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术师》冰糖山楂汁

5、第五章 防护网

　　“你跑什么？”付成大喊。

　　闻奚指了指黑气消失的方向：“那边好像有人。”

　　付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不仅如此，他还记得，自从进山以来，别说人了，他甚至连一个稍大些的动物都没见着，其荒凉程度和传言中说的一般无二。

　　即使什么都没有看见，付成还是跟着她向前跑。突然，一道雷电劈在了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上，随着“咔嚓”一声响，大树应声而倒。付成一惊，立即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了闻奚。

　　怔愣了一会儿，付成才松开她，却见她径直朝那棵树走去。

　　“危险。”

　　“没事的，”她围着树走了几步，俯下身仔细观察着，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遗憾，“可惜了，它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

　　付成伸手示意闻奚离树稍远一些，低声问了一句：“你不害怕吗？”

　　“我的命数还没有到，怕什么。”

　　对这种年纪轻轻就说命数的行为，付成很不解。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和她一起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这一片都是几百年的老树，不算粗壮，但十分高大，一棵树倒了，周围的一片树都遭受损伤，因此一棵树的死亡才显得格外可惜。

　　不过闻奚并没有在这一棵树上多纠结，她很快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防护网。

　　“付警官，看那里。”

　　付成顺着闻奚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其中一张网上竟有一道一米左右高的断裂，断裂之处被外力强行掰开，形成了一个洞。

　　两人走近，闻奚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个洞口，发现断裂之处已经泛了黑，但是切面却很整齐。她想了想，弯下腰，从洞口穿到了防护网外。

　　“这是人为留下的痕迹吧？”付成问道。

　　“嗯，古山的防护网十分结实，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人给破坏了，有谁能做到呢？”闻奚一边摩挲着防护网，一边自言自语。

　　“你不是说，能进古山的只有你们村的人吗？”

　　“但是我也说了，其他人并不是不能进，而是没有必要进山。古山的事又不是一个秘密，镇上的人谁不知道这里的古怪，只是除了我们村的人，其他人都不愿意靠近而已。要是一个人做好防护，进山又有什么不可能。”

　　“那这样排查范围就太大了。”付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起闻奚进山的频率。

　　“看巡查的范围，半月一大巡，五天一小巡，小巡就是巡查重要、危险地方。”

　　“看起来你们巡山并不频繁？”

　　“嗯，接触瘴气多多少少会对身体有损害，虽然带了白隐草，但它只是尽力减少伤害，所以为了人的身体着想，巡山的频率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

　　“上一次检查防护网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三十一日。”

　　付成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时间正好和孟意如离开绮山酒店的时间对上了，不排除她从这里进入古山的可能性。”

　　“就算她能从这里进来，但破坏防护网的应该不是她。这个防护网已经用了几十年了，质地十分坚固，一般的电锯都锯不开。”

　　付成使劲地掰了掰防护网，摸起来质地确实很坚硬。他围着防护网一寸寸检查：“一般的电锯锯不开，那肯定需要特殊工艺，这就好筛查了。我记得你们平罟镇保存传统工艺挺多，说不准有符合的。”

　　“可是破坏防护网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能是方便隔壁游客过来参观吧。”

　　付成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等尸检报告”。这个案子现在疑点太多，所幸有了一些线索，等到孟意如的尸检结果出来，知道了她的死因，就能排除一些猜测。

　　黑影早就消失不见，琼血链也不再发烫，闻奚检查了一遍重要防护设施后就和付成一起返回。

　　返回途中，酝酿许久的暴雨突然下了起来，一刻都不带歇的，幸好树都生得高大，削减了雨势，才不至于让二人寸步难行。暴雨夹杂着雷电，闻奚走在古老的丛林间，恍惚中有一种身处末日的眩晕感，好像自己被困在山里，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付成眼见着闻奚面色不太对劲，扶了她一把。行走在布满雷电的丛林之间，也算是一件惊心动魄的事。视线因雨幕而模糊，山路也因雨水而泥泞，走路比平时艰难太多，二人刚走出山，忽然听见一道喊声：“他们出来了！”

　　循声看去，刘越几人都在路口等着。

　　“先上车吧。”刘越急忙递给闻奚一张毛巾，扶着她上了第一辆车。两人在山里一遭，都很狼狈，闻奚尤甚，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干的，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先送你回去。”

　　“谢谢。”

　　闻奚本就不喜欢潮湿多雨的气候，如今为了一点线索被淋了一场暴雨，整个人都恹恹的，只能躺在床上仔细梳理着这几天得到的信息。

　　十二月底都没有发现防护网被破坏，那么这件事很明显就发生在这一个多月里，孟意如或许正是通过破坏的防护网进的古山。只是有能力破坏防护网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必定对古山足够熟悉，甚至可能知道山上的阵法，再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说不准孟意如闯入山洞是人为设计。

　　这个想法让人心惊。村中人熟悉古山但不懂术法，而在镇里，要拉出几个算命的人还可以，要找到一个精通术法的人，不能说不存在，只是她暂时还没听说过，更何况，这个人还要具有破坏防护网的能力。

　　闻奚在家里窝了一下午，傍晚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刘越带着两个民警去了隔壁家，刘越和村民沟通，一个在做记录，而另一个在录音。

　　闻奚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果然见他们朝自己家走来。

　　“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刘越关切道。

　　“没事，”闻奚笑着摇摇头，“你们是要了解什么情况吗？”

　　“只是例行询问，你现在方便吗？”

　　“嗯。”

　　闻奚就这样又做了一次笔录，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接受警察询问了。刘越本来问的是一些常规的调查个人信息的问题，但在其中一名警察对他耳语了几句后，问题忽然就转向了她的父亲。若论进山次数和对古山的熟悉程度，可怀疑的人有很多，但顾慎偏偏在这个时间点离开了平罟，难免惹人怀疑。

　　无论外人怎么想，闻奚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和这件事绝对没有关系，他没有动机，也不懂术法，更没有破坏防护网的能力。他离开只是因为有母亲的线索，而母亲在他心中是第一的存在。

　　询问结束后，闻奚也向刘越打听了绮山的消息。

　　“昨天绮山差点又出事了，从监控上看，人是半夜梦游去的湖边，幸好被旁人拦下来了。”

　　闻奚突然想起了薛术，不知道是不是他拦下来的。

　　刘越捡了些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了闻奚，两人沟通得还算愉快，反而是跟随的两名警察面色不太好看，似乎对两人结交的举动很不满，不过刘越并没有太在意。

　　几人离去后，闻奚就在思考绮山与古山的关联。孟意如是一个多月前失踪的，而在此后的时间里，绮山出了这么多起坠湖案，时间上如此吻合，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如果孟意如是意外死亡，她当然不会多管事。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人在打古山的主意，这让她不能忍受。

　　打定了主意，她晚上就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还特意捎上了《周子千物录》。传闻中的青烛丝都能出现，如果再出现一些不认识的物件也不算稀奇了。

　　初四，天还未亮，闻奚早起拜过山神后就匆匆进了山，循着昨天的路线前往破损的防护网处，轻松穿到网外后就顺着山脚向绮山走去。这两山虽然相邻，但中间还隔着一段崎岖的山路，因为古山的原因，几乎没有人走这样的近道，薛术算是一个意外。

　　闻奚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着脚下的路，期待能看见一些和孟意如有关的痕迹。

　　绮山主要有东西二峰，西高东低，山势险峻峥嵘，北侧山麓处的南柯湖美若瑶池，是绮山最引人入胜的景点。

　　民间有传说，西山仙娥途经绮山时曾遗失一件彩衣，彩衣落入湖中，顿时湖中波光粼粼，雾气萦绕，仿佛仙境一般，樵夫经过湖边，竟痴迷而忘了时间，时人便化用南柯的典故将此湖取名为南柯湖。这一山一湖，一险一秀，相得益彰，让这方地有了十分的灵气。

　　网上对绮山和南柯湖评价很高，几乎是来云宁旅游必去的打卡地，闻奚不知道当地人怎么看待这些评价，但在平罟镇，这一山一湖不过是些寻常的地方。唯一让他们谈论的点就是绮山这边的人又做了什么生意、赚了多少钱。他们甚至还会拿古山来比较，然后都叹息着直摇头。

　　进入绮山的地界后，闻奚就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仿佛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腕上又传来一丝凉意，她抬起手臂，发现琼血石都变成雪白，透着皎洁的光泽。

　　果真是好风水！闻奚心中感叹了一句。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她急忙追去，没追两步，四周却渐渐升起了一阵白雾，又留出了一条很窄的小道，似乎在诱人前往。

　　闻奚一时拿不定主意，直接前去太过冒险，但她已经两次遇见这个黑影了，现在不去总觉得错失了什么线索。想了想，她还是放下手中的符，小心向前走去。

　　白雾随着她前行渐渐向两边散开，入目所见是一片澄净通透的湖泊，湖面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望着有几分梦幻之感。

　　看样子就是南柯湖没错，不过眼前之景比起网上的图片却要大气不少。闻奚开了天眼，只见湖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灵气，与周围的环境相比起来无甚稀奇。

　　她抬脚就要往回走，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