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之后》此鹭非彼露

19、葳蕤族

　　阮云杉继续前行，正欲去前方的人家探探，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轻拍了一下。

　　他转过身，迎上两道清亮的目光，一个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站在身旁，抬起脸来看着他。白净的圆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闪动着，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轻泛着涟漪。

　　等看清阮云杉的脸，少女的眼睛霎时瞪得溜圆，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呆愣了几秒，连忙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幼薇拜见紫蕴真仙，不知真仙大驾光临，刚才多有冒犯，恳请真仙恕罪。”

　　“紫蕴真仙？莫非是幻境里那个和我有着一样容貌的仙君？这姑娘怕是将我认做了他。”阮云杉暗自思忖着。

　　“姑娘快快请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那位上仙，只是一介凡人。”

　　“真仙是我葳蕤一族的大恩人，我们家家户户都有您的挂像，日日参拜。山中也有专门为您建的庙宇，香火鼎盛。真仙的容貌早已铭刻在我们每个族人心中，幼薇不可能认错的，今天得见真仙尊荣，实在三生有幸。”少女不敢抬头看阮云杉，又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那…姑娘，劳烦您给带个路，我想去山中探访一番，可好？”

　　“幼薇领命。”少女起了身，仍然低着头，不敢看阮云杉，做出尊敬的引领手势，

　　“真仙请。”

　　缘溪而行，前方豁然开朗，岸边有一大片桃林，千树万树桃花同时怒放，灿若云霞，少女们在林间穿梭，花影人面交相辉映，光艳绝伦，不由使人神醉。

　　这真是一处萧然自隐却又花月宛然的至真至美之地啊！

　　穿过桃林，但见古柳一株，绿影婆娑，柳下有湖石一块，一位老者正坐在湖石上鼓瑟。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鼓瑟的声音渐渐稀落下来，铿的一声停止了弹奏，放下了瑟。

　　当老者抬头看到阮云杉的脸时，他的反应和少女如出一辙，满脸的难以置信，怔了几秒，跪在地上磕头，声音颤抖着说道：“老朽拜见紫蕴真仙。不知真仙今日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既然都把我错认成了紫蕴真仙，那我不如将错就错，或许能借助此身份解开幻境中的谜团，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阮云杉心生一计。

　　“老人家不必多礼，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可好？”

　　“老朽不胜荣幸，如真仙不弃，可到老朽家中一叙。幼薇，快去老屋洒扫，烹茶，迎真仙大驾！”

　　“叨扰了。”阮云杉道。

　　穿过小巷，踏过蜿蜒逼仄的石板路 ，一处旧宅老屋出现在眼前，屋前的山坡上，长着十余棵两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柏。

　　老翁领阮云杉进了屋，恭敬地让了座，侍立一旁，提前飞奔回来的幼薇连忙将茶水奉上。

　　“老人家，请。”阮云杉示意老翁坐下。

　　“老朽惶恐，怎敢和真仙同坐？折煞我也！站着就好。”老翁连忙施礼，不敢落座，垂手而立。

　　“不必拘礼，坐下便是，我有些话想要问老人家，站着多有不便。”

　　“老朽惶恐，那就僭越了。”老翁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阮云杉对面，拘谨不安。

　　阮云杉饮了一口茶，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道：“水怪被收服之后，这里一切太平吧？”

　　“真仙，您就是我们葳蕤妖灵一族的再生父母，没有您，我们早在千年前就已覆灭了。”老翁说到了动情处，眼含热泪，又要跪下，被阮云杉拦下了。

　　“妖灵？我的灵力已经微弱到是人是妖都分辨不出来了。”阮云杉暗想。

　　“我们葳蕤一族世代在此生存，自那怪物出现，这方山林就成了炼狱，多少族人丧命于那怪物口中，有些才是刚化形不久的孩子，”老翁说到这，又落下泪来。

　　阮云杉喝了一口茶，并不作声。

　　老翁突然站起身，深深地朝阮云杉行了一礼，说道：“老朽斗胆，敢问真仙，当初从那怪物口中收集的我族人的残魄，可有修复成功？不知道老朽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父母一面？”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修复残魄？此事在幻境中并未见到，或许是我抽离出来的太早了，得想办法应付过去才行。”阮云杉心想。

　　“有缘自会相见。”

　　“谢谢真仙，谢谢真仙！”老翁激动不已，跪下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