。
      剧烈的无氧运动导致肌肉产生大量乳酸,一时之间全身酸软发麻,不夸张说我现在抬手指都开始费力,也实在是没力气再往回跑了。
      而且那只诡异的怪物说不定没走远,就等着我往回跑,找准时机跳出来一举弄死我,退一步说就算它已经走了,通道里那些蝙蝠一样争抢吃肉的小怪物也未必会放过我。
      前行更不能,深处有一个死透了的尸体都怕的东西。
      正冲我过来呢。
      左右都是死。

      血流进眼睛了,很蛰,我眯了眯眼,都抬不起手去揉,不知道是谁的血。
      也许是我的,也许是陆昆的。

      刺啦啦啦啦——

      铁链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脚步声,力度之大,我周围墙面被震得直落灰,原来是个活的凶物。
      犹如野兽般低沉,又压抑着凶性的呼吸,简直叫我后背汗毛倒竖,就像自然界顶端的捕食者天然的威压,我从未这么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非常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离我很近了。
      它只要再拐个弯,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刚才还可怜你死的惨,我低头瞅了眼被我堆成一堆的陆昆,心说别急。
      这不马上就跟你一样了。

      刺啦啦啦啦——
      只是我还小。

      还不想这么快就死啊。

      刺啦啦啦啦——铁链尖锐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穿透甬道!
      我操着手电筒,不知道哪儿来了一腔勇气,突然间就下定决心!
      等死太窝囊,不如冲过去跟它拼了!
      头点地不过碗口大的疤而已。

      我用尽全身力气热血,转身的一瞬间兜头又强行冷静住!
      陆昆是能把你单手制服捆住的人,他这样的矫健的身手就换来这种下场。
      没有胜算的。

      理智一点,不如快跑。
      全身都感知到了致命,强烈的叫嚣着离开。

      精疲力竭,我这下可未必比那具尸体跑得快呢,虽然明知自己在痴心妄想的侥幸,却还是朝向了过来的方向——
      老虎追甲和乙,甲只需要比乙跑的快一点就行了。
      我迈开步子,就蓄力准备冲刺往后冲!

      突然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整个人双脚离地——
      肩膀巨痛,我被提溜到半空?!
      斜方肌因为最近持久的劳损,被捏住一扭之下我痛的再次飙泪,竟是身后墙上探下来个怪物抓住了我后脖领!
      而我根本没注意到任何动静?!
      它扭住我不由分说的就往上提,我还没来得及挣扎,或者说我根本没法挣扎,又听到更加响亮、刺耳的铁链声,那怪物像是被我的动作激怒了,喉咙震动开始发出低低的示威。
      紧紧抓住我的鬼又伸出一只手来捏住着我的嘴,不让我叫出来!

      我满头满脑的惊吓在意识到对方这个充满人类言语性质的动作中慢慢不再惶恐。
      能做出这个动作的只能是活人。

      我震惊着瞬间安静下来,放弃胡乱挣扎乖乖的被这个人提溜上去。
      我一百三四十斤的人简直是被轻飘飘的提了上去,我依靠的这面墙的上方竟然有个裂缝一样的缺口,刚才我过于慌张,周围又十分的黑而且光线有限,而且我被现场陆昆惨烈的景象狠狠的震惊住,竟然一直没注意到。
      那人一直捂着我的口鼻,将我提进裂缝后没再动作,大概是怕惊扰了来势汹汹的夜叉,我的手电在刚才被提起来的一瞬间就失手掉到了下面,还亮着光,就在我的脚收进裂缝来的同时,那个铁链的声音紧接着拐弯,就来到我刚才所在的区域!
      一瞬间它仿佛是被激怒了一样,我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一闪而过,脚底感到有什么东西划过去,像是硬邦邦的丝瓜球,唯一的手电筒光伴随着粉碎的声音立刻消失!

      这怪物讨厌光。
      疾冲的脚步让我们所处的缝隙都跟着抖了三抖!
      很快不远处传来尖锐刺耳的怪声和什么东西被撕扯开的令人牙痛声音,我勉强听出那些怪声大约是之前对我疾追不舍的怪物发出来的,原来它真的没走远,说不定正如我所想,在等着我往回跑,守株待兔。
      然后等来了让它不敢更进一步的这个区域的更恐怖的东西。
      看来现在应该是被撕碎了,就像陆昆的腿,还有他残缺的头。

      这个恐怖的生物可以跑得比尸体怪物还要快!我后怕的缩了缩脚,黑暗中身后的人拽拽我的后衣领示意我往后慢慢爬,那怪物肯定还在气头上,正在这附近徘徊,我不敢幅度太大,维持着进来的姿势,躺在窄小的缝隙里用胳膊肘、屁股和脚,一点一点、不熟练但必须轻轻地往后蹭。

      我可能往后蹭了有一米多,突然意识到我动了这么久,周围竟然一直都很安静,铁链的声音怎么没有了?
      就算那个泄愤的可怕怪物离开了,那铁链声音也应该是由强变弱、逐渐消失才对啊?
      而且,是什么时候突然消失的?
      我边想边慢慢的收回脚往屁股的位置垫步,那一瞬间我小腿前部感到有一个明明不应该出现的硬东西碰了我一下,我高度绷紧的神经和身体反射性的用垫步这一下撑蹬着地面,把我往后像炮弹一样送出去!
      瞬间缝隙入口处响起怒吼!瞬间我感到耳膜好像失灵了。
      刚才我后退的同时,这个怪物也在缝隙处摸索!
      只要稍微再慢一点,我要是反应再迟钝一点点!就会被怪物抓出去了!
      怪物在缝隙处使劲的刨着拼命地想抓我,几次都碰到我的脚或者腿,情急之下身后的人拽住我的衣领把我又往后拖了许多!
      缝隙实际并不大,怪物应该进不来,否则行动迅速的它不会一直站在甬道怎么都抓不住我,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徒手砸裂缝,企图让裂缝撕开,它好钻进来!
      接二连三的变故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乱喊着拼命往身后那人那里挤,混乱的让我乱了阵脚,跟他挤在狭窄的一处不能顺畅前进,裂缝极其狭窄,我无法做到翻身,只能徒劳的挣扎后退,用力缩腿,也许还在语无伦次的喊着老刘。
      怪物冲着我们吼,两只手都探进裂缝来抓我!
      长期习惯了周围环境过分寂静,我的耳朵被当面这一连串野兽狂吼给震得短暂性的失聪,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但手还不忘努力刨地,让自己后退后退再后退!
      保命要紧!

      我身后的人爬的很快,我跟着往后拼命倒退着哧溜!
      周围一片黑暗,不知我慌不择路的跟着倒爬了多远,对方突然停了下来,我再一次毫不知情的一头莽上去。
      头上的伤口没好利索,虽然我一直有注意着,但从进到地下来我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结果这一下给我撞崩开了。
      我的铁头功不弱,他怎么不知道给我说一声?
      这挨一下他难道不疼吗?
      他不疼我还嫌疼。

      眼前突然亮起一点灯光,我翻过身终于能从仰面到趴着,看到眼前一张平静的脸,漆黑的眼睛默默的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竟然是屡次救我还抡飞过我的那个青年!
      他竟然没死。
      最先和群体失联,都以为要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真不愧是他。

      我第一次和他凑得近,看清了他的样子,平时因为经常熬夜就着灯光干活或者看书,我多少有点近视,也就难以在正常情况下看清对方的样貌,而且因为习惯我不经常直视着别人的面孔说话,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的端详他。
      看他嘴巴张张合合还挺逗。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惊恐的事实。
      我听不见了。

      我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立刻说话连带着打手势的示意他我听不见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我的异常,没再说话,打了几个手势。
      可惜我一个都看不懂,看他的表情平常,那我的症状应该不算严重,他最后直接递给我干粮和水。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缓一会呗,这里多少比前面入口要宽敞点,我起身坐舒服点拆开袋子。
      我曾经小时候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鞭炮声炸过耳朵,能想明白自己的失聪应该只是暂时性的,过一会慢慢就会恢复,这种时候也没必要客气,有力气才跟得上,拿着干粮开吃。
      我实在是很久都没进食,饿的时候没条件吃,我现在饿的劲已经过去了,吃了少一半就吃不进去,喝了点水又啃了几口填饱肚子,好在终于和人走在了一起,我总算不用那么神经,多少能放松的短暂休息一下,心理上感觉好多了。

      慢慢的我能依稀听得到声音,那怪物还在不知道那里嘶吼着砸墙,应该还是在入口,但是我们已经离得远了。
      怪物无能的发泄着怒火,我听着它慢慢声音变小,频率变低。
      它停了很久,像是消失了一样想看我们会不会出去,但也清楚我们是不会再出去了,远远的就又只剩下铁链的声音,脚步声都听不到,它粗重的呼吸声随着铁链拖动的声响慢慢的变小、消失,直到再也听不见。

      我沉默的喝水,硬是把一整块压缩饼干都吃了,吃得顶得慌,我隐约感觉饼干都要顶到嗓子眼。
      “跟上。”看我休息够了,听觉也恢复了个四五成,青年示意我跟着他走,人吃了东西就不再心慌,也心安了点,我继续跟上他。
      这里竟然是个不规则的狭窄通道,很矮很窄,不能完全直起上半身,得全程趴着走才行。
      我们爬了挺久,没有人说话,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而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第一次知道原来趴着走这么费劲,也来不及管我一脸的血,以及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模样,生怕自己因为跟不上他一个晃神再被落下。
      虽然和他的距离在不断拉大。
      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实在是爬不动了,面前是一处稍微宽敞点的空间,有个人正坐着,这里比刚才休息的地方更大些,顶上亮着现代化的小灯。
      我用尽力气找地方靠着,累的直喘气,小师傅走到一边去翻什么,旁边就是灰头土脸的吕行平,却还是镇定自若,目送我半死不活的过来,旋即起身。
      “哎,没死呐?”

      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当年井冈山会师的时候全体人民的激动心情,我对这位屡次救人于水火却默默无闻的小善人感激涕零,甚至吕行平看着都没那么讨厌了。
      “脱衣服。”吕行平看着我,甚至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过来强有力的按住我,小师傅拿来匕首也开始不由分说的扒我衣服。
      “哎,哎哎?!”
      “你们要干啥?”我用尽全力却没能保护住我的衣服。
      但是他们眼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甚至吕行平都目光平静而郑重。
      如果不是他们在扒我衣服,他们看起来真的是像在做一项严谨的事情。
      卖器官的?
      两个人看着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我,吕行平在我身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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