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将离》赫舍里白唐

22、22. 荼手鸩酒

　　汀州，光山寺，山中的枫叶略染缃色。

　　“六弟还真是难请，几次发请帖，都是府上事务繁忙。如今四哥生辰，才来一叙，”露景游一脸笑意，“六弟赴四哥生辰宴，想必推脱了不少府上事务吧。”

　　露景游斟了满满一盏酒，递给露华离。

　　“哦，没有，府里的事已经提前处理好了。

　　此前露景游暗算没有成功，这次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此时这里一定加强了埋伏。这酒怕也……

　　露华离瞥了一眼盏中微漾的酒液，并未接过，而是随手从席上拿起一只空酒盅，将一盅酒对半分开，自己拿半盅，而将另外半盅递给了露景游，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小弟就借花献佛，请哥哥与小弟共饮这一盅酒，以后小弟唯哥哥马首是瞻。”

　　“既是哥哥生辰，六弟这半盅酒未免太不尽兴，来，为兄给你重斟一盏。”露景游嘴角勾着笑，兀自斟了一盏给他。

　　见露华离并没有接过酒盏，露景游就这么一直举着看着他，“六弟，连哥哥的酒，也不愿意喝么？”

　　这个混蛋，喂人毒药还如此嚣张。

　　露华离知道不接这酒盏，暗下里僵持亦是徒劳，莫不如接过那酒盏，假藉没有拿稳摔碎在地上。即便屏风后的刃斧手闯进来，也算来得痛快。

　　“既然两位公子都不想喝这酒，那就算小人有口福了。我来替两位喝。”突然响起的声音，像一枚针钻入露华离的耳中。

　　一只白皙的手接过酒盏，与薄如蝉翼的群青，现出鲜明的对比。因为动作，酒液微晃溅出些许。

　　旋即冷白的手举起酒盏，送到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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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近黄昏的天空中现出一抹酡色，一切声音归于静寂，只剩下秋蝉断续地鸣叫。

　　阳光和枫叶的影子透过破子棂窗格映在柳彦行的肩膀上。

　　他躺在榻上，脸庞像镀上了一层银白，睫毛上的柔光也似上了一层霜色，耳中的朱色与黄昏的酡颜似乎交叠在一起。

　　苍白，静谧，像朦朦风雨中摇曳的山河。

　　“那天多亏六公子相救。若非遇见公子，妹妹她恐怕……

　　“这里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安详于一隅。不忍见露氏兄弟相残，有损国之元气，百姓的日子也会支离破碎……”

　　露华离脑中还萦绕着柳彦行说过的话，恍如昨日。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秋天到了，雁远行了。”

　　只留下一丛渐行渐远的人字形背影，和将要溶没于绯色天际的雁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便是步履匆匆的离别，那么地细水长流，又如此地势不可当。

　　露华离将他露在外面苍白的手，轻轻地放进被子里，“朋友，再见……”

　　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夕阳的斜晖笼罩了万物，黛色的茫茫远山也被点染上了一层金色。

　　枫叶的边缘已被漂褪成了缃色，风中枯黄的叶子打着旋飞舞，像枯萎了翅膀的蝴蝶，带着离别的愁绪，松黄的翅尖划出哀伤的低啸。

　　他走到窗边伸出手，边缘镀着金光的叶子飘飘扬扬，即将落在他的掌心，就在一瞬他看见银亮的流光在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