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脑壳》麻雀猫

35、第 35 章

　　“哎？我当保镖？真的假的？”秦方刚从海边回来就听到老齐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明天跟着陶然一起上船前往石油钻井。

　　“护卫工作，”老齐解释，“陶然要去石油钻井，你跟着去保护他，很正常吧？”

　　正常什么？秦方指着旁边的孙姐和大满，“为什么不他们两个不跟着一起？他们谁去好像都比我有用吧？”

　　“拿来那么多问题啊你……”老齐小声嘀咕，首先，船上不能上太多人；其次，是你今天跟纪指挥说你没看过大海，人家这是在给你机会和大海亲密接触好吗？”

　　这样……倒是说的过去。秦方思考着。“那我需要带什么吗？”

　　“不用，带你个人就行。”老齐说道，“还有，今天晚上早点儿睡，明天一大早上船，别迟到。”

　　谁都没想到老齐的嘱咐一语成谶。第二天一大早秦方真的因为迷路而在28区里四处乱窜。她没来过这儿，机械脑里没有这里的地图，自然不能导航。在多次询问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员后秦方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的窜到了海边的的码头平台。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脸怨气的老齐。

　　“你还真迟到了……”老齐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秦方调侃到。“都是你昨天乌鸦嘴。”秦方没好气地回怼他。两人的拌嘴没什么实际作用，倒是搞得旁边的纪指挥官笑了出来，也没再追究秦方的迟到，只是说：“好了，人到齐了就上船吧。”

　　说是码头，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大的水泥平台。此刻这个平台岸边正停靠着一艘船。不是一艘很那不是一艘很大的船，至少跟他曾经在《泰坦尼克号》里看到那种游轮是没法比的，但是那绝不是一个小船。那也绝不至于头像皮划艇那样的小船。

　　秦方这才发现身后的船上正立的一个水手。那是个男生，大概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上身穿着条纹t恤，下身是笔直的裤子和靴子。在听到了纪指挥官的指令后，他缓缓放下了夹板与岸边的一块铁板，对岸上的众人说道：“请上船吧。”于是秦方便跟着前方的几位大人物一起登上了这艘船。

　　在岸上看海和在船上看海是不一样的。在岸上看你能感觉到脚下的松软的沙地，可在船上你就能感受到脚下不断荡漾的水波，脚下仿佛没有根一样东倒西歪。好在甲板的晃动范围不大，她好奇的趴在栏杆上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听着后面纪指挥官与水手的对话。

　　“船长在哪儿？”

　　“船长已经在驾驶室里准备好出发了。”水手回答道：“另一名水手因病请假，此次航程只有我一名水手。”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系在岸边的缆绳。不久后船体又是一阵颠簸，秦方这才发现刚才的水手已经将缆绳全部断开了，再之后他抱着这些绳子收拢到甲板上，随后去了船长室。又过了一会儿，汽笛声响了起来。

　　这下是真的要启航了。

　　陶然和老齐不像第一次坐船的秦方这么兴奋，他们在外面稍微站了一会儿就选择和纪指挥一起坐在船面建筑一层的休息室里说话，秦方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沾陶然的光，这些大人说话的时候自己不该去打扰，于是便想着去船上的各个部分看一下，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坐船。

　　甲板中央的船面建筑有两层，一层是公共休息室和船员卧室，顺着中间的楼梯到二层便是船长室。秦方路过休息室时还听着里面的三人正在说着什么，她上了楼梯想去船长室看看，没想到船长室的门竟在外面上了锁。不仅如此，门内还不停的传来异样的、有规律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撞击？

　　“嗯？”她歪了歪头，盯着面前深绿色的大门，正想下楼去找个人问问，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年轻的男声。“你怎么在这儿？”她回过头，一个穿条纹t恤的男生出现在她身下的楼梯上，正是刚才迎接他们的水手。“怎么？你找船长有事吗？”

　　“没有。”秦方说：“我就是想四处转转，这里怎么上锁了？”

　　“哦，你说这个呀，船长在航行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这是他的习惯。”

　　“啊，这样……”为什么不自己从里面锁上，而是让人从外面锁上呢？秦方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疑问，而是眯着眼睛思考着。

　　“要我带你四处逛逛吗？”那名水手热心地问。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逛就好了，你忙你的吧。”秦方尴尬地笑了笑，从他旁边从楼梯上溜了下去。又顺着楼梯来到了甲板下的仓储区。

　　仓储区很大，仿佛是把整个甲板下掏空一般。秦方走在这里就像走在一个巨大而空无一物的地下车库里。脚下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她毫不怀疑若是在这里大声说话会传来阵阵回声。

　　没什么东西啊。她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地面，看样子这一次这艘船的任务就只是运送他们几个人到钻井而已，没有其他的任务。又突然响起老齐昨晚说的“船上不能上太多人”，默默在心里吐槽道：这里就算是把半个35区的人塞进来都没问题。

　　接下来她又去到了救生艇停放区，其实这里离仓储区很近，甚至是在同一层，只不过是在船尾的位置。秦方摸黑打开灯，看到面前两艘被帆布包裹着的梭型船正停在房间中央。于是走过去把盖在上面的帆布拉起一个角，露出白色的尖尖的船头。看上去是一艘快艇。她又把帆布扯开了一点，露出了船上的座位和放在里面几件橙黄色救生衣。

　　“这两艘都是救生艇。”

　　突然有人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整个肩膀都抖了一下，心脏狂跳不止。转过头去，没想到还是那个水手，他竟然跟着自己下来了，真是奇怪。秦方看着那人从旁边的黑暗里走出来站到她旁边，两人一起面对着面前两艘被白布盖着的救生艇。“平常我们的船主要是执行运输物资的工作，上来的人比较多，这两艘船可以完全保证出事故后全部人员的救援。”水手介绍到。

　　“这样啊……”秦方点点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一丝不对劲，“这艘船以前出过事故吗？”

　　“从来没有。”对方笑着说：“自出海以来就没有出过任何事故，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启用。”

　　“真是太好了……”秦方干巴巴地说，看着对方又笑着把她掀开的帆布盖回去，突然感到有些尴尬，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溜走。“这儿好闷啊！”她说着还轻轻吸了口气，“空气有点浑浊，我先上去了，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哈哈。”说完抬起脚就准备逃跑。

　　“啊，确实，这里很久没有用过了，”对方表示理解，跟她说：“你先上去吧，我再检查一下这两艘救生艇。”

　　“嗯，好。”说完她便一溜烟蹿了个没影，登上楼梯的同时脑袋里闪过一丝疑惑。现在才检查救生艇？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透过窗户能看到陶然、老齐和纪指挥依然坐在休息室内聊天，秦方没管他们，扶着甲板上的栏杆向外探头。脚下三角形船头破开层层波浪前进，耳边听到的是后方发动机的轰鸣。

　　其实还是蛮惬意的。海风把她的长发全部吹散在后面，只得快速把头发随便扎成一束。风浪从她身边划过，同一时刻，身后传来一声挣扎的男声低吼。

　　“你，你不要进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嗯？什么？”她疑惑的回过头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跟她差不多大的水手也来到了甲板上。“这么快就检查完了？”秦方还没来得及疑惑，就看见那名水手双手十指全部紧住抓住楼梯栏杆，表情十分痛苦，仿佛在与什么恐怖的怪物抗争。

　　“不要进来！我不知道那是谁。”他低声说道，面目狰狞。

　　他在说什么？秦方警惕又担心地看着对方。他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是什么突发状况？她看了一眼在室内交谈的三人，看上去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思索一番后最终决定先不叫人，自己先过去看看情况。于是她走向那位水手，“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只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眉头时不时地皱在一起，“我只是……有些头疼，不麻烦你了。”他仿佛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一般，马上转身逃走了。

　　是不是晕船什么的？秦方刚想到就给自己的推测打了个差。不对，水手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船上，应该不会晕船。可是看着对方已经逃去了后方的甲板上，她实在是不放心，最终决定还是悄悄跟过去看一下。没想到刚走到船面建筑旁，就听到对方的自我争吵。

　　“我不知道她是谁……不能阻碍此次的任务，你不要过来！快滚出去！快从我脑子里滚出去！我们说好了！只要我完成任务，你们就不会——”

　　从脑子里滚出去？秦方向前的脚步停在了船面建筑的阴影里。什么意思？什么叫从脑子里滚出去？他的脑子有另外的一个人吗？还是有另外的一个声音或者意识？她隐匿在阴影里，靠墙沉思。

　　“您是在想，他可能也拥有机械脑吗？”

　　“我、我——！”秦方被机械脑的突然发声吓得后退一步，这家伙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从她得知“联通器”的事情以后整个人就变得胆战心惊的，生怕哪天自己真的在现实中碰到另一个拥有机械大脑的神经病。“这、这、这个不一定！没有直接证据表明——”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才面前努力跟自己的意识博弈的水手突然直起了身子，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的微笑。秦方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唯恐被发现于是转身就走，却没想到对方却已经看到了她，大方地抬起手向她打了个招呼，朝这边走来。秦方的脚仿佛被钉在了甲板上，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对方一步一步来到她的眼前。对方脸上依然挂着那个诡异的微笑，对她说：“你好啊，谢谢你刚才关心我，”

　　秦方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眼前的人现在笑的不像个活物，倒像是一句死尸，表面笑眯眯的，或许下一秒就能掐断她的脖子。“啊，没事。你没事了吗？”

　　“啊，已经没事了，”他笑眯眯的盯着秦方，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壳。“我这里以前做过手术，头疼是老毛病，现在已经没事了。”

　　“啊，这样啊。”秦方礼貌地问道：“是什么手术？严重吗？”

　　“啊，只是个小手术，不严重的。”对方依然微笑着，眼睛弯成一条月牙，里面的黑瞳仁正对着秦方的眼睛，幽幽的说道：“你应该能理解吧？脑部手术什么的……”

　　他什么意思！？秦方整个后背都炸了起来。刚才她只是猜测对方有机械脑，但是现在这人好像就直接对着她就输出什么“脑部手术”，她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脑”这个字。“我理解吗？”她的声音在发颤。

　　“啊，抱歉，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的。”对方收回那种危险的眼神，又笑起来，“你比他们几个要年轻的多，对这种新事物接受能力应该比较好。”

　　“大概吧……”秦方现在不想跟对方纠缠，这人可属实把她吓到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又再次穿到了前甲板上，把自己充分暴露在老齐和陶然的视线范围内。隔着玻璃看到对她点点头的陶然，她感觉刚才被吓得炸起的后背稍微放松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