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灭城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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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江四郎。”
无故地，沈赫总觉得这个柯炎玉知道些什么，毕竟现在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和柯琰之间的关系。
许凌洲在一旁环抱着双臂，轻笑道“柯二郎如何确定我就是许凌洲，而非雍鸣呢？”
世人皆知，在罪臣被众仙家绞杀在太极宫内时，帝子许凌洲也在这场大义灭亲的围剿之战中不幸身亡。
此战后不久，当朝圣人就得道修得大成，从此便以童颜示人人。
坊间多有谣传，这圣人年轻的模样与那故去的前帝子许妄颇为相似，而那许凌洲的尸身也在围剿之后不知所踪，这自然也有人猜测帝子许凌洲是否当真死于这场围剿，以及，更多……
不过许凌洲自幼丧父丧母，圣人垂怜特将他养在宫中，后又拜沈赫为师，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那些坊间的谣传也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来。
不过，这世人皆知当然得除去一位沉睡了十年，今日才刚刚醒来的沈赫。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早已骂翻了天。
这么重要的事这孽徒倒是守口如瓶，他只当是他的肉身被抢去了，但没成想这皮被人偷了不算，人家都已经穿到自己身上了。
沈赫狠狠地皱眉，至少在他还在世的时候要夺取一个人的肉身只有夺舍这类邪术，一般这样就必须先杀死这具身体里原有的魂魄，绝不可能出现像许凌洲这样飘得好好的，还跑去鬼界争了一个魈羿当当的。
之前在听付雪说到他的经历时，他也有所怀疑付雪与许凌洲所遇到的是同一种境况。
只是这件事本就疑点颇多，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轻易下定论，他们也是因此来了巴陵想到洞庭附近调查此事。
但如今遇上这个柯炎玉，比他这个一无所闻的人和许凌这不靠谱的家伙来说，知道的算是多的，也更可靠。
他暗暗想着如何从他嘴里套些有用的消息，却听那人又道。
“可能是因为你和许妄有些相似吧。你大概听说过我，我乃前大理寺卿，柯琰，字炎玉。”柯炎玉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黄金面具。
沈赫看了眼许凌洲的脸，虽然现在一身鬼气长得有些吓人，不过确实能看出许郎君的些许不轮廓。
但要说相似，应该是雍鸣现在披着的那张人皮更像一些吧，毕竟那张脸要像个人些。
总不会是在说许凌洲这人气质像许郎君吧，沈赫不信邪地又看了他一眼，对自己的想法感觉一声恶寒。
若是许郎君还活着，大抵也会被他的行径气死吧。
收回思绪，他看向了柯琰的那张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面孔，忍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
柯琰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如今容貌损毁，实在不堪入目。”
沈赫倒不是被这张脸给吓到了，只是这么一张脸，任谁都认不出他是柯琰吧，更何况他声音也有损。
虽然柯琰在外界传言中早就不知行踪多年，他也实在想不出来假扮他有什么好处，但是确实没办法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是么。”许凌洲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仿佛他根本不认识一名叫柯琰的大理寺卿一样。
可是在红楼时他就告诉了许凌洲在上洛城里发生的一切，他是亲眼看见柯琰在背后刺死了许妄。
现在许凌洲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他是不信他所说的？
沈赫暗自想着，前世许凌洲一直以为他的阿耶死于妖祸，嫉妖如仇，他们二人反目也和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对他有所怀疑确实情有可原。
如此想着，心中好过了一些。
“我在宫中时，常听别人说起，阿耶有一位情同手足的兄弟，他们一同长大，一同前往上洛调查商州刺史私自加征赋税一案，一同消失在上洛城内，我阿耶魂灯灭，而另一位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我时常在想，他的那位好兄弟，在知道他身亡之后，人在哪呢？你说巧不巧，竟然就在这遇上了。”
柯琰握着面具的手发紧，沉默了片刻“我找了你很多年。”
沈赫听这话只感觉心头一跳，这说的那包含的东西可太多了。
柯琰找了许凌洲很多年，是指他生前的很多年还是许凌洲被夺肉身后的很多年，如果是生前，那岂不是谁人都知帝子遗孤被养在宫中。
若是许凌洲肉身被夺后，那他又是如何确定许凌洲的魂魄没有入轮回，或是魂飞魄散了。
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这背后的秘密。
等等，这里可没人知道这是前大理寺卿柯琰，他在这的身份是柯二郎，洞庭的祭司柯炎玉，而付雪出事是在长庚三十五年，刚好是在柯炎玉成为祭司后。
所以他肯定知道什么。
许凌洲对柯琰这幅伥若惘然的样子视若无睹，他现在可没精力看他演什么苦情戏。
他呆在鬼界这么多年，从前执着着要知道的东西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沈赫想从他的嘴里撬些话出来，他就好好盘问盘问。
“那你倒是说说看。”
“我与许鸢前往上洛之际，圣人曾单独召见过我一面。”
上元节的那个晚上，麟德殿内还在大摆筵席，雍鸣将他单独传入御书房内。
圣人身着赤黄色圆领袍衫，即便身着常服，他也不敢直视圣颜。
“柯琰。”雍鸣站在堆满奏章的的书案前，淡淡地叫了一声。
“臣在。”柯琰惶恐地低下头，他现在虽然已经是大理寺卿，但他知道，如果他只是他，这个位置是绝对轮不到他的。
“替朕研磨。”
“是。”他低着头上前，熟练地研磨。
“朕听闻，你从前在许家是许妄身边的书童？”雍鸣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卑躬屈膝，即便如今身居要职，但似乎并没有什么骨气。
更是比不上许妄，那可是块硬骨头。
“是。”柯琰答道，他心中暗自揣测圣意。
“此番查案，可要好好护住帝子，不得有任何闪失。”
柯琰缓缓着抬头，余光看清纸上写的字，全身的血液轰得向脑中涌去，又在一瞬间凝固。
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臣，遵旨。”
“这只笔，赏你了。”
雍鸣将才蘸了墨的笔扔了过去，柯琰不敢闪躲，小心地接过，黑色的墨点甩满了全身。
冰凉粘稠的液体在脸上的皮肤划过，又凉又痒，那种感觉，他不认为这比他流浪街头的冬日要好过。
他的脸色青白，手快扣进了掌心，但还是得调整好语气，道“多谢圣人恩赐。”
御书房外，窗纸上的人影拉得很长，一人高战，一人低跪，没见血光，却是刀光斧影。
看着远去的身影，雍鸣讽刺一笑，他看着镇纸下的纸上写的‘死’字。
骨头再硬又有什么用，身边还不是出了条软骨头的狗。
而他，就要用这条他自己养大的狗，狠狠地咬碎这块硬骨头。
“情同手足，两肋插刀... ...呵，许妄，不知道这把刀，你了满意否。”
回到席上，许妄的位置离他还有些距离，他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握拢。
第二日一早，他们便带着人赶往商洛，跟随他们一行的还有韩附子的干儿子，梁枉。
他们走得官道，本来不过三日的行程，但是中途因为梁枉暗中找他传令，他们在驿站中停了几日。
直到有一天晚上，柯琰看到有一个人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进了梁枉房中。
那人身上施了法术，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
虽然柯琰也有些修为，但对方不知深浅，他不敢轻举妄动，正当他准备退下时，却撞上了许妄。
许妄看了柯琰一眼，将人拉到了自己房内“你在梁内侍门口做什么？”
柯琰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沉默许久，他还是如实道“我看见有人进了梁枉的房内，不过没看清是谁。”
“是长鱼渊。”许妄就是在窗边看到有人进了驿站，打扮又奇怪，身上还施了障眼法，便出门跟了上去。
柯琰没有怀疑许妄的判断，只是暗想怎么会是羚宫的人，他还以为会是宫中派来的人。
“在想什么？”许妄看着柯琰，自从前几日去了一趟御书房，总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
如今柯琰已经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此次去上洛查的案子，他却从没有和他讨论过，甚至这几日在驿站中他似乎都在有意躲着自己。
“啊，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柯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既然梁枉那边没什么异常，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他向门外走去，却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被叫住。
“柯二。”
“什么？”柯琰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
许妄的位置看不清柯琰的表情“你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柯琰按在门上的手发紧，他勉强地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强装无事“当然。”
“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罢，他夺门而出，几个跨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柯琰靠在门上，慢慢滑下，他双手捧着脸，没多久就湿了掌心。
他到底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