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问心无愧》木此徽

11、第 11 章

　　如果我没有读过那么多书，没有听夫子讲过课，没有乔装打扮去郊外镇子上行过医……
　　如果我没有经历过这些，我一定会信的，我会一头扎进萧燃给我编织的假象里。
　　相信他心悦于我，满心欢喜的跟他走，期待着宫里的日子，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从不质疑从不思考。
　　可我经历过。
　　我见过庄子里最泼辣的女子，在喜欢的男子面前羞红着脸，动作扭捏；我看到刚考上秀才，满身书卷气，动辄圣人圣言的小古板，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手足无措，被周围的婆子媳妇一打趣，满脸通红，却还是硬着头皮给姑娘递上花枝，在哄笑中念完自己写给姑娘的情诗。
　　我见过携手前来求医的老夫妻，在相互扶持的动作里，是相伴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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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听夫子讲过国事，讲公主和亲，质子进宫。
　　夫子坐在梨花树下的长几后面，温声说，「命数天定，世事难由人做主，你身为将军之女，就要去做将军之女该做的事，不能抱怨，知道么？」
　　我知道。
　　我一直知道。
　　可我为什么现在会病着，我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缠绵病榻的时候，萧燃来过几次，每次来都带了许多补品，他想过要带我回宫。
　　可不知为何，巧心一过来扶我，我就开始无声的流泪，母亲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萧燃只能作罢。
　　直到今天皇后来了。
　　绘春扶着她小心地坐在我的床上，皇后还是那么温婉端庄，那么漂亮。
　　她看了我一会，慢慢落下泪来，「傻孩子」，她背过身用帕子压住眼角，颤着声音哭骂道，「我的傻妹妹。」
　　哭了一会，皇后努力平复好情绪，示意绘春去门外守着。
　　然后把手腕递到我的面前，我不解地看她。
　　她又把手腕向前送了一下，示意我探她的脉象。
　　脉象来往流利，弦细有力，呈珠滚玉盘之状。
　　喜脉，脉象不是很稳定，但可以确定是喜脉。
　　还不等我反应，皇后把手抽走，改为紧握住我的手，「我有喜了。」她压低声音小声说。
　　我哑着嗓子说。「……恭喜。」
　　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应该祝福她，再嘱咐她一些事情，毕竟她一直真心待我。
　　可我竟说不出口，我真是一个卑劣的坏人。
　　皇后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量，看着我小声说，「妙妙，我需要你帮我。」
　　帮她？
　　帮她什么？
　　皇后往前挪了一点，继续说，「我要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许是我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皇后继续解释，「轩玉哥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姐姐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说着又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腕间。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脉象沉细，虽然流利但不时有沉阻凝色之感，这个脉象……
　　我缓缓抬眼，对面的皇后再一次泪如雨下，这一次，我看见她眼中的沉痛。
　　「这是第二个……第二个孩子。」皇后努力压抑着情绪，攥紧我的手，「如果被轩玉哥哥知道了，我也会失去他的，求妹妹帮我……」
　　我坐起身子，反握住她的手郑重点头，「我帮你，我一定会帮你保住这个孩子。……可是……为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
　　回答我的只有皇后的苦涩一笑。
　　知道这个问题不可深究，我只能安慰两句，让姐姐安心养胎。
　　叮嘱完皇后，我正转身要喊外面的人进来，又被她急声打断。
　　「先别叫她们进来！妙妙，我且问你，你兄长和现在的这位夫人，感情还好么？」
　　这突然的提问让我摸不着头绪，「还好，兄长不曾薄待她，一应穿戴都是按照正妻位份给的。嫂嫂也老实和顺，这段时间我病的昏昏沉沉，好几次起身看见都是她在我身旁照顾。怎么了？是这人有什么问题么？」
　　皇后摇摇头，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那你问这个是……萧燃又要给我哥指婚？！」
　　皇后赶快走上来扶住我，「不是不是，妹妹莫急。」
　　我微微喘气靠回床头，眼睛盯着皇后，等她的解释。
　　皇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我说，「本宫这次会生一对双胞胎。」
　　这句话更是让我疑惑不解，「姐姐现在只能诊出有孕，至于是否……」
　　皇后站起身看着我，又说了一遍，「本宫这次，会生一对双胞胎。」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的意思是？！」
　　但皇后坐下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本宫这次，是一对双胞胎。」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的衣襟，笑着说，「这是轩玉哥哥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