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不达意》慕止于斌

3、一起上课

　　“宋年同学，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啊？”宋淮书歪着头笑道。

　　“我们现在还不到放学时间，一会还有一节课呢。”我声音不是很大，但能够让面前的人听清楚。其实我不想跟宋淮书接触太多。也可以说我不想跟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我怕给他们带来任何的不幸。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脸上的还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声音也依旧的好听：“还有五六分钟就要上课了，你先去上课吧。”

　　“好。”说完之后我就转身离去。

　　“等下！”

　　步子还没迈开就又收了回来。我转过身宋淮书往前了一步，抬手拿掉我肩上掉落的头发，然后又整理了一下我的校服衣领，手指无意碰到了我的下巴。身上的清香也传入我的鼻中，我的脸上瞬间有了温度。

　　宋淮书这才摆手笑道：“去上课吧。”

　　“好。”

　　同样的话说出来确是不同的语气。我转身向教室走去，心里想着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见面。

　　回到教室看着桌上凌乱的垃圾和脏水，我默默的清理着，假装没有看到一些同学鄙视的目光。

　　还有几个月，再忍几个月就好了。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教室在讲台上说了一句：“这节课我们临时变成公开课。”

　　这样的话对于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还是低头学习着自己的功课，随着教室里一阵“次擦”的声音安静后，我知道这是旁观的老师已经入座了。

　　我的头一直是低着的，因为没有一个老师会坐到我的身边，老师也不会挑我回答问题。耳边响起刚刚的声音，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皮鞋和黑色的袜子。我比较惊讶，居然有老师会坐到我身边？

　　我抬头看去，是宋淮书。我赶紧把书本往旁边移了一点，遮住课桌上的一些丑陋字迹。我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示意我给他一根笔，接过笔后他在我本子上写下漂亮的字体，“我也来上课。”

　　写完之后他冲我笑着。我没有回他的话，继续低下头学习着自己的功课，只是拿手压着书本的某一处，应该说，压着课桌的某一处。

　　过了几分钟后，宋淮书的皮鞋轻轻的踩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刚开始我没有在意，但他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手指也开始敲着桌面，我向他看去，他眨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委屈，像是在对我说，刚刚为什么不理我。

　　我往他那边凑了一点想开口说话，但又想起来在上课，就叹了口气想写下来。谁知他也凑起耳朵往我这边靠着，我就又凑过去轻声说道：“在上课。”

　　话音刚落，我就被老师给叫了起来：“宋年，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由于我的座位是在最后面，同学们都集体转过身来看我。我看了一下题目，说出答案之后老师撇了我一眼才让我坐下。

　　“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自己考了年级第一上课就可以说话，旁边的人有可能是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不要总想着那些歪心思。”

　　坐下之后老师看着我说道，即使他不看着我，全班人都知道她在说我。我见旁边人要站起身，就赶紧按捺住了他的大腿，示意我没事。

　　接下来的半节课内宋淮书并没有再打扰我，我还是低头做着题。下课铃声响起他才开口说道：“对不起啊，我……”

　　话还没说完就有其他的老师来找他说话，宋淮书只能先应付着他们。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离开了，我还在想怎么告诉他我要离开，谁知正好撞上了他的眼神，我就用手势告诉他我先走。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宋淮书的声音，他走的极快，头发有些微乱。“我都等你一节课了，你答应我的，要陪我一起转。”

　　我没有说话，像是在默认着这句话。宋淮书一脸歉意：“对不起啊，刚刚的事情。”

　　“没事。”

　　“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我拒绝道：“改天吧，今天不行。”

　　“还在生气啊？”

　　“真的没有，今天真的不行。我陪你转一会吧，晚饭我得在家吃。”

　　宋淮书这才笑道：“家里管的这么严啊。”

　　“……”

　　“那走吧，晚饭的时间我送你回去。”

　　陪着他在街上转了半个小时左右，他看到奶茶店问我：“要不要喝那个啊，我看好多人都在买。”

　　说完他就跑过去买，我拉住他的衣袖：“我不喝，不用买。”

　　他把我的手打掉顺势握着我的手：“你不喝我喝，陪我一起去买。”

　　到奶茶店的时候宋淮书扒着上面的单子瞅了半天，然后问店员道：“有什么推荐的吗？”

　　“茉莉奶绿。”

　　“行，来两杯。”

　　我一听就赶紧从口袋里掏钱递给店员，宋淮书拦着我的胳膊佯装生气：“你付钱干什么，把钱收回去。”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了一张红票子。我见状赶紧把手中的钱塞给店员，然后对宋淮书说道：“我这正好够，也不用找钱那么麻烦。”

　　宋淮书见店员已经把钱收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出了奶茶店之后他开始纠结刚刚的事情：“你说你付什么款啊，你还是一个学生。”

　　我冲他笑着。宋淮书还在跟我喋喋不休的争吵，头上的一缕头发也跟着凑热闹。

　　“哥哥，看地面。”

　　宋淮书听到我的话看向地面的影子，他才意识到自己竖起了一撮呆毛，然后吧唧嘴巴：“这什么奶茶啊，还没你身上的奶味好闻。”

　　吸着奶茶的我差点一口气喷出来，小料呛着我的喉咙，我没忍住咳了几声。

　　宋淮书眼睛笑的弯弯的，小奶腮也鼓了起来，竟有些可爱。

　　“哥……哥哥。”叫哥哥属实有点难以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行，走吧。我送你。”

　　我看着他真挚的眼神还是拒绝了：“不用了，离得不远。”

　　“那行吧。”

　　“嗯，那我就先走了。”

　　“……”

　　“哥哥再见！”

　　“再什么见啊，联系方式不留一个？我以后要怎么联系你啊？”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我，“自己存电话。0

　　我愣了愣，开口说道：“我没电话。”

　　话音刚落，他也愣了愣：“那我以后在学校可以找到你吧？”

　　“嗯，可以的。”

　　说完之后我就跟宋淮书再见了。我心想刚刚的都是客套话，谁会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啊？而且对彼此都还不熟悉。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今天没有吵架，两个各坐在沙发的一端看手机。我换好鞋子鼓足勇气说道：“爸妈，我想买个手机。”

　　我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妈妈的刺耳的声音一下子爆发出来：“买什么手机啊，你要记住你现在吃的，住的都是我们的钱，这些你将来都是还的。想买的话可以啊，从你饭前里面扣，看看你几天不吃饭才能平等。”

　　我低下了头，结果我早都预料到了。以前我也提到过一次，一模一样的话。对于一个月只有五百块饭钱的我来说，现在显然是不能拿到手机的。

　　虽说只有五百块钱，但我的早饭和晚饭都是在家里吃的，五百块够我一个月吃了。

　　“还有就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妈，你不配。”

　　我垂下眼眸往屋里走去。曾经的我也是被爸爸妈妈叫宝贝的人，但都是因为我，才让我们家变成这个样子。

　　我拿起书架上我最喜欢的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姐姐，我好想你啊。”

　　“都怪我，要不然我们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几年前的那个下午，在我的脑海中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