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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琴瑟和弦初相见 1 ...

  •   “四百岁前三界平,妖者镇之神者赢。败于小人藏妖界,胜于君子道骨清。惜是曾经互相知,回首却是为敌时。一人泉下一人菊,是这世事无情,还是有所隐情……”评书人惊堂木一摔,抿了口纯茶,咂了咂嘴,甩开了纸扇又缓缓道来。
      “要说这四百年前神魔大战啊,那可谓是斗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想当时,只见神尊手挥苍穹剑,锋芒四耀,引金銮天雷三道,直劈妖王,最后虽伤了神尊的膀子,那妖王却折了性命……啧啧啧,”评书人连连摇头,“相传那神尊和妖王也算是三生难修的知己一双,可最后却落得此番结局,可惜可惜……”
      “嗨呀,老板讲个别的故事吧,这神尊和妖王的百年故事早就听得耳朵生茧了!”台下茶客吃着茶,嚼着毛嗑,悠哉地打断评书人的兴致磅礴,完全没有在乎那台上人面颊流漏出的不知所措。
      评书人许是个新人,他被茶客噎住,显然是停了一下,纸扇挥了挥。
      见了评书人顿住,茶客装模作样地也瞅了瞅这客人屈指可数的小茶馆,发现几个客人也看向了他,像是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茶客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品了口小茶,道:“在照着您这种方式讲下去,生意早晚被旁边的醉花涧抢了去!”
      醉花涧,歌舞酒楼,从前是以舞者花魁闻名整个京洛,但这几年,一个潇姓的琴师一谱新曲让其名声大噪,不过,说起其性别,倒也不定,因为那人从未露面,奏琴时总面覆轻纱,坐在高台上奏曲,鲜有人见过其真容,更未曾有人闻过其声。
      但是多数人倒是觉得那潇姓琴师是位女子,而且倾国倾城,堪比四美,恰如天仙,因为只有这样的姿色才配得上那宛若天籁的琴曲。
      就这样,琴师的身份在人们充满无限绮丽遐想中,一传十,十传百,这从未露面的柳琴师就成了个秀色绝世的美人坯子,成了京洛城中万千少男少女向往的天仙。
      “这……”评书人抹了一把鬓角的汗珠。
      “你们不如去讨讨那潇姑娘的身世。”又有事不关己的茶客又插上了嘴。
      评书人抿着嘴角,陪着笑,竟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这谁也不想让自己上门的生意眼睁睁地被对门抢走,可他们那里能弄到这醉花涧名牌的家族身世?更何况还是这个最近刚名声大噪的琴师。
      “要不然老板就和我们聊聊这潇姑娘的琴曲吧,老板是本地人,对这琴声应当不会陌生。”
      正当评书人急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茶舍二楼的隔间里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紧不慢,尾音虽是带上了些许笑意,却是不同刚刚那几位嘲讽刁难一般。
      评书人一听,好巧不巧,自己恰是对琴曲乐律略通一二,想着这绝当是个好台阶,连忙匆匆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道起来对这个潇姑娘琴曲的理解。
      “想来公子应是外地人,竟不知我们的京洛花魁潇姑娘,说来这潇姑娘的琴音啊,那绝当是玉碎凤鸣,珠落瓷盘,还记得当初那场花魁争冠,嘿呀,那可真当是一个精彩绝伦,美轮美奂,花车载着抚琴的美人,缓缓驶入洛伊大街,曲音随着孟夏的微风传遍京洛的大街小巷,来围观的众人们,皆是屏气凝神,整条洛伊大街,除去那悠扬的琴音,就只剩下了与曲调相映成趣的鸟鸣花语。”
      “直到曲毕,人们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那曲子的主人带到了那同画作一般的世界中去了,忘记了欢呼雀跃,甚至忘记了将自己手中的桃花投掷于那缓缓驶过面前的檀木花车。不说虚的,传闻说每个人听过那曲子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到底是乐曲,还是悲歌,”讲评人垂下眸子,摇头颔首道,“众说纷纭,反正那时我是落了泪,却不知那悲究竟从何而起……”
      应是那琴师的技艺当真出类拔萃,登峰造极,让京洛一带的人都为之赞叹,总之,刚刚闹腾的茶客也都闭了嘴,噙着小茶,静静听着台上人滔滔不绝的评价。
      “当真有如此神的女子?”
      评书人刚这么一晃神,抬眼间,台面上竟多了一块灿灿的耀石,他正在一头雾水的端着这意外之财仔细端详,随后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清朗的声音:“谢谢老板。”
      评书人瞅着这晶莹剔透的萤石,想着应是颗宝,于是连连对着男子的背影大声到:“谢小公子大方,慢走哎!”

      醉花涧不愧为京洛城最大的一家酒楼,来往进出者络绎不绝,客人常会在这里借酒消愁、花天酒地,和来自天南地北的人说长道短、东拉西扯。
      “听说今天潇琴师会奏新曲啊。”
      “是啊,为了这口,我可是求了我家那母老虎七天七夜呢,折腾到她下不来床她才满意放我走,可累死我了。”
      “哈哈,你也算是有本是啊!只不过,下次你若再有愿望,可以去求求神树,一下就成了,可用不了这么久。”
      “早就听说白槐村的那棵神槐灵验,可信不啊?”
      “那当然了!我邻居前些日子去求那槐树,没过几天,生意就立刻火爆起来了。”
      “这么厉害!?”
      “害,你说巧不巧,我那邻居,当时也是因为对家太强,自己一直没生意,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对家一次出海,在海上遇难、死了,这下那人的客户就全来找我邻居了,生意可不就好起来了!”
      听故事的众人一顿咂舌。
      这时一位覆着面纱的琴师从歌台的屏风后抱琴走上台,淡蓝色的纱衣随着着衣者的步子无风而飘,像是在海水中踱步带起涟漪,又像是在云端漫步,牵动暮霭飘飘。
      台下谈话的嘈杂声随着琴师的悄然登场而逐步减弱,每个人的目光都被这位抱琴乐师所吸引,虽然长长的古琴挡住了琴师的胸膛,但从他的背影却可以清楚的看到窄腰翘臀的轮廓,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出这位琴师必定是一个有气质的美人胚子。
      连一开始在舞台上光鲜灵动的舞女,都被这位宛若神仙下凡的琴师掩去了光晕。
      琴师席地而坐,调了调琴,对着台下微微颔首,一首优美的华乐缓缓流出。
      有关于这位琴师的身份大家也都众说纷纭,有人说这琴师是宫里的御用琴师,因为长得太好看,皇帝要纳她为妃,她不愿意,所以自愿去做平民,也有人说这位琴师是天上谪仙,因触犯天规而被贬下凡间来历劫,甚至还有人说这位琴师是妖,还是长得最好看的那种魅妖,据说若能卖这个琴师一夜,夜里简直快活赛神仙。
      流言蜚语,真的有几分,便不得而知了。

      深夜。
      “尘儿,走吧,不要回来了……”温热的掌心抚在男孩的肩头,女人在蹲下来在男孩的耳边细语,声音很轻,但却在颤抖。
      “娘亲,您和爹爹不要我了吗?”男孩不解地喃喃。
      女人轻轻环起男孩的脖子,将他拦在怀里,男孩感受到熟悉温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女人正在不住地颤抖,他知道女人哭了。
      女人道:“傻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乖乖……”
      “尘儿,要好好活下去。”
      光线黑下去,女人不见了。
      再次有了画面时,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是同样的面孔,却已经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皱纹爬上面庞,女人瞪大的双眸盯着自己,因虚弱而颤抖的双唇轻起,做出几个字的嘴型:
      别看……快跑……
      一如既往的心悸,男孩怕,怕极了,虽然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遥远,以至于看得都不真切了,男孩想跑,但腿已经软了。
      女人的声音划破朦胧的距离,仿佛就在耳畔嘶哑的喘息,那声音微弱却似利刃般要划破男孩的耳膜,刺穿男孩的头颅。
      面前的一切是殷红的,比炼狱还要令人生惧,空气中潮热暧昧的气味掺杂着鲜血的甜腥味令人作呕。
      男孩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大脑却是空白的。
      跑……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眼前的景象戛然而止,潇落尘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自己的背脊却已大汗涔涔,脸颊上挂出泪痕。
      忘了,泪可不能随便流……
      已经过去十多年前了。
      他抬手抹去面颊上的水痕,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眉心。
      好好活着吗?
      潇落尘将滑落肩头的里衣拉起,一场噩梦后的他显得有些狼狈,他又披上加了一层薄绒的外衣,下床坐在檀木琴前。
      隔着屏风模模糊糊地看着窗外的银辉,意识被晚风吹得清醒了些,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里衣凉凉的引着潇落尘打了个冷颤,他轻轻拢了拢外衣,将漏出的大半胸膛遮住。
      明明已经初夏,为何夜里还是如此凉寒?
      潇落尘叹息,每次午夜梦醒,都将再难入睡。他抚上琴弦,指尖轻挑钢丝,一首曲子缓缓流出。
      是的,潇落尘便是今早在醉花涧抚琴而奏,让整个京洛城都为之心颤的琴师。
      只不过他并非女儿身。
      这首曲子就是当时在京洛大街上留下佳话的曲子,也是潇落尘自己作的谱曲中,最满意的曲子,每当他弹奏起这首曲子时,心中的怅惘都会消散,心神也会宁静下来。
      而且此曲的诞生也很意外。
      那天好像也是一个难眠之夜,只是那次的梦境,是十多年来为数不多的美梦,醒来时对梦境的内容已经模糊,而正当他回忆梦境,抚线而奏时,曲谱便成了。
      可惜白璧微瑕,美中不足,这曲子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不知是合音少了,还是音阶错了,总之是改了又改,还是有些不尽人意。
      所以每当午夜梦醒之时,为了将注意力尽可能的从噩梦中转移,潇落尘总会弹奏这首曲子,想着用思考来掩盖不安,想办法回归那一次的美梦。
      乐调缓缓从琴腔中共鸣而出,趁着月光,被晚风携着缓缓从敞开着的木窗里飘出。伴着窗外梧桐沙沙作响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静谧安宁。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高音,像是用竹笛吹奏出来一般,只是又不同于笛子那般的轻柔婉转,明亮干脆的音调恰与琴音相辅相成。
      脆者,像瓷盘玉碎,柔者,似清泉水流。
      这一高一低,一缓一急的音曲相互交织,恰如其分,仿佛这首乐曲里缺少的那部分,便是为这不知是什么乐器奏起的调式量身定做一般。
      山涧水流,有了花鸟鱼虫。
      高楼玉宇,饰上火树银花。
      从最一开始对于高音的出现不明所以,到之后产生绝顶的钦佩,一曲毕,不消说潇落尘是多么的惊讶了。
      这曲子的不足,遇到那高音,当真就像是卯眼遇到榫头,完美契合,恰到好处,简直浑然天成。
      “原来潇琴师并非女子啊。”
      清朗的少年音从窗外传来,潇落尘一愣,他放下手中的琴,合衣走向木窗,向外张望,皎月如玉盘,树影婆娑,却未有看到人影,只是一片翠绿的梧桐叶缓缓从空中飘落,被月光托着,送到了潇落尘的面前,他伸手接住了它。

  •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见面点个收藏吧。
    欢迎大家一起伴随潇宝宝经历离奇有趣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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