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86、第 86 章

　　曹申钓上了鱼以后，要分给众人吃，卫零一时还沉浸在义庄尸肉的恶心中，说到：“我就不吃肉了，你们吃，我去看看有没有野果子充饥。”

　　曹申看着本就不多的鱼，说到：“真人，别这样啊，一条鱼而已，不必谦让的。”

　　卫零起身，摘了野果子，随口解释道：“我的道法就是吃素，跟谦让没有关系。”

　　大家推辞一番，看见卫零如此坚决，就没有强迫她。

　　入夜，大家轮流放哨，其余人休息。

　　卫零躺在一块石头上，秋风渐凉，围着篝火也觉得寒气逼人，一时难以入睡，前面的水潭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夜辉人开始出门活动，四处亮起了灯笼。

　　曹申道：“我们睡在野外还是太危险，找个地方借宿吧。”

　　借宿略略碰壁，村庄的老妪听说他们要借宿，笑道：“谁大晚上睡觉啊?你们睡得着？”

　　那老妪又说，“别吃鱼，里面的鱼可不干净。”

　　曹诀警觉道：“为何？”

　　老妪：“因为会得病。”说完，她抓起曹诀胖乎乎的手掀开衣袖，“你看，蓝色鳞片。”

　　卫零看到鳞片，忍不住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曹诀也用夜辉话问老妪，老妪说到：“这是黑衣盟的手段，诱骗你吃鱼，然后不得不求他们拿解药，逼你入盟。”

　　卫零心想，他们既然能穿越于俗世，为何不能识破骗局？

　　曹申立刻转头对着卫零说到：“真人救救我们。”

　　夜色中他的眼里只有哀求，卫零道：“走，我们去找那个钓鱼佬。”

　　那老妪补充了一句：“大白天出门的，能是什么好人？”

　　几人在附近的人家挨家挨户的敲门，总算是找到了在睡大觉的钓鱼翁。

　　“哈哈哈，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晚。”钓鱼叟满脸的老人斑都在笑，“怎么了？”

　　曹诀用夜辉话说道：“你明知故问！”

　　众人身上的鳞片逐渐在成形，卫零心想，下一步就是产生幻觉，不断腐烂，但她没有说，因为虽然相似，但未必一样。

　　卫零拔出剑：“解药交出来。”

　　钓鱼叟双手举起：“别这样啊，小姑娘。”

　　二人虽然语言不互通，但是眼神中的交流让彼此明白对方的恶意。

　　“搜他身，少废话！”

　　曹申立刻上手去搜。

　　钓鱼叟怡然自得，并不害怕，说到：“搜吧。”

　　果然一番搜寻之下，只有鱼饵。

　　曹诀等人的身体的鳞片开始掉落，腐烂，卫零看得触目心惊，和自己当初的病一模一样！

　　“问他，究竟这是什么病！什么心咒还是血咒！”

　　曹诀如实问他。

　　钓鱼叟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见识很广。”

　　卫零拔剑刺向他的喉舌，钓鱼叟：“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会怕死吗？我就是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卫零阴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告诉他，现在把话说清楚，把解药交出来，就不用受罪。”

　　钓鱼佬：“哈哈哈，你威胁我这个老头子？”

　　卫零说到：“没事，这东西要吃血痂才能好，我给你身上划几刀，等结成血痂，拨下来吃，一样的效果。”

　　钓鱼翁这才脸色大变，道：“你是谁！”

　　卫零说到：“我是谁不重要，卑鄙老头！交不交解药！”说完就划烂他的脖子。

　　数道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钓鱼佬忍痛道：“哼，渊人怎么会知道这个法子！”

　　卫零继续划烂他的肌肤。

　　那老头实在受不住，“好好好，就在我后院树下的坛子里，吃了便好。”

　　卫零：“去拿出来，给他先喂了再服用。”

　　曹申一人去了，其他人继续看着这钓鱼翁。

　　等拿了来，确认钓鱼翁服了没事，众人才依次服下。

　　曹申道：“现在怎么处置他？”

　　卫零指了指唯一会夜辉语的曹诀，“你跟我来，其他人先去休息吧。”

　　曹诀位于中间翻译，不再赘提。

　　那钓鱼叟被绑了，脸上仍是笑嘻嘻的，卫零把门一关，“说，黑衣盟为什么要用这种邪功法？从哪里传来的？外面的焦尸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钓鱼叟先是不说，卫零也很淡然的坐下，点燃了豆灯，在烛火中打量着钓鱼叟，“你有信仰，我能理解，可是这是事关我的身世，我必须要知道。”

　　钓鱼翁：“所以呢？”

　　卫零：“所以，希望你能说。”

　　钓鱼翁不屑道：“不说又要在我身上划几刀？”

　　卫零摇头，“划几刀太简单了。你们黑衣盟有你们的信仰，想要打败神教，我可以祝你们一臂之力。”

　　钓鱼翁：“你不过是有点奇技淫巧的小女子，这么大的口气，说要帮我们？”

　　卫零道：“如果你不缺人帮你们，何必装好人送我们鱼竿，又用这鱼饵做咒印，让大家鳞化求你解药，然后任你摆布？”

　　钓鱼翁沉默。

　　趁着这间隙，曹诀翻译的口干舌燥头晕乏力，寻着水喝了一口。

　　卫零道：“我猜你们肯定斗不过神教。”

　　钓鱼叟：“胡说。”

　　卫零：“不论是你们以人多围困，还是拉人入伙的方式过于阴险，都说明你们肯定不占优势。”

　　钓鱼叟又沉默了一阵。

　　曹诀转头看向卫零，示意她要不要喝水，卫零摇头。

　　钓鱼叟：“你有什么实力？又为什么要帮忙？”

　　卫零道：“这个要跟你们头目说，你恐怕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钓鱼叟浑浊的眼睛看不出什么，但显然他还是不相信卫零的话。

　　“哼，你们在此等候，我且问问我的尊师。”

　　卫零拱拱手表示敬意，“好。”

　　三人从小房间出来，其他五人围了上来，“怎么样，真人？”大家用的都是九渊话，故意不让钓鱼叟听到。

　　钓鱼叟也十分识趣，自己出去门了。

　　卫零道：“他的级别太低，我要跟他的上线对话才能得知我想要的信息。”

　　曹申：“你想知道什么？”

　　卫零想知道的是下咒的人，但她微微一笑，“当然是问什么条件能挖到你们日思夜想的夜辉石。”

　　曹诀张口欲言，卫零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便讪讪闭嘴。

　　“多谢真人。”

　　卫零说道：“大家先在他家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曹申吩咐轮流放哨，大家各自找地方睡去了。

　　卫零正要躺下，曹诀在外面求见。

　　卫零：“你进来说吧。”

　　曹诀：“真人，其实你并没有说真话对吧。”

　　卫零知道，如果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要靠这个翻译，自己是不会夜辉语的，他刚才没有当中揭穿，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才来求见。

　　卫零：“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大家都累了，没心思绕来绕去。”

　　曹诀胖胖的身子靠近了她，“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卫零：“你们也不说自己是谁，想做什么。”

　　曹诀砸吧嘴，“说过了，只是真人不信。”

　　卫零抬手：“打住，又开始绕弯子了。投石问路，必要先自报家门，才算诚意。”

　　曹诀的胖脸冷静下来，他没有得到曹申的授意，不敢托大，“既然真人不说，我还是为真人翻译，并保密。”

　　卫零微微颔首，“多谢，你出去休息吧，都累了。”

　　曹诀关好门出去，夜深了，夜辉却十分热闹，卫零在割裂的热闹与安静中，昏沉入梦。

　　郁连华醒来，像上次一样，卫零睡得太死，她没办法起身动弹。

　　她运起灵元，慢慢将金陀螺点亮第七层，郁连华心想，混沌练功就是快，自己练了百年才有五层，如今短短月余，就已经七层。

　　她忍不出笑了起来。

　　外面的人听见，毛骨悚然，又不敢去敲门更不敢问。

　　曹诀鼾声如雷，曹申跟自己的亲兄弟曹铎耳语道：“你说这个真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曹铎摸了摸脸上的油腻子，“谁知道啊，算是倒霉还是幸运呢？”

　　郁连华心想，若是自己能自由活动，必要割了这几人的喉舌，免得叽歪得人心烦。

　　年华易逝，真不明白卫零跟这些人周旋什么，夜辉石又有什么用，还不去找个洞府修炼，哪怕找找长视久生之法也行啊。

　　卫零睡梦中感受到了郁连华的想法，嘟囔道：“管你，关你，关你什么事。”

　　郁连华道：“夜辉也是争斗与阴谋，真是没趣，不如我们去创造一个美丽的新世界，你觉得怎么样？”

　　卫零睡过去，沉浸在自己的睡眠里。

　　郁连华闻到一股血腥的气息，这气息神秘而强大，似有若无，她自奉道以来，除了卫零，从未被震慑过。

　　是谁来了？

　　钓鱼叟立在门外，道：“在这里。”

　　一个身穿黑衣的窈窕身影，缓步踏进来，如星辉般虚华。

　　郁连华内在的掠夺心态又冉冉升起。

　　到底是谁？

　　那人的脚步近了，揭开面纱，一缕冷冷笑纹从唇角扩开，黛青丹朱精心描画出的容颜，如白瓷刷漆般刻意矫饰，不见任何生机，但见苍白憔悴，黑冠上的蛇形垂珠，落下深深阴影在额间，唯有额前宝石璀璨夺目。

　　一只巨黑蟒从她裙中钻出，慢慢转过身来，缠绕着她的手臂，硕大的身躯在她肩头慢慢滑动，嘴里吐出红黑色的信子，琥珀色的眸子在层层叠叠的鳞片里窥视着卫零，这感觉就像是锈刀在磨刀石上刮过，只需要一下，就足以让身浑身颤栗，脊背处冷汗涔涔。

　　她抚着蛇头，幽幽几个字，从艳若血蔷的两片唇间迸出，混着白骨一般的森然：“哦？两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