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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之IF线·梦游中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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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连蝉鸣都歇下了,连风都没有。
只是屋子里还传出响动来。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了,陈戈玉已经不愿意动弹。
裸着的上身像被泼了牛乳,流淌过红痕,滴落到床单褶皱里和旁边接着电的玩具上。
头上的兽耳沾了点,油光水滑的绒毛粘连在一起。
小围裙和吊带袜的袜带落在床边的地上,大蝴蝶结散成飘带坠在床尾,蓬松而柔软的多层纯色内衬也是惨遭毒手。
然而还没有结束。
又是一通求饶之后,陈戈玉被抱着过去清理了。
最后躺下来陷在被子里,被熟悉的气息完全包围住,剧烈运动之后的疲惫上涌,陈戈玉很快就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水光荡漾波光粼粼,陈戈玉在一叶小舟上随着水流飘摇,周围的光线变换扭曲,似乎进入了奇幻又迷离的世界。
然后他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包围了,再醒来就是在一间陌生的教室。
他是靠窗的单列,旁边是成对的木桌椅,同学都穿着宽大的深蓝色运动校服,摊开着的课本上是熟悉的古诗。
讲台上老师正讲解着诗歌,黑板上的板书清秀雅致,头顶上的电风扇嗡嗡作响。
一切都很真实。
陈戈玉有点不明所以。
环视一圈之后,他往后边转头看了一下。
居然是谢云景。
陈戈玉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只是这个模样比较稚嫩,五官还没有认识的时候那种凌厉的感觉,安安静静做着笔记也不显出什么攻击性。
见前桌上课不听讲回头看他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不予理会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
陈戈玉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下课铃声一响立刻转身扒拉着椅背,想同谢云景说话。
只是谢云景不怎么理睬,自顾自地拿了书出去走廊了。
走廊其实就是水泥浇灌出来的,没有什么装饰,谢云景就挑了一个位置看书。
陈戈玉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边出来了。
刚想出声,谢云景就冷脸道:“不要吵。”
陈戈玉只好乖乖闭嘴。
谢云景只是有些奇怪。
什么时候他的前桌变得这么热情了?
莫非是有求于他?
好像昨天那群家伙还在窗口趴着偷看隔壁班班花,自己路过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见要来一出浪漫的告白和追求。
隔壁班花是语文课课代表,他是数学课课代表,因为语数办公室是同一间,所以偶尔会有些交集,难道是想要他来帮着做事?
谢云景于是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来,正色道:“我不会帮你约王娜娜出来的,你死心吧。”
陈戈玉见他这么正经,下意识点了点头,没等反应过来谢云景又把视线移回去了。
王娜娜是谁啊?
只是陈戈玉不敢问,就在旁边做个小透明。
课后习题似乎有些困难。
是词语解释题,问的是“明火执仗”的意思。
谢云景犹豫着不落笔。
陈戈玉凑过来说道:“我知道,指公开地点着火把,拿着威慑性的武器,就是说这种肆无忌惮做坏事的行为和风格。”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谢云景看了他一眼,把答案写上去了。
有点奇怪,前桌什么时候这么乐于答疑解惑了?
还有,他以前也这么香么?
身上一股独特的浅淡香气,很清新的味道。
皮肤很白,还透着健康的粉色,眼睛的颜色像是课本里彩印的剔透琥珀宝石。
感觉记忆里吵吵闹闹的高中生突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算了算了,是香是臭、是美是丑反正与他无关,先把答案写下来吧。
很快上课了,这节课是数学课。
大概是刚刚考完试,大家都在讲试卷,数学老师拿着卷子开始讲函数大题,洋洋洒洒地板书了一黑板。
这时候的考试难度相较于现在算是简单,都是些椭圆与直线相交或者求二次函数与坐标轴的交点作压轴。
作为一个被各种求导压轴大题和诸如洛必达法则之类拓展知识点磋磨过的考生,陈戈玉面对这些题目毫无压力。
他听了一遍基础方法之后觉着无聊,偷偷回头看一眼谢云景在做什么。
谢云景这个时候还没长开,穿着校服很显青涩,略长的额发垂下来,鼻梁直挺,抿着唇盯着试卷,有些苦恼的样子。
陈戈玉注意到刚刚讲解的试卷大题有不少的圈画笔记,还有的重点打上了星号,旁边是他考试得的成绩。
二十分的大题,只拿了第一小问的五分。
顾不上惊讶,陈戈玉见他要抬头连忙把脖子扭过去了。
按道理说,虽然比较复杂了,也不至于只拿到这么基础的分数吧?
第一小问的求顶点直接记公式用就可以,第二小问转过来之后也是有对应方法和口诀的,计算难度可能对现在的学生来讲比较大,但算不出结果,普通学生在几个节点捞点分还是可以的。
陈戈玉思索了好一会没有结果,只是很担心他的情况。
下课铃响了之后,数学老师还在讲第二种方法,直到快上课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谢云景就快步起身,拿着他的试卷和稿纸第一个上到了讲台,但是刚刚布置完作业上课铃就响了。
于是谢云景只能就此回到座位上。
这节课是英语。
老师的发音其实不太准确,但是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这一个班里得有四十多号人,而且是16班,保守估计一个年级应该也有个近千人。
会外语的比较少,一位英语老师要带五六个班,讲评的时候把好几个班的成绩都放出来了。
这个班的平均成绩是最好的,学习氛围也相对浓厚,应该不是实验班也是平行班中的翘楚。
下了课谢云景又想拿着英语语法出去背,陈戈玉一句话就把他留下来了。
“我教你做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吧。”
谢云景刚刚抬起的脚立刻落下来了,尽管眼神不太相信,但还是认真地看着陈戈玉。
陈戈玉扫了眼题目,然后就开始给他画图。
谢云景见他十分熟门熟路,虽然画得不是很对称,但很注意地将上下开口和坐标轴交点都画准了。
这让谢云景心里有了些许希望。
他作为一个在下边学校因着品学兼优被推荐上来重点中学的学生,其实有些适应困难,而最突出的地方就是数学。
一开始讲的简单知识点还能跟上,但是后来讲到压轴题时出现了在他们学校从来不会涉及到的公式和做法。
这里的老师似乎就是默认了学生来到这里就有了这样的知识储备,也不会怎样解释,直接运用到解题当中去。
他才来这里一个月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本来自己学还能勉强看懂,结果新知识点刚刚接触了一周就因为难度和时间的缘故不敢再妄想自学成才了。
旧的还没弄明白,进度又像坐火车一样迅速往前推,开始在这个地基上加装饰,于是他就更不明白了,只好在其他各科苦苦赶课的同时挤了点时间出来看借的笔记。
实际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又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和老师讨论这个部分,就暂时在课堂上努力做好记录,标好疑问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次月考数学拖了后腿,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不明白,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直接向数学老师说明情况请求讲解了,没想到前桌突然说可以帮忙,倒是省了折腾。
陈戈玉十分自然道:“这里用因式分解里的主元法,然后可以得出……”
谢云景很直接道:“我不会什么主元法。”
陈戈玉僵着身子,开始极限思考到底这个年代高中有没有这个内容,心虚地瞟了一眼谢云景。
等等,不对啊,刚刚老师课上的第二种方法不就是用的主元法么?
谢云景直白地告诉他:“我们老师只教了十字相乘法,我不知道什么是主元法。”
陈戈玉顿悟了。
难怪对方大题不会做。
难怪很纠结的样子。
然后陈戈玉就拍拍胸膛,义不容辞道:“我教你,包会的!”
“比如在这个题目里,是不是有两个变量X和Y?”
谢云景点头。
陈戈玉接着解释道:“所谓主元法,就是把一个变量视为主要变量,把其他变量视为字母系数来整体分解因式……”
谢云景听得认真,不时询问一些细节。
其实在他认真的听讲下,不少术语混了个耳熟,现在一听简直是茅塞顿开,甚至在后边可以提前说出下一步来,一个课间就将第二小问讲完了。
弄明白题目之后谢云景高兴得很明显,嘴角上扬着,傻乎乎地盯着试卷,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抓着陈戈玉一直问到上课才不舍地停下来。
第二个课间红着耳朵过来继续问问题。
陈戈玉毫无保留,又把注重整体思路的换元法给他讲透了,两人学术气氛十分融洽,分外舒适。
然后谢云景就变得很热情。
尽管还是不怎么聊天,但很勤快。
具体表现在帮他去食堂抢饭,帮他去水房排队接水,把零零碎碎的小事情都做完了,陈戈玉只要像个大爷一样在座位上赖着就可以了。
上晚自习了,班长在黑板一笔一划写下了辅导的科目。今天有数学和物理。
但是今天也有三张卷子加上好几页练习。
真的有时间过去一对一辅导么?
有同学陆陆续续地上去写辅导排队的本子了,陈戈玉思索片刻,凑上去看了一眼。
一个星期数学两次辅导,每次两节课,大家在本子上的辅导名单一栏签下的名字长到似乎没有尽头,大都随着时间流逝自动作废了。
陈戈玉看着下面一长串没有打勾的名字明白了一件事情:教学资源很紧张。
数学老师也不止带一个班,晚自习在时间表上明文规定着老师辅导的时间有三节课,但要均分给带着的不同班级,自然是削减了。
又还有批改试卷、批改作业和提前备课的工作,赶上假期科室里的大家伙得一起出几套卷子就更忙了,况且正常排队辅导本来都竞争激烈了,根本指望不上。
也就是说,谢云景很难在正常的学习生活时间上找到合适的询问时间段。
至于会的同学,其实也非常忙碌。
陈戈玉刚来都发觉出了紧迫感。
大部分同学桌前堆的都是自己买的习题卷,手上还在赶老师新鲜布置的作业,一到晚自习就埋头苦做。
关键谢云景是一整块都不懂,全讲大题相关知识点这种费时间的请求大概率会被委婉拒绝。
陈戈玉心里五味杂陈,鼻头发酸。
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云景直到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才又一次过来,拿着卷子站在陈戈玉面前,肢体语言有些拘谨,站得笔直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陈戈玉忍不住地心疼,面上只是开朗道:“放心大胆地问,小爷出马,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明明是笑着的唇角,谢云景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直觉。
看着这个人的眼睛,温暖的色调却感觉他在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