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脑不要看悬疑！》霁尘

19、Karma and retribution

　　这段记忆并不完整，并没有持续下去，刚好在洛希最想知道的地方戛然而止。

　　又出现了一个叫做“过界者”的概念，洛希本就因为突然出现的超能力者而头疼，现在又出现了新的，还与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有着密切联系。他实在想不明白，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答案，偏偏他被排除在外。

　　他一定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知情者慕辰喑已死，要想得知详细过程的话只能去找左悯，可左悯身份成谜，意图成谜，行踪更是飘忽不定，除非对方主动现身，否则很难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和之前一样，一片混沌之后他即将会到达慕辰喑的另一段记忆，不知为何，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同时空的慕辰喑。

　　如果慕辰喑的家庭没有发生变故，或许他就不会被左悯一家收养，就不会为了让自己和妹妹活下去而选择作恶，他会快快乐乐地成长，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地挣扎。

　　洛希再度睁开眼，他置身一片火海。
　　不断地在不同时空中跳跃穿梭，这让洛希意识上的负担很重，很难在第一时间便缓过神来理解现状，所以当看到眼前的火海时，他脑海中闪现了父母车祸现场的熊熊烈火，也因此，他害怕火。

　　年幼的他撕心裂肺地哭喊，却怎么也无法将父母唤回。

　　但此时，他的心中，除了惊慌恐惧之外，还有一丝坦然，但这份坦然不属于他，而属于这具身体——慕辰喑。

　　洛希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场景就是之前方荣所说的，慕辰喑造成的实验室大火，目的是为了帮助方荣和沈落枫彻底逃离实验室的掌控。

　　慕辰喑置身火海，但他却并没有逃离的意思，注视着跃动的火焰，心中竟涌现了一丝喜悦。

　　他最开始是想让自己在这场大火中也彻底消失的，他在听到沈落枫的请求之后，第一时间就涌现了这个计划，其实他已经筹备很久了，只不过这回刚好碰上方荣他们想要出逃。
　　火海中的慕辰喑因为高温和浓烟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他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会结束，不管后面再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但是……方荣那么单纯，应该会老老实实地等他出去吧？要是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应该会伤心的吧……

　　慕辰喑闭上眼，他听不到洛希此刻正在对自己大喊，“快跑——你会死在这儿的——”
　　正在洛希焦急如何让慕辰喑赶紧逃离此处，可却在下一秒，慕辰喑突然睁开眼，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向门外冲去。
　　“对不起，把你们独自留在了这悲哀的世界。”

　　“哥哥……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我还不想死！我还有没完成的约定！

　　至少，不是现在，但等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后，他就能坦然赴死。

　　洛希在慕辰喑的一众回忆中看到了很多东西，在闪回的片段里，左悯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跟他说什么，但听不到声音，也看不清双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只是通过口型，大概看出了这三个字“慕唯唯”。
　　是啊，慕唯唯去哪儿了？

　　虽然早就知道慕唯唯可能已经……但在经历了慕辰喑这么多的回忆，却完全没有关于慕唯唯的，只知道慕唯唯在和哥哥一起被左家收养之后，一直在特殊教育学校接受教育，在那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慕唯唯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慕唯唯死了但是慕辰喑却活了下来？

　　中间那段他没看到的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由于和慕辰喑的共感，洛希同样因为蔓延的火势而感到身体正在被灼烧，同时呼吸困难，视线模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飘忽不定，摇摇欲坠。
　　慕辰喑一路跌跌撞撞，在忍受痛苦的同时还要躲避来来往往研究员的视线，这对现在的他而言无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或许是上天并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他竟然成功地逃到了事先约定好会和地点，恍惚间，慕辰喑看到一脸焦急的方荣，好像变成了慕唯唯的模样。

　　一直以来他都将方荣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看待，明明二人年纪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这种情感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连慕辰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想是在日复一日的实验中，自己也变了，至于变成了什么东西，每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他都会思考这个问题。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结束了，一切都将会重构。
　　洛希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慕辰喑和左悯，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处处透露着诡异，却又摸不着一点门道。只能感受到慕辰喑心中藏着很深的悲哀。

　　在慕辰喑扑向迎接自己的两人的同时，一道突然掀起的火墙挡住了生的通路。
　　烈火燎得洛希双眼生疼，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感受着身上因灼烧而产生的疼痛，等他再睁眼时，大火消失了，他却看到了自己的脸。

　　周围变得阳光明媚，他回到了自己家门口，洛希记得这个场景，是自己刚从国外回来那段时间，第一次和慕辰喑重逢，直到亲眼看见，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当时究竟有多冷漠。

　　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如同有人拿着一把锥子在自己的骨头上凿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如同马拉松的后半程，单是为了呼吸就已经竭尽全力；视线变得模糊，眼皮子也在不停地打架。

　　从旁边看过去就好像是他在犯困一般，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此时的慕辰喑究竟在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这时候的慕辰喑，想必已经不知道和死神交手过多少次了。一想到在这之后慕辰喑的遭遇，洛希便静默下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表述。

　　他只是短暂地体验一下痛苦，但是慕辰喑却是日复一日永无止境地在其中挣扎，哦不对，已经不是永无止境了，最起码现实的他，确实不会感到痛苦了。

　　一切都如记忆中一样发展着，洛希愤怒地让慕辰喑滚开，慕辰喑则是平静地诉说着自己最后的诉求，那个游乐园见面的约定，只是这回他是从慕辰喑的角度出发的。
　　到了约定的那天，慕辰喑的心情很愉悦，即便此时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难怪他不知道这个游乐园早就已经荒废了。

　　记忆中的洛希整个过程一句话不说，只想快点离开，当然他也很快就离开了，慕辰喑感官敏锐，即便眼前是模糊一片，他也能目送着洛希离开。

　　就在洛希转身离开的同时，慕辰喑皱起了眉头，他的忍受度应当是到极限了，喉中弥散着血腥味儿，他迈出去的那一步终究是没走稳，直勾勾地栽倒在地上，毫无生气。
　　作为意识体存在的洛希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搀扶他，但慕辰喑的身体穿过了他，洛希扑了个空，在扑空的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好似停止了一瞬间。

　　之前洛希就很好奇，慕辰喑在死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经历了什么，现在他有答案了。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终于应验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什么也不关我的事。”

　　“去和我的家人们团聚吧……”

　　“有点迟到了，希望她们不要怨我。”

　　“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算了，还是不要见我的为好。”

　　慕辰喑在失去意识之前想了很多，往昔的种种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回，洛希沉浸在一众心声中，好似变成了溺水的人，在其中苦苦挣扎，随后，他的思绪被另一道心声击沉。

　　“这样，那个计划就彻底开始了吧？”
　　那个计划？哪个计划？
　　洛希脑海中想起之前左悯和慕辰喑商量的有关超能力者的计划，这个计划究竟是要做什么？即便他看遍了慕辰喑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任何线索，这段记忆被故意封存起来，除了左悯和慕辰喑外无人知晓，直觉告诉洛希，这个计划非常可怕，更何况，他早逝的父母也和这个计划有关，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弄清楚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

　　慕辰喑倒在地上，生命体征在迅速流逝，好在有碰巧路过的行人拨打了120，将奄奄一息地慕辰喑送进了医院。

　　因为洛希也处于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是谁拨打的急救电话，但是这么偏僻的一个废弃游乐园，为什么会恰好有人刚刚路过？这一点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

　　但时间并没有给洛希深思的机会，他再次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不断下沉，沉入冰冷的湖底，当他再度睁开眼时，他似乎变成了一个上帝视角，俯瞰着冰凉且毫无生气的病房，只有慕辰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带着呼吸器，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生命力一般。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摆着他和方荣和沈落枫三人的合影，那时候的大家笑得都很开心，或许除了慕辰喑和洛希，谁也不知道这张合影的背后，藏着另一张照片和祝福。

　　那天之后慕辰喑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方荣也天天在这儿守着，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红，沈落枫看不过去，强行让方荣回去休息了，说是他自己留下来守。可偏偏在他们离开的短短三十分钟内，慕辰喑醒了过来。
　　他表情痛苦，艰难地喘息着，从病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伸出手来去触碰床头的相框，但他已经连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没能拿到相框，反而将其碰在了地上，玻璃制成的相框砸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两张照片可怜地躺在地上。

　　慕辰喑的手，同时也直直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