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堆风云》豫杭说易

3、占卜

　　小石头拉着李显朝挤到戏台前，台子是用几根碗口粗细的木桩支撑着搭起来的活动舞台。小石头示意李显朝用手推自己顺着锣鼓乐手下边的柱子爬上戏台。这时戏台上锣鼓声急正唱到高潮处，只见戏台中间小金梅身手敏捷的抽出鱼肠剑刺向僚王。原来唱的还是小金梅刚改编的当红戏文<刺王僚>根据春秋时期著名刺客专诸的故事改编的。并且她自己反串男主。戏台架的约有近两米高，这时李显朝向上用力一推小石头导致小石头重心不稳一头撞上乐手正敲的起劲的铜锣上，只听到咣的一声巨响。奏乐声戛然而止，小金梅吓的一呆，手中的宝剑掉在了台上。台上台下的人全都呆住了。大家齐齐看向小石头和李显朝，缓过神来的小金梅更是边弯腰捡起剑怒目注视着二人。
　　小石头顺间胀红了脸，这时戏台下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小石头！”小石头寻声看去，是保安团里的大毛。大家看到小石头他们穿着保安团的制服也没有发难。就又重振锣鼓接着唱了起来。小石头跳下戏台子，拉着李显朝向大毛挤了过去。＂毛哥！张乡长在哪儿？有急事！”“刚刚拜完人祖爷（陈州府及中原一带对太昊伏羲的称呼）祈福完后，让我们几个一起来的先去看戏。他和夫人去女娲殿了。”两人相视一笑，张乡长从晚清时期从他爹手上接过来里长那会到现在二十几年了，头发都花白了，只生了一个女儿也嫁人了。还和夫人年年两拜女娲娘娘求子。
　　李显朝白了小石头他们一眼催促：“快走去带我见乡长！”戏台是搭在庙院外，这庙前大殿是贡奉在这出生和埋骨的五岳大帝，商周时期的名将黄飞虎的故里。三人越过前殿来到偏小些的伏羲殿右侧的女娲殿前，庙内一路上人不多可能是忙种过去几天了，忙种庙会也进入尾声了，多数赶会人又都被小金梅的新戏吸引到了届外。
　　＂张乡长……张乡长……”还没到门口小石头就大喊起来。听来觉得他们应该很熟，应声从殿内走出来一个五短身材，头发花的，有些发福的五十岁上下笑容可掬的老头来。
　　“老头略带祟爱的说道：“破小子，总是毛毛燥燥的没个正形！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怕惊了女娲娘娘，到时候她老人家不给你赐个女娃！你可得自己天天洗衣裳！”
　　小石头假装赶忙捂嘴巴边指着李显朝放低声多说道：“这是刚从省城前线回来的！”
　　老头慢慢凝着脸上的笑意问道：“前几天我去陈州（豫东喊淮阳县）督察署办事。他们还告诉我，我军有十五万日本只有两万多。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李显朝神色暗淡道：“兰考是失了又夺回来了。我是龙均座（指国军88师龙慕韩，均座是对长官的尊称）下炮兵连长，在开封听到密秘消息总统飞到郑州要炸黄河，淹阻威胁武汉国民政府的日军于豫东。我家在咱们乡李洼村，我偷偷跑回来告诉父老乡亲们一声！”李显朝一气说完这些话后眼睛更加阴红起来。不等他们几个接话又说道：“我得赶紧回家我们村地势比周围几个寨都更低。”
　　那个老头也就是张乡长摸了摸花白的头发若有所悟的拍了拍李显朝的肩膀说道：“你莫非是西李洼一一李大善人的二公子！”
　　李显期惊讶的看着这个老头，他怎么知道我我有整十年没回家了。
　　只见张乡长又拍了拍李显朝说道：“我给你讲些事情你先别急着回家。”然后又轻轻拍了一下李显朝的另一边肩膀接着说道：“好像是十年前乡里抽丁各村寨我去作思想工作统计名策，各村寨大多数都是抽些兄弟三个以上的佃户家的男孩挑一个去。去别村像你们家的这种只有兄弟俩状况的是不抽丁的。当时你们村定下的是另外两个人，你们李姓族长带着一个穿着花梢的女人。求我用你把其中一个换掉，还拿出五块银圓。刚开始我以为是她害怕自己儿子丢了性命。后来从交谈中得知，她是你二娘说自己没孩子，还说你哥老实还好，说你才十一二岁就经常趁你父亲不注意经常整她害他，现在十七八岁了越来越过份了。害怕自己无后下场会很惨之类的话。因为好像是你父亲去寺庙侍佛还愿不在家。都怨我当时轻信了你二娘的谎话，没见你父亲了解情况就把你的名字换了上去。没想到军队抽丁会那么急，我第二天刚把名册递上去，第三天军队的官兵就把你们全都带走了！大约一个月后新莘集上就传开了。你父亲从寺庙回家后，得知你被抓壮丁后气的病倒了，你二娘还把你伊寨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瞒着娘家人，找人替婚娶回来好像卖给一个项城唱戏的了！”
　　李显朝再也听不下去了！脑门上青筋暴起，从腰间拔出手枪转身冲出，张乡长示意小石头和大毛拦着李显朝。这时的李显朝两眼通红，混身发热，一甩手甩开两人准备朝庙外跑去。突然背后一沉失去了知觉，原来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像极了粘了个八字须的米弥佛一样胖胖的中年和尚。

　　只见张乡长双手合十说道：“多谢魏主持！”

　　胖和尚把李显朝交给小石头后也合十回礼后问道：“这位施主为何如此燥狂愤怒？”
　　张乡长把刚才他和李显朝说过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胖和尚连忙双手合十说道：“罪过罪过呀！”
　　张乡长道：“素闻大师精通易理星象，何不卜上一卦，以解诸惑！”
　　胖和尚招手示意大家跟过来，转到伏羲殿的后边一个三米多高的封土堆一一伏義冢前停下脚步，用脚踢了踢冢边躺着的醉汉。说道：“起来我愿一比！”只见那醉汉突然睁开眼忙说道：“当真！当真！”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看上去那醉汉有些消瘦，腰里却别了个有些泛白却比一般葫芦大很多的酒葫芦。看他刚要摸酒葫芦，魏和尚伸手按住葫芦另一只手指着昏迷的李显朝，说道：“王半仙，刚刚这位施主带来了个惊天消息！黄河要决堤了！”
　　只听那叫王半仙的瘦醉汉伸个懒腰懒懒的说道：“黄河三年两泛滥，百年一改道。此地处黄淮两河正中间，有书记载以来至少也有一千多次泛滥，黄龙到这黄龙坡就算有力也快尽了吧！要不人祖他老爷爷也不会从陈州那边举家搬来呀！”
　　边说着边伸手在李显朝腋下拍了几下，李显朝竞立刻清醒过来。
　　几人听了王半仙这么一说也都镇静了不少。是啊！最近十年里，就有两次黄灾基本上黄河水都是淹些稍洼的村子。虽说这里处于黄泛区，但好在南边二十几里的沙颖河从西北向东南方了泄去一部分洪水汇入淮河。同时这个地方还有很多条河，水下去的还算快。况且这里数千百年经常闹水灾，黄河水和淮河水都能到这里，久而久之多数村寨寺庙都建在地势较高之处。多数时候，新莘乡都很少因洪水淹死太多人而造成大灾，所以当张乡长听到李显朝说黄河要决堤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
　　魏和尚转向李显朝双手合十道：“李施主多有得罪。”
　　王半仙接岔说道：“胖秃，我从黑虎庙到化骨寺一直追你到这里一个收麦季都快过去了！你今天怎么食言更肥了？”
　　“真心不想答理你这条……”魏和尚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道：“还是先说正事吧！”
　　王半仙也连忙说道：“上次我着了你的圈套让你先落子！这次我先！”边说着边从污渍斑斑的汉衫里摸出一个破龟壳子来，伸手递给张乡长又说道：“这次我订规矩，我们都别问话，也别用同一人各占各的同事不同人。”
　　魏和尚摸了摸胖胖的后脑勺接道：“好吧！”说着从他衣袖里摸出六枚铜钱交给李显朝。
　　王半仙瞄了一眼李显朝手里的六枚铜钱讥笑道：“道光通宝，哈哈！我的是康乾雍各一是你的先人们呢！”
　　逗的一旁的小石头几个人笑了起来。魏和尚用脚踩了踩地面……正色道：“你可知这一方殿是道光二十九年重建的，先机无量。”
　　张乡长郑重的向人祖坟封土堆拜了三拜，摇起手中的乌龟壳，王半仙示意张乡长摇了六次。乌龟壳中只有三枚铜钱，刚摇完只见那王半仙也不用纸笔记录也不掐指一算直接脱口而出道：“己巳月庚午日，戍亥旬空得大壮之乾！”又摇头晃脑的接着说道：“此乃六冲卦化六冲卦此事是急上加急，君六上六两爻动而未化是谓伏吟之象反复纠缠之象。事急而反复无常应期在本旬结束之前也就是三日之内！又急又凶之卦，近几年来我替人占卜不下数千次，还从未卜得如此急凶大险之卦！”说完他自己的脸色和大家的脸色都慢慢的凝重起来。这时大家都把目光转到李显朝和魏和尚身上似乎，大家都期待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就连王半仙似乎都希望自己算错那怕是赌输了也行。
　　魏和尚示意李显朝用双手合握六枚铜钱上下摇动六次然后从右向左依次摆在地上和王半仙的法子完全不同。
　　魏和尚看了看地上依次排开的铜钱后说道：“水山蹇卦，序为三十九卦。此卦上险下止于山，正所谓，上山易，下山难，水下流人下走，立足难稳，处境十分凶险。翼性霹雳之火伏于上六爻子水之侧，天河水下卦伏于午火人位。大雨倾地水满天，路上行人苦且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前人多信占卜之术，遇疑节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