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6、百合花

　　十四岁那年，因为村里几个小孩，蹲在她家门口吐口水，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死摊子，死瘸子.....”等话。

　　刚好碰上采药回来的沈漓，气的她抓住那几个小孩，一个没落下，都狠狠的揍了一顿。

　　事后那几个小孩的父母还来她家闹事。

　　也是刚好碰到沈漓那天在家，在那群人还没进门之前，沈漓不顾沈清璃的劝阻，当机立断，就从厨房抽出一把菜刀。

　　等人一进来，沈漓就立刻拿着刀冲了出去，像疯了一般对着人群挥舞，乱砍，发疯道：

　　“你们要是还敢来我家，谁要是再敢骂我阿姐一句！我就把你们家全杀了！”

　　经此事后，吓的那群人再也没敢来闹过，左邻右舍对待她们起来，也能客客气气的，不敢轻视。

　　此时的沈漓，看着眼前的贾媒婆和痴呆的张大财。

　　再也没有了耐心，打开院门，抬脚走了进去。

　　看着开了的院门，贾媒婆扯过张大财，欲跟着沈漓进去。

　　却被回头的沈漓挡在了门口，冷冷道：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他可配不上我阿姐！”。

　　闻言，贾媒婆顿时就不乐意了，主要还是这张大傻子家给的太多了。

　　“这...这怎么行呢？”

　　“我们是来跟你姐姐提亲的”

　　“哎呀，沈漓你让开，我们进去跟你姐姐谈”。

　　说着，贾媒婆的手就扒拉上了沈漓的手腕，又朝房子里面张望，喊着：“沈姑娘！沈姑娘！沈姑娘！”。

　　她扯了一下沈漓的胳膊，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动。

　　此时的沈漓也是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站在门口，吐出一个字。

　　“滚！”。

　　“碰！”的一声，院门关闭。

　　被挡在门外的贾媒婆和张大财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嘿！”气的贾媒婆立马上去拍门。

　　“沈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一点教养都没有，沈漓！开门，快开门呐，沈漓！沈漓！！！”。

　　咚咚咚...

　　而旁边站着的张大财，此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居然撇嘴哭了起来，裤子下面貌似还流出了一些深黄色水迹，悉悉索索的。

　　听见院外传来的声响，屋里，正在看书的沈清璃，终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她有些困惑，费力推着坐下轮椅来到了房门口，想着。

　　这么大动静，是小漓回来了嘛？

　　女子一身淡绿色墨衣，因为常年都是呆在屋子里，所以皮肤显得格外白皙，头顶发髻只别了一根桃木簪子，做工也算十分精巧。

　　三千青丝披于身后，简简单单，虽然坐着轮椅，身上的清雅之气却格外出尘温婉。

　　刚推着坐下轮椅到房门口的沈清璃，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院子水缸旁“咕嘟咕嘟”仰头大口大口喝水的沈漓。

　　“小漓，你回来了”沈清璃的声音温润如水，绵言动听。

　　“阿姐”。

　　听到声音，正在喝水的沈漓也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水瓢，随便用衣袖擦擦嘴。

　　心情像是突然大好，朝着沈清璃三四步跑过去，放下背篓。

　　在她面前蹲下，像只讨喜的小狗狗，沈清璃温柔含笑，摸了摸她的发顶，问道：

　　“今日回来的比以往都早了一个时辰”。

　　“嗯”沈漓舒服的眯着眼睛，点点头，隐形的尾巴在屁股后面摇摇晃晃，摆个不停，以此来表达自己对眼前人的喜爱。

　　门外的叫骂声却还未听，惊绕到了温情的两人，沈清璃抬眸扫了一眼院墙，转而充满疑惑的神色面向沈漓问道：

　　“这是什么声音？是...”

　　“没事儿，没什么的，阿姐，哎呀~你就别管了”沈漓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撒娇劲。

　　门外的脏话却是越发的层出不穷，门也被拍的框框响。

　　“沈漓，我告诉你，别给老娘装死，你个小贱蹄子，这就是你的教养嘛？果然都是爹生没爹养的小贱人，快出来！沈漓！”

　　沈清璃听见了，眼眸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声音更是焦急担忧的询问：

　　“这，可是你在外面出事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有没有受伤，来，先起来转一圈让我看看”。

　　听出了阿姐声音里面浓浓的担心，沈漓却只是把头埋在了沈清璃的大腿上，手臂绕后圈住了沈清璃的腰，声音闷闷道：

　　“没有，没有出事，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欺负，真的没什么阿姐”。

　　......

　　短暂沉默后，沈漓才缓缓失落道：“就是...就是有人向你提亲...”。

　　“提亲？！”沈清璃惊讶出声。

　　“嗯”沈漓拥着沈清璃的怀抱更紧了，语气透露着不安，愤愤道：“那人我看过了，不仅长的丑还想的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敢跟我抢阿姐，阿姐，你必不能答应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沈漓还是忍不住悄悄去观察沈清璃的表情。

　　沈清璃也像是突然发现了沈漓不高兴的原因。

　　“刚刚他们都被我给骂了，阿姐不会怪我吧？”。

　　低头看着埋在她大腿处的少女，沈清璃目光柔和，柔软的手掌抚上了沈漓的头发，轻轻摸扶过，哑然失笑道：

　　“不会”。

　　沈清璃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柔软温和的手心也一点点抚平了沈漓心中的那点不安。

　　这些年来，小漓跟着她受了太多委屈，早些年她们被欺负的不少，她也护不住她，一直都是小漓在照顾她，所以她对她永远都不会生气，永远也不会怪她。

　　门外叫骂了好一会儿的贾媒婆，松松闷气的胸，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

　　又看向来来往往，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门，绕是她脸皮再厚，也是承受不住了。

　　“小贱蹄子...”暗骂几声，以解心头之恨后，才不情不愿的拉着走起路来别别扭扭的张大财，灰溜溜走了。

　　两姐妹听见门外的声音消失，默契的“噗嗤”对笑一声，俱没有放在心上，就当个说书唱戏的听了。

　　窝在沈清璃怀中的沈漓心里更是在想。

　　阿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有书墨香，看来今日在家是看了一天的书啊，还有...我喜欢的味道...

　　“好香啊...”冥冥中，沈漓吸了吸鼻息，念了出来。

　　“什么？”沈清璃抚摸着她的头发，手一顿，没听清。

　　“阿姐今晚想吃什么菜嘛？”沈漓有意转移话题。

　　沈清璃也就没在意，答：“都行，早上应当还有点剩菜，小漓热一热，晚上就不用炒新菜了”

　　“还有昨日连同前些日子秀好的手帕，小漓明日也可拿去卖掉，我看米缸中的大米快要见底了，应该也要再买点回来，就用卖手帕的钱买，好嘛？”。

　　沈清璃双腿残疾，也不能多做什么，但她的自尊心却不能接受她无用。

　　至少她的双手没有残废，在这种力所能及的活计上，能做的她必定想要出一份力，为沈漓减轻些许负担。

　　沈漓亦懂她的难过与痛苦，她是看着沈清璃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以及沈清璃是如何竭力想证明自己是生而有价值的人！

　　而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也正因如此，即便沈漓再如何不放心，还是会让沈清璃去做，等她累了再告诉她休息休息。

　　“好~”沈漓扬起笑答应。

　　沈清璃喜悦道：“那我等会就将那些手帕都一一理好放在桌上，明日你出门，就不会忘记了”。

　　“好~”沈漓一一答应下来。

　　沈清璃眉眼弯弯，像个干净剔透的孩子般，整个人变的更加温柔，沈漓也忍不住夸起来。

　　“阿姐绣的手帕是极好的，每次都卖的很好，一天下来是我卖草药的三倍不止呢”。

　　“嗯”此话沈清璃听她说过太多遍了，还是不由得心底小自高兴，小漓总能哄的自己高兴。

　　“还是阿娘教的好，若非如此，我现在恐怕什么也做不成”。

　　沈漓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又是些妄自菲薄的话，便直接打断了沈清璃，提醒道：

　　“阿姐，下月便要到我的生辰，等过了生辰我便是十九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

　　沈清璃原本慢慢愁容的脸在听到沈漓这样说后，立马展露出了笑颜，由衷高兴道：

　　“对，差点忘了，小漓的生辰快到了，你想要什么？”。

　　“嗯......”沈漓见状，故作思考，手指在下巴上敲了敲，道：“要不，阿姐给我绣个荷包吧，我想要百合花的图案，到时候再放点有香味的干花瓣进去，定是很好看的！”。

　　“嗯”沈清璃赞许的点点头“倒是个好主意”。

　　“百合花的香包里面可以放各式各样的干花瓣，这样一来，就可以闻到许多种香味了”。

　　“嗯”沈漓直勾勾盯着她，想要得到夸奖的眼神太过明显.

　　沈清璃没有逃避，直接道：“小漓很聪明”。

　　她说完，沈漓便傻傻的笑了，沈清璃不由自主的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

　　“阿姐...”鬼使神差，沈漓又认真看向沈清璃，声音柔柔的短暂停了停。

　　依她的视角可以看见，沈清璃温柔的垂下头。

　　沈漓眼眸直直看着她，似是不打算放过一丝小细节。

　　“嗯？”沈清璃疑惑。

　　“今日，是十五！”沈漓提醒说完，赶紧底下头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月圆之夜。

　　闻言，沈清璃的眼神开始闪烁，脸色更是瞬间白了三分，眉眼处凝起郁结之色，像是害怕，又像是恐惧。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耳尖居然渐渐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些自然都被沈漓暗搓搓的看在了眼里，少女的眸子里带着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今晚...我同阿姐一起睡吧？”

　　沈漓犹疑的开口，似是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