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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二抛出一个老梗 ...

  •   腊月的寒风凛冽,帝王之威更凛冽,吓得人直哆嗦。
      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王侍郎的直觉告诉他,他此刻绝对正踩着老虎的尾巴。
      不由得心惊胆战、汗水涔涔。

      “王侍郎,官员狎妓依律何罪你可知道?”
      嬴川抱臂而立,背后却好似长出利爪来:“看来你去得不少,寡人给你个机会,自己去刑部领罚吧。”
      王侍郎仓皇而逃:“是、是、陛下。”

      闻鹤原本只是看戏,可一转头,嬴川的尖牙利爪便伸向了他,“王叔年既然都眼底发青、腰肢乏力,何必强撑?”
      嬴川自上而下扫他一眼:“还是要量力而行。”

      如当头一棒正中闻鹤的天灵盖。
      这小子连女人的手怕是都没摸过……还整天内涵他虚?

      闻鹤阴测测道:“多谢陛下关心,只不过这温香软玉的好处……”
      却欲言又止:“算了,臣还是不说了。”
      “为何不说?”
      “说多了,陛下也听不明白,岂不是平添烦恼啊?”

      嬴川前额的碎发随风从眼前掠过,同样一闪而过的还有眼神中的悲凉。
      毕竟在这个年代,十九岁的公子哥大多已经美妾无数。
      而嬴川,因为不愿给太后任何可乘之机,小小年纪就……戒色了。

      俩人的厮杀,以两败俱伤告终。

      嬴川终于闭口不言,径直走到前方的白辞跟前去,低声道:“辞哥哥……”
      “噗嗤。”
      闻鹤差点把自己的口水喷出来。
      辞、哥、哥?

      好肉麻,多半是嬴川幼年时对白辞的称谓,现在为了笼络人心叙旧情,又给搬了出来。
      闻鹤摇了摇头。
      真是,明明自己和这位同岁,怎么就一个是辞哥哥,一个是老狐狸呢?

      多年后,嬴川其实还是如闻鹤所愿,叫过他“哥哥”的。只是那场合,实在是有些难以消受。

      当下,闻鹤见嬴川要白辞私下攀谈,想是要再交待一番不方便让他听到的事。
      他难得识趣,甩了甩袖子,出宫自去那温柔乡里自证“清白”去了。

      欢楼,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达官显贵们总爱打着品茗听曲的旗号,来这温柔乡里寻找年轻的感觉。

      闻鹤早上让沈叔摘了芳草姑娘的牌子,这会儿小姑娘已经摇曳生姿地前来迎他,多少官员目光直直地送二人进了厢房。

      房门一关,闻鹤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美人,“门都关了,就别占本王便宜了?”
      芳草呵呵一笑:“许久没见,王爷又自信了。”
      闻鹤扒拉开芳草的藕臂,“谬赞谬赞。”

      芳草姑娘转身坐下,单手托腮:“王爷找我,可是因为要下江南啦?”
      闻鹤拍手称赞:“你们天机阁真是消息灵通。”

      “瞧瞧门外那些官爷,长了嘴都是要说话的,又不是只用来……”
      芳草暧昧一笑,双指叠在唇上,做了个吻的动作。
      闻鹤战略性咳嗽两声:“倒不用说得如此生动,想起他们的脸,略感恶心。”

      “哈哈抱歉抱歉。”
      “总之本王下江南之后,朝中诸事还望细细监察,尤其是那白辞的举动,若有异动,定要及时用信鸽与本王联系。”
      “得令。”

      闻鹤微微颔首:“那正事聊完了,漫漫长夜,咱们照旧……”
      芳草闻言,媚态全无,手脚并用就要翻窗而去。
      被闻鹤手握一柄长尺微笑拦住,温声道:“美人,开始读书吧。”
      “饶了我吧,王爷。”
      “读完本王有赏。”
      “嗯?”
      闻鹤笑眯眯道:“读完一本,再赏一本。”

      芳草:“变态。”

      认为闻鹤变态的不止芳草姑娘一个。
      养心殿里,长久的沉寂后,嬴川也低声吐出两个字:“变态。”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殿中,见君王而不跪者,除了太后和闻鹤,便只有这位了。
      当朝国师李无相,仙风道骨,只跪天地与神佛。

      嬴川揉了揉气得发涨的太阳穴:“王叔只是睡不着觉而已,居然要劳烦到国师去给他卜卦?”
      国师向来只卜国运,哪怕是天子都不会随意请他卜这些无关紧要的卦。
      王叔倒也不怕自己命不够硬!

      嬴川冷笑道:“王叔的卦相如何?”
      李无相静静抱着拂尘,道:“王爷近日火相星动,自当燥热难眠。”
      嬴川一怔,老狐狸居然没骗他?

      “如何破解?”
      “方法其一,夜宿于玉山寒石之上,寒火相抵,可以安神。”
      “还有其二?”

      老狐狸可没提过,果然还有隐情!

      “是,寒石本就极为难寻,好在与火相相克的,除了物还有人。”
      李无相抬头,眼神扫过面前的少年帝王,“与命格至阴之人同眠即可。”

      “……”

      嬴川算是明白为何闻鹤不对他说这其二了。
      闻鹤脸皮再厚,恐怕也难以对他说出“我要跟你睡”这种话来。

      国师走后,嬴川思绪难平。
      江南一行,短则一月,长则数月,这龙榻也不可能带上,万一这老狐狸命里那冒火的星星又动了,那岂不是……

      嬴川一阵恶寒,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闻鹤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可怕!打住!别想了!

      嬴川转头问身侧的老太监,“这国师不会也被那老狐狸收买了吧?”
      老太监俯身道:“国师不涉党争、不沾朝事,从来只代天传命、为民祈福,恐怕不太容易被收买。”

      嬴川看向忽明忽暗的烛火,“也是,老国师向来不说假话。”
      他出生时,国师算出他的命格至阴、命中带灾,养于皇城必遭灭国之难。
      唯有早早扔到战乱之地,若是命够硬,在厮杀中活过十五岁,才可回城。

      先帝不是未曾要求老国师对外谎报命格,也曾殿前施压:“国师眼中可还有寡人?”
      可两把沉沉的刀刃架在老人枯槁的身躯上,却依然只得到一句——
      “老身眼中,只见苍生。”

      国师,是个铁骨铮铮的纯臣。
      又怎会被那老狐狸收买呢?

      北风大作,闻府的树枝丫乱颤。
      强行辅导完芳草学业,闻鹤就像一位望女成凤的老父亲,已经耗尽了阳气。
      别人看了,难免会误会他虚。

      闻鹤脚步虚浮地一踏进自家的大门,院里扫落叶的小闻枝一个用力……
      闻鹤就被风卷起的落叶糊了一脸。
      真想把这小子开了啊……
      当初捡他干嘛?

      手忙脚乱一顿抓瞎,闻鹤才看清院中站了一位鹤发老人。
      国师李无相怀抱拂尘,对闻鹤道:“王爷,您所求之事已了。”
      “啊,多谢多谢。”
      看来,嬴川已经找过国师问过话了。

      闻鹤知道,系统惯会在前期反复发布一些直白无脑的人设任务,比如“同床共枕”这种脑残任务。
      像这种任务,无缘无故做上个七八次,嬴川怕是会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而他自己的狡辩,嬴川又大概是不会信的。这时就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第三人,帮他说出“正当理由”。
      才能让这一切荒诞行为合理化。

      “难为国师了,本王知国师代天授命,最是忌讳讲假话的。”
      李无相淡淡道:“忌讳,不过是人心中的鬼罢了,比不过家乡七十八口性命。”

      小闻枝吓了一跳,悄悄问:“王爷您绑人威胁国师啦?”
      闻鹤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这该死的刻板印象啊。
      闻鹤笑道:“只是凑巧搭救罢了,如今恩情已还,国师也不必挂怀了。”

      说话间,天上万千星辰,明灭交织。
      李无相突然伸手指着其中一颗道:“老身相助王爷,也不全是为了恩情,老身还曾为王爷观过命星。”
      “啊?”
      李无相道:“超然世外。”

      闻鹤无言。
      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慌得一笔。

      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也是有玄学的!他不会就这么被看破了吧?
      李无相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当然,这并非什么要事。”

      老人只是看向闻鹤,道:“重要的是这颗命星至纯至善,绝非宦海翻波之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老身老了,看不得几年天下兴亡了。”

      冷风过境,只留下老人一句重重的托付。
      “惟愿这众生之煎熬,能得王爷怜悯。”
      国师走后,闻鹤躺在院中的藤椅上,被冷风吹了许久。

      七日后。

      嬴川扮作富商公子站在码头,俊俏的模样吸引了不少来往姑娘的目光。
      但远不及闻鹤的排场。
      闻鹤一身锦衣狐裘,领着乌泱泱一群环肥燕瘦的莺莺燕燕,声势浩大地踏上码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踏平码头。

      嬴川目光阴沉,“王叔,这是何意?”
      “啊?”
      闻鹤一脸无辜:“长路漫漫,一不小心忧郁了、晕船了、胃口不好了可怎么办?不该带上些知冷知暖的解语花吗?”

      嬴川没忍住:“你有病啊。”
      闻鹤扇子一开,挡住半边脸:“陛下骂人略粗俗了些,太师没教过您怎么骂人吗?”

      嬴川开始后悔,是不是不该用这种方式把闻鹤调离朝堂。
      接下来还要与他日夜相处,会不会计划还没完成,自己就被气死了。

      “女人,你一个都别想带。”嬴川伸手,在闻鹤身侧一一指过去:“还有你的那些侍卫、医师、厨子,都留在京都。”
      闻鹤一摊手:“哎呀,臣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连侍卫都不能带,要是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寡人会带几位好手。”嬴川真想踹这弱不禁风的男子一脚,“再不济,寡人也是在沙场上长大的,不会让王叔遇到危险的。”

      闻鹤脸上笑眯眯,心里买买提。
      一个侍卫都不能带?那到时候怕不是你们三个能打的一起把老子扛起来扔运河里吧?

      还好他早做打算了。

      开向江南的客船轻盈精巧,没有繁复的装饰,带着江南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负责接待的船家小二是个十七八岁的绿衣少年,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小二看着俩人,笑眼弯弯。
      并抛出一个老梗,“两位客官,只剩一间客房了。”

      嬴川骤然瞪大双眼。
      闻鹤扇子一挥,挡住脸上呼之欲出的笑意。

      五年了,欺负小崽子还是这么乐趣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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