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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短短几句话却说的相当得寸进尺。

      林延庭的眸子半眯着,眸底藏着一抹看不透的笑。

      良久,他吭了声:“好。”

      “那就如沈小姐所愿。”

      两人从办公室走出,大厅里小辈们的气氛依旧紧张。

      林延庭挥了挥手,叫许行知过来,轻声道:“这位是沈小姐,我们刚刚商量过了,你暂时去她那里住。”

      女人温和笑了笑,没了刚才锋利和盛气凌人,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霁宁,晴雨忽霁的霁,安宁的宁。你可以叫我小宁姐。”

      许行知有些发怔。

      事情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然而,看着面前如红蔷薇一样的女人,他还是不禁好奇,在这些层层锋利的刺的保护下,藏着怎样的本色。

      没待许行知回话,林晚清先一个暴怒,质问道:“凭什么?”

      她像个打满气的气球,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刺激都可能引来爆裂。

      但她也是真的不明白,许家的家具公司虽然这些年来发展平庸,但在京阳买个房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让许行知寄宿,去倚靠些什么生活?

      林延庭回眸瞪了她一眼:“什么凭什么?去蓝湾你觉得碍了阿锦的眼,去沈小姐那里又怎么样了?”

      林晚清还要再怼。

      面对这个出轨背叛家庭的父亲,她一个字都不想让。

      然而余光里,她看见沈霁宁无声摇了下头,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或许林晚清还不明白,但沈霁宁早已看得透彻。

      十年间,林延庭可以看着亲生女儿留在在京阳独自一人。多少次谈生意路过,他没进蓝湾看过一眼。

      可见,是个心狠的人。

      许行知又哪里多什么呢?

      沈霁宁猜测,在抚养许行知这件事情上,林延庭一定得到了某种好处,而且价值不菲。

      沈垣刚好打电话回来,看了眼尴尬又疏离的几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大晚上的演苦情戏,累不累啊你们。”

      言罢,他走到林晚清身边,将机车头盔扔给她:“管他去哪做什么?人活着,生得几日浪几日,那些不相干的人只要不在自己面前碍眼,哪怕住进白宫呢,我也不嫉妒。”

      他微微俯下身,看着林晚清那双纠结又游离不定的眼睛:“十二点了,回家走不走撒?”

      林晚清犹豫了片刻,朝沈霁宁的方向望去,对方轻点了点头。

      “不早了,回去睡吧。”

      目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林延庭眼底精光闪过。

      他忽然觉得自己女儿离开南城到京阳念书,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人一生到头,亲情可能会偏心第三者,爱情可能会换来背叛,友情也可能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只有财富,只有财富握到手里才是真的。

      虽然对女儿严厉,甚至有些时候不近人情。

      但他仍希望自己以及自己的女儿都能拥有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

      三人站在金碧辉煌的天上人间门前吹风。

      林延庭是司机开车送来的,问:“一起走吗沈小姐?”

      沈霁宁摆了摆手:“不了,开车过来的,林董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一会儿带行知回去。”

      林延庭点了点头:“好。”

      说完,又对许行知嘱咐道:“平日里乖巧一些,跟在沈小姐身边多看少说,别惹麻烦。学习好好搞着,争取给你小宁姐争光。”

      许行知应了声,面上乖巧听话道:“我会努力的。”

      然而心底,他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言,暗暗给对方下套,真真觉得比连续剧还要精彩。

      不禁想: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日子都过得这么声东击西的吗?

      许行知沉默着,心底给出一个傲慢的评价:吃饱了撑的。

      几分钟的寒暄时间,又多送走了一个。

      沈霁宁叫来陈银,简洁交代了几句:“今天晚上的监控视频保存好,然后在场的消费一律五折,记白总账上。那个小演员也先看好了,明天白天你亲自去一趟白总那里,要她的经纪约,顺道把账单送过去。”

      陈银跟随沈霁宁多年,短短几句话,就已经知道了沈霁宁打算怎么给林延庭父女满意的答复。

      “好的沈总。”

      交代完剩下的事情,沈霁宁冲一侧的许行知招手:“走吧,我们也回家。”

      她漫步走到自己那辆定制的兰博基尼面前,车子通体呈哑光质感的深海蓝色。

      是二十一岁那年,她接手天上人间后用第一年的分红买的。

      回程的路漫长而漆黑。

      沈霁宁按下按键,随机放了首音乐。

      而后闲聊似的问:“你今年多大?”

      许行知坐在副驾驶,一双温和的杏眼看向窗外,不知思考着些什么。

      听到声音,他回了回神,答话道:“十七。”

      沈霁宁抬了抬眼,心呼好家伙。

      她含笑道:“那你比我弟弟和晚清大一岁。”

      许行知道:“小时候笨,启蒙比同龄孩子晚一些。”

      沈霁宁这才想起,他开学也念高一,和林晚清、沈垣同级。

      沈霁宁的眸子侧了侧,一双很有气质的凤眼,高贵又典雅。

      她笑说:“你看着不像。”

      许行知也侧过头来,四目交接,直直迎上了沈霁宁探究的眸子。

      他问:“那小宁姐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霁宁思忖了一阵,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很难下结论。”

      她是个严谨的人。

      许行知也认为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然而过了片刻,女人轻轻开口:“但凭这些年比你们多吃出来的盐,我觉得你不是个蠢笨的孩子。”

      她微微笑道:“其实第一眼见你,我打量了好一阵……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许行知问:“关系是好还是坏呢?”

      至少现阶段,他没有感受到沈霁宁的任何友好。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不厌其烦。

      当然,他这样的身份,也不奢望能好到哪里去。

      寄人篱下,混一口吃食罢了。

      可沈霁宁说:“很好。”

      她提到那人时眼角是笑着的:“他是我的未婚夫。”

      许行知着实惊了一下。

      沈霁宁语气却很平淡,道:“我觉得你至少是个心细如发、运筹帷幄的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很多时候做人和做生意一样,自以为聪明绝顶,暗地里耍些心机,以为是关键致胜的一招。但其实旁人早就看清你的底牌了。”

      “所以,无论有多少弯弯绕绕,‘输’都是既定好的结局。”

      许行知笑了笑,也知道自己绕圈子绕不过她。

      便直白的问:“小宁姐是觉得我图谋不轨?”

      沈霁宁侧眸瞥了眼,淡淡道:“我要强,却并不是个完美主义的人。所以,也并不介意自己有一次半次的看错。”

      她在警告他。

      许行知“唔”了声:“这样啊!”

      他沉默良久,看着窗外浓黑肃杀的夜色,忽然问:“想听故事吗,小宁姐?”

      车子刚好行到红绿灯。

      沈霁宁问:“长吗?”

      许行知仔细想了想:“对于故事里的人来说,长的吧!”

      红灯过去,她继续驾车行驶。

      等待了很久,讲故事的人才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视角。

      车内的音乐随机放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主题曲《Young And Beautiful》。

      少年的声音如山间流淌的清澈溪水,干净而清丽,不含任何杂质。

      “就从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讲起吧。”

      “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相伴一起长大。还曾经发誓要保护对方一辈子。”

      “他们的父亲是大学时候的同学,同样关系很好,毕业后两人一起创业,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上市公司的老板。两家赚的盆满钵满,日子幸福,每到年节只要有时间就会聚到一起,野餐、吃饭、旅游、放烟花。日子就和做梦一样美好……”

      许行知的喉咙滚了滚,眼底是对过去时光的贪恋。

      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人世间唯一令人后悔又无法重来的就是光阴。

      停顿了很久,他才继续说下去。

      “一直到女孩六岁那年——”

      “那天是惊蛰,本来约好了一起出去。然而女孩的父亲借口生意上的事情离开了。聚会没有聚成,两家人都很沮丧,男孩的母亲又哭起来,说自己想回家了,于是,又走了一个。”

      “两个孩子在家怏怏玩着玩具,女孩抱怨,父亲一点都不爱自己,每天都在忙,不管她也不管母亲,不如男孩的父亲,愿意抛下工作陪他们玩耍。男孩的父亲笑着,说道:所以伯伯的生意才做的不好啊!你父亲是在给你挣嫁妆哩!”

      “那天一直到天黑,女孩也没等到自己父亲来接她。”

      “一封突如其来的电话打了进来,是120的,女护士的声音很急促,问:是苏锦女士的家属吗?她刚在大桥上发生了车祸……很抱歉,我们抢救失败了。”

      许行知自嘲地笑了下:“那时候的词汇量不多,两个孩子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抢救失败’这四个字消化干净。”

      “他们被抱进医院,但面对消逝的体温和冰冷的遗体,一切话语都显得苍白,只剩下了哭泣。”

      沈霁宁当然明白,他说的女孩是林晚清,男孩是他自己。

      然而,她也发现了故事里最大的一个漏洞,问道:“一般紧急联系人不会设置成未成年的孩子吧!”

      许行知嗤笑了下:“是啊。但是医院给第一联系人打去了无数电话都石沉大海,不得已去查了其他的联系方式。”

      许行知道:“女孩的父亲和男孩的母亲是第二天中午一起到的,彼时,女孩母亲的家人已经将整件事情的起末查了个彻底。见男人进来,直接一拳将人砸到了墙上。”

      沈霁宁大抵猜到了一些。

      但实在是荒谬,她说不出口。

      许行知却很平静的道:“女孩母亲的家人修好了行车记录仪,查到了她出事那天出事前的所有行踪。”

      “她最后去的一个地方是律师事务所,她在咨询离婚的事情。”

      沈霁宁艰难地问:“她看见了?”

      许行知垂头:“是啊,被父母呵护在蜜罐里,憧憬了一辈子爱情的女人在惊蛰那天目睹了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出轨。而那个女人是他丈夫最好朋友的妻子,她无从查证,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女人泪流干了,麻木的从监控室里走出,最终,发生了车祸,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

      “最最讽刺的是,那天是女人的生日。她买了蛋糕来接丈夫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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