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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偷鸡不成蚀把米(3) ...

  •   “水西!你干什么?”惠子逢喊,担心水西抓住宋时文不让他走,毕竟救人要紧。

      水西什么都没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擅自把藏月从他的怀里接过来。显然他并没有一颗关爱伤病人员的想法,否则那两只手就不会僵硬的像衣服架子,直挺挺举着。藏月完全躺在水西的胳膊上,一丁点也没有挨着他的身体。

      “交给我吧,我开车来的。”

      这个理由可真让人无法反驳啊!

      “那又怎样?”宋时文怒道,上前抢人,水西往后猛退,藏月被甩向水西的身体,撞得她胸口更痛,忍不住叫出了声。听来的确更加痛苦了,宋时文反而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心点,你轻点……”宋时文说,“我和你一起去总可以吧?”

      水西没有回答,一把将藏月扛上肩,跨着大步往巷子外走。宋时文刚想追上去,被朋友拉住了,这才想起自己也不能不管这帮人。惠子逢像只斗胜的公鸡,用眼神威压着宋时文从他身边经过。

      “你朋友是不是有病?”宋时文指的是水西这反常的操作,把一众人都给看傻了。宋时文心里的那个猜想越来越像是事实:这水西该不会早都盯上藏月了吧?一个惠子逢,现在又来一个水西,都和他抢她?

      惠子逢听闻,停下脚步,盯了宋时文三五秒,脸上表情复杂,半天憋出一句,“你朋友才有病。”

      藏月被水西的肩膀硌得肚子疼,又晃来晃去,没过多久就忍不住吐了。一股恶臭弥漫开来,闻着那臭味,藏月又忍不住继续吐,大概把肚子都吐空了。终于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街道,水西处理肉类余料似的随手把她扔在路边。

      晚上的风更大了,呼呼地吹着,浸透了对面地域的寒凉。藏月伏在地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加控制不住了。她努力看向水西,想要记住他的样子,毕竟这可能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了。

      水西很高,路上的灯不够亮,远处的光影正好落在他的颌骨之上,遮住了脸面。藏月只能看到那明晃晃的下颌线,感受到来自那双眼睛的冷冷凝视。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她现在难受到了极点,根本无心去回忆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她拼命说服自己平静下来,只是这次不知为何,身体的血液凝固了一般,她的手指动不了了,思考也变得缓慢了。

      “你好好回家去吧。”水西离开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回哪里的家呢?她在这里没有家。难道回朝来寺吗?可是这是哪里啊?她根本不认识,况且,现在,她根本动不了,也许要晕过去了。该怎么办?她内心平静的挣扎,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把这样的人扔在陌生的地方,不是谋杀吗?水西,你到底是谁?

      正当她有一次以为自己要昏过去时,握起拳头用尽力量砸向身边的路灯。巨大的一声脆响,铁柱子上出现一个深坑。她浑身一震,似乎清醒了些,但是身上的力气流失得更多了。一道黑影落在眼前,她仰头去望,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这个时候,她都没法想到这个人就是水西了。

      影子慢慢降低高度,放下一块白色的什么东西就转身离开。藏月看见那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大街上很多人都在穿的那种。干嘛要给她鞋呢?男子送女子鞋,意味着他要娶这位女子。

      那巨长的影子停下了,静待了一会,回头看她。她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或许就是现在,她真的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宋时文,文戒,赵先生,还有给她包子吃的老爷爷……再见了……

      水西走回到藏月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失去光芒,脸上的表情有些惋惜。藏月看着他,心想自己成了鱼肉,任人宰割。水西莞尔一笑,拿起藏月的脚,脱下她那磨破了的绣花鞋,换上新的鞋子。

      他又一言不发的走了,这次不再有任何的遗憾,脚步明显比上一次快多了。

      她想起来了!一瞬间恢复了力气似的,猛然站起来,可还是没能走出一步,很快就失去了支撑,又摔回地面。

      “及卿!”

      水西回头,整个人依然在阴影之中。看了一眼,他摆摆手继续走!

      “惠及卿!”

      水西回来了。迎着灯光,蹲在她面前。这次她终于看清了水西的面容。虽然让人联想到黑豹,但是她叫着惠及卿的时候,他应了不是?

      “你害怕我?”水西看出藏月的心理活动,对这一事实表示可笑。

      “不怕。”藏月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她的舌头也僵了。

      水西再次低头笑。

      那张脸看着还是很可怕。是他吗?

      “对不起啊,我是水西。”

      “是谁?”她不记得了。大概不会有她不记得对方,但对方还能记得她的例子。水西是个例外,所以她充满了不安。

      “水西,和蔼。和蔼,水西。”水西笑。藏月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爱笑。笑容这东西在他脸上可谓是足够变态。对不起,他大概是惠及卿来着,不可以这么讲。就算惠及卿变成这副模样,她也要全身心接受。“你回家慢慢想吧,别再四处乱晃了,很危险的。”

      这话不知是真心告诫,还是他纯粹的威胁。藏月明白了一件事,面前这位是水西,不是惠及卿。

      “还有啊……”水西故意挑起藏月的胃口,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满意足。他眉头一皱,忧愁起来,藏月也跟着紧张,马上就拍起胸口。“送绣花鞋才是求婚的意思,这运动鞋,完全是因为我可怜你,别想歪了。”

      水西拍拍藏月的笨脑袋瓜,哼着小曲儿拍拍屁股走人。惠子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了,突然走出来吓了水西一跳。

      “哎呦,你在这里干嘛?”

      “你不是说送人去医院吗?”

      “她有难言之隐,死活不去,别强人所难。走吧,回家。”

      惠子逢不走,一副要把事情问清楚的架势,“你和她什么关系?亲密到能帮她穿鞋了?是前女友吗?你怎么解释?难道是你的前女友为了报复你才算计到我身上吗?”

      水西耐心不足,下巴一挑,“关你屁事?”

      什么?水西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水西可是从来对他说一不二、恭敬不已、宽容爱护,甚至谄媚,今天这态度难不成真的是和女生有关了?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呢!算了,惠子逢想,原谅他吧,自己也做一次朋友该做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水西见惠子逢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以为他生气了。水西没好气的问,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情去照顾惠子逢的感受。

      “回家,还能去哪里?”惠子逢故作冷漠的回应,从水西伸开的胳膊前绕过去,快步奔向女孩。她好像状态不好,吸了毒似的,靠着路灯,脑袋垂到一边,面目微漏悲怆。人都这样了,水西还能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吗?

      惠子逢原本是假装路过,看上她一眼,想要看看水西是什么反应。现在他发现,水西早已经走了,发来信息告诉了他车停在什么位置,钥匙藏在何处。见了这女孩如此模样,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或者警察。

      “你想干什么?”

      突然冒出第三人的声音,惠子逢不免浑身一凉,扭头看去,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似乎是把他当作坏人了。

      “这是我姐姐,不用你来管。”

      “哦。好的。”惠子逢爽快的收回手机,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女生,多问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男孩走到女生面前,挡住了惠子逢的目光,眼神坚定而阴沉。

      惠子逢抿嘴微笑,挥挥手,转身往回走了,不再回头。他也不是一定要帮助他们,只是在这世界上生活的久了,耳濡目染,照猫画虎,有样学样罢了。对方拒绝,这对他来说,实际上再好不过。

      谈松齐看着惠子逢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路的尽头,转身扶起鹿藏月,带着她往黑暗巷子里走去。路上太黑,藏月有时踩到石头,整个人狠狠被摔到地上,过了一会儿,松齐才摸到她的位置,扶起来又继续走。

      “你能看见路吗?”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靠身边的人带路。不知为何,摔过几次,她感觉好多了,双腿麻利多了,也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尽管有些费力。

      “先去我家吧,比较近,很快就到了。”谈松齐的声音从容自信,完全不像藏月之前见到他的那样。她想,应该是自己变成这样后,给了他一个变成勇敢男子汉的机会。

      “好啊!我正好没地方去呢!谢谢你哦,松齐,真是太好了。”话匣子一打开,总是没完没了。她是害怕黑暗的,偏偏现在,黑暗能救她的命。

      两人在黑暗的巷子里拐来拐去,藏月想起以前的一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苦闷总要发泄出来的。那个时候的她绝对没有什么苦闷,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完全不能像以前那样。此时天空逐渐飘下零星的雨点,记忆再次被拉回眷恋的时间,终究忍不住对身边这个善良的男孩倾诉,“我以前没什么烦恼,父母和哥哥都宠着我,连比我小的弟弟也很爱我,我父亲总说我无法无天要找一个人来管管我,我就把他的……那个名词怎么说来着?大概是……算了,反正就是他找来的人全都打得落花流水,没有人敢惹我,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后来……也是一个下雨天,我是去找人算账的……”

      “那你的家人现在呢?”男孩插嘴道。

      两人已经来到一处大门前,荒草丛生,铁门锈迹斑斑。男孩把铁链扯下来,手上留下擦不掉的铁锈。从门里进去,男孩又把铁链按照原样挂上。路两边都是墙,望过去是两片无人管理的树林。

      “他们都不在了。”藏月跟在男孩身后,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没有关系。”男孩忽然回头笑,“有的父母反而是障碍,不在了更好,对吧?”

      藏月惊疑,难道他的父母也不怎么样?可是据她所知,在这个社会上说这样的话是会被指责的。

      “马上就到我家了,你先过去,我去买点吃的。”

      拐过弯,谈松齐走进路边的一个破落小商店。藏月看见店里的屋顶快要塌下来似的,灯光是昏暗的黄色,阴沉沉的,地面是砖块铺成,因为潮湿看起来脏兮兮的。所有东西都被陈年污垢包围着,连那驼背的老板店主也是如此。往里一瞧,老板的直觉倒是很敏锐,目光马上就追随而至,藏月连忙离开。

      谈松齐的家里果然很穷。屋子是破旧小区里典型的两室一厅,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谈松齐打开窗户,借着屋外的路灯,藏月看清客厅里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胖乎乎的老人。那股臭味就是从这床上弥散出来的。

      藏月对着不知是水是醒的老人鞠了一躬,谈松齐打开了墙上的电视,叫她进屋里去。

      老人嘟囔着说了句什么,藏月没有听清,谈松齐一边倒水一边看着电视。正在播放午夜新闻,说是又发现了一堆新的猫尸,手段残忍。

      “又被发现了。”

      “是啊,太残忍了。”地面太脏,藏月踮着脚朝谈松齐走过去,信心满满道,“你也在关注这个事情啊?你放心,我会把凶手抓住的。”

      她没有想过做这个事情,只是此时此景之下她想带给这个男孩一些美好而已。

      谈松齐并没有注意听。他把倒好的水放在老人的床旁边,也不管她能不能够得着,就拉着藏月去另一个房间。这里和客厅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房间不大,但是所有东西都是干干净净,极其亮堂的。小小的房间只有床能坐,她经过谈松齐允许走过去摸了摸,十分柔软便坐下来四处打量。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等身体好些了再说。我去给你煮面。”

      “诶?你不是也发着高烧吗?”

      谈松齐没说什么,走出房门自顾去了。藏月对面墙边的一排书架上放满了书,好奇走过去看看。她很久以前上过几天学,认识的字不算多,后来慢慢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何况她学的字体和现在的又不一样。要不拜他为师好好学一学,借此付给他工钱?藏月想着,随手抽出一本,里面有许多插图,画的是植物的剖面图,看了一眼封面,认出上面写着的两个字是“生物”。又翻了一本,又是人体骨骼介绍,看来他的兴趣不一般嘛。随便翻着看着,实在无聊,脑袋又有些晕,没一会儿就不顾其他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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