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渡欢愉

64、稚子何辜

　　“那...然后呢？”桑伤扯出一抹笑，鬼使神差的追问。

　　沈清璃，道：“故事的结局我还未看完”。

　　“哦——”桑伤，道：“...若是让你给孤儿一个结局，你会怎么安排？”。

　　沈清璃诧异指了指自己，美眸微微放大：“我？”。

　　“嗯”桑伤点头道“你会想给他有个美好的结局，还是孤独终身的结局呢？”。

　　沈清璃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幻想，道：“稚子何辜，如果是我给他一个结局，我应该会给他安排个亲人，好好保护他，永远陪着他吧”。

　　桑伤默默道：“...是这样嘛？”。

　　“嗯”沈清璃点点头，道：“小孩子都值得被呵护着长大”。

　　......

　　沈清璃扭头去看桑伤，见她居然在发呆，这可真是太新奇了。

　　“？”沈清璃珉了珉唇“桑伤...你是在想什么嘛？”。

　　桑伤回神，放下茶杯道“哦...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类似的故事...”。

　　“？”沈清璃兴致好好的询问道“哦？那这样说来，也挺巧的，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能说出来听听嘛？”。

　　桑伤：“...”。

　　沈清璃敏锐捕捉到了桑伤身上散发出来的别扭。

　　便又，道：“嗯...没事儿，估计时间太久了，你也忘了，我最近看看比较温暖有趣的故事，编排一个戏出来，你如果无事，就来看”。

　　桑伤动了动唇，嗫嚅，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我也很久没跟人说过这个故事了，刚才一时只是觉得同清璃你的故事颇为相似，仔细回想了想一些大概情节”。

　　“不算什么好故事，就是也是个孤儿的故事”。

　　“哦——”沈清璃若有所思。

　　桑伤笑了笑，道：“你想听的话，我就跟说你一遍吧”。

　　“好啊”沈清璃也不拘泥，侧耳认真倾听了起来。

　　桑伤松了口气，慢慢叙述道：

　　“这则故事传于十几年前，我也是当时偶然心血来潮，翻看一本杂记时偶然看到的”

　　“里面内容讲述了，仙界里有一修仙世家，掌权人和其夫人是因联姻相互结合，婚后诞下一个麟儿，原本也算幸福美满”

　　“可就在小公子三岁那年，母亲骤然病死，父亲抬妾另娶，十里红妆，幸福的皮囊被掀开，原来所有的幸福，只有小公子一个人觉得幸福”。

　　“从那之后，小公子每一日都过的胆战心惊，府宅中无一人肯扶持他，帮衬他，所有人都巴不得躲他躲的他远远的，他的院子门也被上了锁，小公子只有每日向守门的侍仆学习狗叫，才能换来一口粮食，但还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候饿的受不了了，他就去捡蚂蚁吃”

　　“蚂蚁一只一只，小小的，但小公子饿极了，竟然也觉得有肉味”

　　沈清璃忍不住皱眉，她很理解高门里不受宠爱的后果，可一个嫡子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听故事心疼小公子的同时又不免纳闷起来。

　　“小公子的父亲呢？就这样不管他嘛？”。

　　“不管”桑伤平静道“小公子的父亲在第二年春，就和新夫人生下了另一个儿子”。

　　“他为那个儿子办了场极为盛大的满月宴...”。

　　故事越来越吸引沈清璃，让她忍不住凝眉，好像能感同身受小公子一样。

　　她们随着桑伤的叙述好像也进入了故事里。

　　小公子一个孤零零的坐在院子的老树下，蓬头垢面，眼中无神，整张小脸蜡黄蜡黄的，瘦的吓人，衣袖已经破旧，腰带变得松松垮垮。

　　周围杂草无人清理，已然有一人多高了，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身影。

　　有蚂蚁就在他面前爬过，小公子眼疾手快，不管手上有没有泥土，就囫囵吞枣似的将其吃入了口中。

　　前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红通通的灯笼高高挂着，大老远的一股香味便飘了过来。

　　馋的小公子肚子直‘咕咕’叫唤。

　　院墙外，恰好有一对侍女经过，低低接耳。

　　侍女一，道：“老爷给小公子办的这场满月宴可真大啊，比先前那位可大多了”。

　　“嘘”侍女二忙道“这堵墙里面就是关的那位，你说话可小点声”。

　　那侍女一不以为意道：“切~现在谁不知道这位压根就是被关在里面等死啊，夫人头前在月子里就吩咐过了，一顿饭都不许给他送...”

　　“早点死吧，也能去除夫人的一大心结了”。

　　侍女二惋惜，道：“也是可怜，才四岁，就要被关在里面活活饿死”。

　　......

　　声音渐传渐小，院子里的小公子依旧木讷的坐着，可那香味实在是太香了，他忍不住舔舔唇，咽了咽喉咙，岣嵝着背，一点一点在院子便扒着走，像狗一样，嗅着味道。

　　一直嗅到了院子里最角落的位置，他饿的再也忍不住，小身子软了下去。

　　他最后念的两个字是‘父亲...’。

　　他好想父亲能来接他出去。

　　就算让他给弟弟学狗叫都可以。

　　可当再次睁开眼时，他是在马儿的一路颠簸中醒来的。

　　大地为之震颤。

　　他被一个熟悉的面孔抱在怀中，是奶娘。

　　“奶娘...”小公子的眼睛奇亮无比，糯糯的叫她。

　　奶娘见小公子醒了，赶紧低吼一声：“公子别怕！奶娘带你冲出去，去找夫人的母族，让他们为小公子您做主”。

　　小公子缩在她怀中，听着后面追兵的声音，吓的一动不敢动。

　　奶娘带着小公子一路东躲西藏，可是小公子母亲的母族远在北边，实在遥远，后面追兵依旧穷追不舍。

　　......

　　沈清璃听完故事前期，大为震撼：

　　“怎么会有生身父亲如此忍心对待自己孩子的？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小公子独自生活在院子里，他的父亲显然什么都知道，却依旧不作为，任由继母苛待小公子。

　　‘狠心’‘恶毒’都不能拿来形容小公子的父亲，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枉为人父。

　　无怪乎，沈清璃如此震惊了。

　　“是啊”桑伤嘲笑道：“但幸得苍天有眼，那故事里的小公子虽然经过诸多坎坷磨难也还是活了下来”。

　　“那后来呢？”沈清璃凝眉追问。

　　“后来啊...”桑伤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又将人带入了故事之中。

　　奶娘带着小公子还是不幸遭遇死机。

　　在河道中央惨遇埋伏，就在奶娘抱小公子即将跳河遁水的瞬间当场被一剑射穿喉咙。

　　‘噗通’一声，身影消失。

　　......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公子只听耳畔有道很是温柔的声音在叫他。

　　“小弟弟，小弟弟，你没事吧？...”。

　　他竟下意识叫了声。

　　“娘...娘...娘...”。

　　然后就是一股温暖的灵气席卷全身，口水被那道声音的主人，灌入一颗丹药，入口即化。

　　小公子只觉浑身慢慢有了力气，渐渐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张清丽的容颜，唇边恰好的温柔弧度使人安心，淡淡的药香包裹住了小公子的身心。

　　她说：“你是想娘亲了嘛？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

　　形容到此处，桑伤的声音都变的温柔了些。

　　“小公子的娘亲早就死了，自然找不到，那女子又问他，那你的父亲呢？”

　　小公子，道：“他已经有新弟弟了，他不要我了，他要杀我”。

　　“女子十分聪明，断断续续的小公子口中明白了他的处境，就说，那你做我的弟弟吧，我还缺一个亲人”。

　　“小公子很是乐意，也很高兴，之后她们便生活在了一起，女子说她是位散修，靠替人行医看诊谋生，不大的小院里，小公子跟她活的自在，不必再担心任何危险”。

　　“小公子唤女子姐姐，姐姐便为他重新取了个名字，教他学医，教他认字，教他做人的道理，她们在那十几年中相依为命”。

　　“这...是结局嘛？”沈清璃情不自禁的问道。

　　桑伤摇摇头，道：“自然不是”。

　　沈清璃又，道：“那小公子还会去找他的亲人嘛？”。

　　“谁？”桑伤问。

　　沈清璃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开口，父亲不仁，小公子逃亡多时，母亲的母族也未相助，过去一年之久，就算南北较远，消息十分闭塞，小公子父亲十里红妆抬妾另娶的消息也该知道了啊。

　　究竟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有旁的原因？不愿相助？

　　沈清璃：“不是还有小公子母亲的母族嘛，小公子的外祖父外祖母应当还在世吧？”

　　桑伤冷嘲，道：“有些人性大抵不过尔尔，无私奉献的俱多是身怀宝物少之又少的人”。

　　“像他们这种能为利益就能将女儿远嫁之人，又怎会在乎女儿的生死”

　　“他们恐怕想要的的是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为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人性人心的自私，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不管亲情，友情，爱情都是需要好好维护的，否则就会变得荡然无存。

　　可桑伤就这样坦荡直白的说出来，让沈清璃觉得她好似就是那故事中的小公子。

　　着透了，也恨透了之中腌臜。

　　......

　　沈清璃眉宇间隐匿了一份心疼，动了动唇:“桑伤...”

　　“嗯？”桑伤挑眉，秀气的眉眼一下弯成了月牙‘噗嗤’笑了出来，如秋水碧波，清爽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