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虐文不对劲》未蚁

3、镜子里的人

　　天阴沉沉的，一场春雨悄然莅临，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晚间有暴雨来着。

　　许是要下雨的缘故，今夜的月亮凄惶惨淡的甚至无法与灯火争辉，如某人一样凄凉，想回家却回不了家。

　　沈世辞再一次想硬闯进老宅，却被保安大爷当头敲了一棍子后沉默了两秒，捂着头，被击中的地方泛起痛意，“我靠。大爷，我说了，这是我家！！”

　　大爷当真是老当益壮，刚刚也不知道从哪找到的一根竹棍，冷哼：“小伙子别骗了，这家可是私宅不是公寓，别想混进去。再说你要真住这的话，我为什么没见过你？”

　　沈世辞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眼神紧盯着竹竿，咽口水道：“您是新来的，不知道我正常。但我确定这就是我家祖宅，我从小就住这！”

　　沈世辞平常也不回祖宅，都是住校，但是今天一切都太过异常了，二中学生的校服明显和他不是同一款、学校进出的刷脸系统更是匹配不到他的脸、坏掉的手机、还莫名多了好些他不认识的东西。让他只能回到祖宅，而且因为身上没有现金，他还是走着过来的，索性路不算太远，但还是走到现在才到。

　　谁知道刚来到老宅门口，新来的保安大爷就把他拦住，他也奇怪为什么他爹忽然间找了个保安，还找了个大爷。

　　大爷：“什么新来的，我都在这五年了，老头子我明面上是保安，实则就是看房子的。里面就是一空宅，平常根本就没人住，今晚房主人倒是来了，但也不长你这样啊？”

　　沈世辞认为大爷可能老年痴呆了，怎么可能是空宅，他爸妈可是都住在这里面，道：“大爷，我就是里面房主人的儿子！”

　　“你可算了吧，骗人还上瘾了，房主人比你大不了多少，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大爷摆摆手，一副催赶的姿态，“马上要下雨了，赶紧的回去吧，别在这闹了。”

　　大爷话音刚落，沈世辞额角落上一滴水，三月的第一场春雨如期而至，这场雨急又快，溅起层层雨雾，被打湿的校服紧贴着少年青涩劲瘦的腰身。

　　见大爷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沈世辞撒腿就往里跑，前脚温榆刚进去，大门敞开，正好方便了沈世辞。

　　“别跑——”大爷的声音被混进雨声里，被沈世辞抛之脑后，他可比大爷认识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蛋格路又长又绕。

　　外面阴沉沉的，宅内灯火通明，沈世辞隔着雨幕隐约看到一个男人背影，男人背影挺拔高挑，腿长且直，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但沈世辞没细看就认定那就是他倒霉催的老爹。

　　进来时沈世辞脚下一踉跄，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干脆一把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腰，沾上雨水的脸还往他身后的衣服蹭了蹭，好似故意向身后的大爷证明，大喊一声：“爸爸——！”

　　被莫名叫爸爸的温榆：“……？？”

　　温榆也是刚进门，正打算要不然在沙发上凑合着一夜睡，结果身后传来一声响，还没等回头，裹着寒意的身躯环住他的腰，还蹭了蹭他的背。

　　他僵硬了一瞬间，回过头，在见到抱他之人的脸时他顿了顿，温润缱绻的笑意是温榆在接手温氏后经年不换的风格，此时却有些愕然，不止是眼前少年的一声爸爸，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脸。

　　少年黑发白肤，脸蛋精细的像是刻意打磨过，似是被墨水浸染过的眼眸极浅，眼尾天生有颗泪痣，校服好像也是二中几年前的款式了。

　　温榆觉得眼前的少年像一个人？像谁呢？

　　有点像今天夜市看到过的穆璟衍小情人魏许……

　　不对？不是像魏许。

　　温榆眸色不明，死死的盯着他的脸，转而思绪顿开，原来是像他自己。

　　像是十八岁见过他的人无一不夸他好样貌，他自己却看不到，只能坐在午后的镜子前探究一二，偶尔无聊戳戳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少年也是同样的动作，指尖相抵，趣意升起，镜中人抬眸看他的那一眼恣意骄横。

　　可后来，他接手温氏，点去眼尾的泪痣，换上了金丝眼镜，蓝白相交的校服成了他最不喜欢的黑色西装，沦为商业上虚与委蛇的狐狸。

　　等温榆再次照镜子，少年早已敛去跋扈性子成了温氏掌权者。

　　不止温榆，沈世辞同样也发现了，这人和他长得很像，但明显不是他爹那个糟老头子啊！

　　他认错爹了！！

　　沈世辞立马放开抱着他的手，沉默不语，他刚才是不是叫了一个陌生人爸爸了！还超大声！！？

　　沈世辞爆了一声粗口：“艹。”

　　同样落的一身雨、却还在对沈世辞紧紧相逼的大爷可能也不太了解年轻人的世界，被一声宏伟响亮的爸爸堪堪止步在门口，问温榆：“小温啊，这真是你儿子？这孩子在外吵吵嚷嚷的，非说这是他家祖宅，他从小就住在这里。”

　　“不是。”温榆听着这些话，若有所思的敛下眼，细细端详着沈世辞的眉眼，复而又冲大爷笑意温和：“但我认识他，我们是朋友，他大约是跟王叔开玩笑的。”

　　温榆有个荒唐的想法。结合王叔口中的说辞，

　　眼前的少年会不会就是十年前的他，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像，又为什么说这里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祖宅？

　　“这孩子早说是你朋友啊，非说是你儿子。”王叔叹：“越老是越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算了算了！那我就先走了。”

　　温榆暂时放下了眼前少年的事，笑道：“雨还没停，门口有雨伞您拿走吧。”

　　王叔也没拒绝，看得出来他和温榆关系比较娴熟的：“那也成，明天叔给你还回来。”

　　温榆又想起一件事，对王叔道：“没事的王叔，伞您留着吧，这几天我都会来这里住，您就不用看着这房子了，当给您放假了。”

　　王叔刚走，宅内就剩下温榆与沈世辞两人了，安静极了，一时除了雨声簌簌作响再无声音，温榆看向在地下的沈世辞，蹲下身子与他对视，眼前的人浑身湿漉漉的，有些狼狈，他问：“你叫……沈世辞？”

　　沈世辞也顾不上刚才的尴尬，疑惑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嗯？你怎么知道，我记得我没见过你？”

　　温榆眸色微动，温榆现在很需要一张他以前的照片，来证明他的猜想是不是对的。

　　沈世辞见他没说话，转身上了三楼，那是沈家还没倒台时他住过的房间，昔年还不明世故的少年霸道的紧，除了母亲，从不让任何人上他的房间。

　　“喂，”果然，沈世辞忙着跟上温榆：“你上我房间干吗？”

　　沈世辞见温榆甚是娴熟的走进他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了他高中的学生证，但是沈世辞记得学生证在宿舍，为什么会在家里？

　　还有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谁啊？！

　　“你谁呀？乱动我东西，还给我！”沈世辞不快，几步向前想抢回证件。

　　温榆侧身躲过，他见沈世辞言语举动，已经猜出了几分，但是十八岁的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件事太过荒谬，温榆还是想用照片验证一下。

　　温榆打开证件，左上角贴着学生照，照片里的少年也是黑发泪痣，他又看了一眼正耍大少爷脾气的沈世辞，连校服都不差，只不过一个笑，一个怒罢了。

　　事实在告诉温榆。

　　照片上的少年，跑出来了——

　　“看够了吗？”沈世辞知道阻拦不了他，干脆靠在门框上，眸光转动间斜眼看去，伸手：“看够了，就还给我！”

　　温榆难得沉默，合上学生证，把他递给沈世辞，“抱歉。”

　　十八岁的他……不。

　　准确的来说，十八岁沈家还未破产被捧在掌心里的沈小少爷沈世辞出现在二十六岁的温榆的面前。

　　一个时空出现两个他，这真的很像温榆年少时候看的那些奇闻怪谈。

　　很荒唐，但温榆接受的很快。

　　“哥们，你到底是谁啊？”沈世辞收下学生证，见温榆跟他道歉了，也没在刁难他，又看他长得和自己这么像，疑问：“……你不会是我爸的私生子吧？还是说沈家真的完蛋了，他把沈家老宅都卖你了？”

　　“不是私生子。老宅他没有卖。”

　　他直接跑了。

　　后半句话温榆没有说，反而认真的盯着沈世辞的眼，“我是你爸唯一的儿子。”

　　沈世辞火又上来了，“你有病吧？你是他唯一的儿子，那我是谁？”

　　“我就是你，未来的你。”温榆也觉得荒谬，没忍住笑了一下，笑容清而浅，他道：“可能有点神经病。但我觉得，你可能穿越了。”

　　“……你不会真有病吧？”

　　沈世辞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没底，细细想来，今天一切都太过异常，从出来那条巷口就开始不对劲了。

　　靠，他说这不会是真的吧？

　　沈世辞试探性问：“现在几几年？”

　　“2017年。”温榆好心把手机递给他，他的手机款式也与沈世辞的大不相同。

　　沈世辞见那明显没在市面上出现的手机就相信了大半，再打开手机，上面的时间赫然2017年。

　　现在是2017年的话，他原来所在的时空是2009年。

　　沈世辞默默的算了一下，那现在就是八年后？？！

　　……

　　半响过后，他脑袋好像才开机，木讷问温榆，“你是十年后的我？八年后的我是因为脾气暴躁被人打成你这样的吗？”

　　温榆的笑从到现在就没落下过，言行举止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温和，刚才那个学生证确切的说应该是温榆的，沈世辞态度嚣张，但他还是还给了沈世辞，还主动道了歉。

　　要是沈世辞被人这么趾高气扬的冤枉，大少爷今天高低跟对方干一架。

　　沈世辞对于不小心穿越这件事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但是要告诉他，他嚣张跋扈的性子以后会成为像温榆这样温润没脾气的人，他是不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