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常青》鹿十西

65、心有所属

　　报名结束，紧接着就是开学典礼。
　　大学开学典礼的重要程度仅次于毕业典礼。这个活动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就是校长致辞。
　　礼堂里挤满稚气未脱的大一新生。他们眼中写满好奇，对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充满期待。
　　这几乎是每一个刚跨入大学的高中毕业生都有过的体验。因为中学老师把大学渲染得很美好。
　　大学就像是吊在毛驴前头的萝卜，诱惑力极强。
　　礼堂的布置美轮美奂，灯光和投影交错，视觉效果倍增。
　　林陌和两个舍友坐在第三排，传说中的第四个舍友仍未亮相。
　　“林陌，原来你是新生代表啊？”陈衡低声说。
　　会场已经安静下来，林陌小声回答：“我早上才知道的，辅导员没提前通知我。”
　　陈衡瞪大眼睛：“那你准备发言稿了吗？一会校长说完就该到你了。”
　　“没有。”
　　“即兴演讲，牛逼啊！”王华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出去，前后几排的同学都听见了，连主持人都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你小点声！”陈衡不悦，嗫嚅道。
　　林陌面不改色，安慰陈衡道：“陈衡，我没事。”
　　林陌明显感觉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他，让他感到安心，所以他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
　　经管学院所有专业的人都坐在最后，陆萧的座位在倒数第一排最左侧。
　　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高冷得旁边的人都不敢和他主动说话。可眼底藏有一丝温柔，那是专属于林陌的深情。
　　H大的校长名叫范鲲，他的演讲非常有感染力，语言幽默风趣，成功博取学生的好感。
　　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底蕴深厚的大学校长。其他老师都是西装革履，严肃正经，就他一个不修边幅，像公园里早起赏花遛鸟的老大爷。
　　范鲲的演讲接近尾声：“最后，我希望全体新生都能在H大找到自己的目标与方向，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不像我已经日薄西山，朽木难发。
　　学生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掌声不断。
　　范鲲说完，就立刻离开了主席台，像是多待一秒都显得多余。和林陌擦肩而过时还冲他眨眨眼，林陌无声弯了唇角，对他点点头。林陌抑扬顿挫说了十分钟，他没有故作惊人之语，只是把辅导员要求说的内容，通过华丽的词藻表达出来，遣词造句尽显文字功底。
　　坐在下面的同学没几个仔细听他说了什么，注意力都放在他英俊的脸和干净的嗓音，好比赴了一场“视听盛宴”。
　　自范鲲上任H大校长之初，该校开学典礼的时间就从旭日东升的蓬勃朝阳变为渔舟唱晚，理由是典礼过后就开迎新晚会，学生情绪才能达到高潮，才能感受到学校对他们的热烈欢迎。
　　事实证明，在范校长清新脱俗的教育理念下，每届新生参加开学典礼的人数几乎全满。
　　典礼流程结束，主持人也跟着换了，礼堂氛围从庄严肃穆转为轻松随意。
　　晚会歌舞不断，每一个节目都很拿得出手。林陌坐的位置不方便走动，他给陆萧发了一条微信：
　　“萧，你还在吗？”
　　“我在。”
　　林陌无声的笑了，旁边的舍友都在认真观看表演，没有注意到他。
　　“台上的舞蹈马上结束了，下一个节目是话剧表演，摆弄道具需要时间，我趁机过去找你。”十秒之后，陆萧回了一个点头不止的奶狗表情包。
　　说起来含陆萧发的这个在内的五个表情包还是林陌特意拍了雪团的照片制作而成的，是他和陆萧的专属。
　　陆萧习惯用文字表达，极少发语音和打视频，表情包更是从来没有用过，但林陌把雪团的表情包发给他并要求他偶尔使用时他居然一口答应。
　　当然仅限于发给林陌，对其他人，陆萧连打一个标点符号都欠奉。
　　林陌轻轻把椅子往后拉开，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摄像机刚好捕捉到他。
　　林陌整个人连同周围几个学生的脸立刻出现在舞台上的大屏幕。
　　“真巧，居然是我们的学生代表林陌学弟呢！”
　　刘馨作为校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几乎所有的活动都由她组织策划，这次迎新晚会她还搭档新闻部部长解慎当主持人。
　　即使刘馨没有强调，在场的所有人也认出了林陌。
　　刚才林陌忙着和陆萧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游离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
　　正当他不知道作何反应时，贴心舍友陈衡低下头小声说：“他们让即兴发挥，帮助话剧演员完成节目效果。”
　　马上要表演的话剧名为《蝶恋花》，是话剧社原创剧本，写的是穷酸秀才与宰相千金在踏青时偶遇，然后互生情愫，男子对姑娘日思夜想，奈何相府进出不易，唯有考取功名才好上门求娶的故事。
　　此时的男主人公正发愁如何向心仪的女子表明自己的爱慕与决心，他的同窗好友上门拜访，得知秀才的烦恼特意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而倒霉的林陌即将充当秀才的同窗，用自己的方式把话剧自然流畅衔接上。
　　这个插曲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话剧社早就设计好的环节，目的就是要引爆全场。但节目最终是锦上添花还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看被选中的人临场发挥的能力了。
　　林陌上台前看向坐在后排一动不动的陆萧，冲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在观众抱着既期待又看热闹的心态中风度翩翩登台。
　　林陌化好妆，话剧正式上演。离林陌的角色上线还有不到五分钟，他刚才用极短时间把剧本读熟，记住秀才的每一句台词，然后把后台现有的乐器一一扫过。
　　最终取走一把箫。
　　台上已经演到秀才在书院的回廊下踱步，眉头紧锁。林陌的演的角色叫李子明，秀才叫司徒靖。
　　“司徒，为何先生考查功课时你心不在焉？”林陌说。
　　司徒靖止步看向林陌：“子明兄，我心有郁结，静不下心温书。”
　　“说来听听，为兄不才，愿闻其详。”
　　司徒靖念完台词，剩下的部分就是林陌即兴发挥。
　　“子明，既然佳人难会，音书难传，何不以声为媒？”
　　“此话怎讲？”
　　李子明笑道：“岂不闻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典故？”
　　司徒靖：“自是耳熟能详，可这与我何干？”
　　李子明从宽袖中抽出一管玉箫，说：“只要司徒在相府外吹一曲《凤求凰》，相府千金定能明白你的心意。”
　　“此计甚妙！”
　　说完，司徒靖又陷入苦思：“子明兄有所不知，在下不通音律，无计可施。”
　　“你若不嫌弃，我可指点一二。”
　　司徒靖喜不自胜。
　　林陌当真吹完了整首曲子，然后把箫递给司徒靖，让他多练习，自己则回书院去了。林陌的离场意味着话剧的结束，观众先是意犹未尽，然后是欢呼雀跃，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与剧组重返舞台的林陌身上，他的服装还没换下来，仍然是读书人打扮，文气很重，像是书中走出来的君子。
　　谢慎拿着话筒采访剧中的男女主角。
　　“王千金，听完《凤求凰》，你感受到司徒靖的心意了吗？”
　　女主角是话剧社的扛把子，社交能力很强，非常会来事，她笑得促狭：
　　“感受到了，但是我现在不想嫁司徒靖，只想嫁李子明。”
　　刘馨笑问道：“为什么？”
　　女主：“因为他多才多艺，一表人才”。
　　台下有胆大的女生起哄，如果我是王千金，我也喜欢李子明。
　　会场瞬间沸腾，刘馨看机不可失，她问出了在场学生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她把话筒递给林陌，装作不经意问道：“学弟，现在人人都想嫁李子明，可这不太现实，如果想要嫁给林陌这个人，你看姑娘们还有机会吗？”
　　这话一出，男生一片唏嘘，女生全体静默，就连陆萧都调整了坐姿。
　　“感谢各位抬爱，”林陌彬彬有礼地说，“小生已经许了人家，悔婚已是不可能了，只盼下辈子早些与佳人相遇，再续前缘。”
　　礼堂里的人都没想到到他会这么说，全部笑得前仰后合，只当他是开玩笑活跃气氛，对他好感十足。
　　林陌摆脱了难缠的主持人，快步走向陆萧，他现在有很多话想和陆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