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常青》鹿十西

16、校庆

　　音乐教室的隔音设备实在给力，将所有的声音都拢在这小小一方天地。这已经是他们第六次排练，晚上即将登台表演。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梦白满意极了。
　　“大家辛苦了，陌哥给大家点了奶茶，自取。”梦白兴奋着说道。
　　“这怎么有一杯白开水，是不是送错了？”张志将手里的奶茶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爱错。
　　“是我特意买的。”林陌从他手中接过盛在奶茶杯里的白开水，又从袋子里拿了一杯百香果。
　　“知道你既不喜欢喝碳酸饮料，也不喜欢奶茶，专门给你点的！”
　　陆萧轻轻接过，低低笑了一声：“可我觉得你喝的这杯很不错。”
　　林陌顺着他的话音：“那……给你尝一口？”
　　没想到陆萧就着他递到眼前的手，用他喝过的吸管尝了一口。
　　全场的人都看见了。经过这几天的排练，大家和陆萧都熟悉了不少，偶尔也会搭上话，发现陆萧只是外冷内热，即使说话时还是面无表情居多，但已经没有了巨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加上林陌在场，大家都有些肆无忌惮。体委刘义居然开起了玩笑。
　　“这算不算陆神和林神间接接吻？”说出来以后他才有点怵，偷偷看了陆萧一眼，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把悬着的心给落下。
　　“这有什么，体育课时你还抢我吃过的冰棍呢！”钢铁直男张志满脸控诉，还在痛心疾首那命途多舛的冰棍，惹得哄堂大笑。除了角落里坐在琴凳上了默默喝奶茶的陈玉，明明自己拿的是甜腻的红枣奶，此刻嘴里却有点发苦。
　　这一点少女惆怅终究随着大家的欢声笑语消散在了萧瑟的秋风里，落了满地枯叶。
　　林陌面部表情很平静，似乎看不出破绽，但陆萧瞥见他的耳朵尖红了。
　　陆萧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话：“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喝！”
　　梦白恨不得把这事昭告天下，这种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在嗑糖的感觉太难受了。她突然觉得有句网络用语非常符合她此时的心情：“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金色的阳光不知不觉已经变为橘红，从前门漏进来将写满公式的黑板都染成了暖色调。其他人都去帮忙布置会场了，只有何东和林陌这些要上场的人还留在教室。
　　“现在总能告诉我，我们班要表演什么节目了吧，”何东好奇心十足，“为了跳过彩排，我老脸都豁出去了。就为了配合你们的保密工作。”
　　众人笑个不停，梦白明明白白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真有你们的，年轻就是好，想法千奇百怪以前怎么不搞？”何东笑得见牙不见眼。
　　梦白不住吐槽：“老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班的情况，以前就算我想得出主意，也做不到啊，这次多亏陌哥和萧神。”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终于到了正式演出。好巧不巧，一班的出场顺序就排在文科重点班的前面，真是冤家路窄。
　　“林陌，你和陆神不化妆吗？”张志身穿灰蓝色长袍，头戴东坡帽，看起来颇有文士之气。
　　男生的服装和张志的一样，梦白和所有女生穿的是宋代的汉服，粉色娇俏的衣裙，额间还画了花钿，很是吸睛。
　　“别画蛇添足，素颜就很绝！”梦白拿着手机，抑制不住话里的激动，“我能拍一张你们的合照吗？”
　　林陌见陆萧不反对，双臂抱胸虚靠在陆萧身前。陆萧身体微微前倾，两人的身体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贴合在一起，林陌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人的心跳，浅浅的呼吸在耳侧响起，他的耳根无端有点痒。陆萧的左手搭在他左肩，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他的皮肤里，很暖，把秋夜的凉意都驱散了。
　　陆萧心想：太瘦了，林陌的蝴蝶骨戳在他胸口，也像刺进了他的心里，他下意识加大了左手的力度，拢住林陌的肩膀。
　　“完美！”梦白欢天喜地去候场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发到学校论坛，想想还是作罢，她还不想这么轻易就掉了马甲。
　　“下面请欣赏高二年级一班的同学带来的节目——《少年赋》”主持人刚说完，全场都安静了。
　　舞台上由明变暗，三秒后两束柔光交叉着打在分坐舞台两端的林陌和陆萧身上，一人执笔，一人抚琴。幕布缓缓拉开，穿着儒雅的六位男生整齐站成一排，四名身着汉服的窈窕女子站在舞台中央，摆出舞蹈的起手式，众人身后的巨大荧幕亮了。
　　陆萧拨动琴弦，如鸣声脆的琴音立刻通过录音设备传遍整个演播厅，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挥毫、泼墨、落笔，巨大的卷轴上立刻出现竖排的“少年赋”。女子轻步曼舞，男生的唱诵适时响起，俨然就是林陌笔下的《少年赋》。
　　林陌气定神闲端坐在桌案前，一身潇洒飘逸的魏晋风汉服，乌黑秀发用一条红色发带松散挽在身后，白衣胜雪，风流肆意。笔下流淌的文字以瘦金体写就，笔锋纤细爽利又不失力度，一气呵成。
　　陆萧长发高束，着白色中衣，外搭一件淡墨色大袖衫，剑眉星目，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俨然是一位气质出尘的贵公子，他神情专注地奏着古曲，间或侧头看一眼林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绕梁。场面先是静止，随后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屏幕定格在林陌落款后按下印章的时刻。两米长的卷轴由四位女生近前展示给观众看，掌声再次响起。
　　直到文科重点班上场，台下对《少年赋》的议论声还没完全停止。
　　“怎么样，我们没给你丢脸吧？”梦白笑得促狭，对何东说。
　　“精彩绝伦！”何东不吝赞美，“林陌，你这一篇抒情小赋文辞兼美，字里行间述说着风流少年的疏狂，好文章！”
　　刚开始梦白的想法是以己之短攻人之所长，以诗朗诵的形式参加比赛，选定的篇目是《逍遥游》，让林陌在台上秀书法，仍然是陆萧抚琴伴奏。
　　令众人意外的是，陆萧居然主动提意见，说既然要完胜对方，就必须一击必杀。自创文稿，更能打动评委。梦白陷入困境，陆萧说得有道理，但是对于高手林立的文科班，什么样的文字才能让对方拜服呢。陆萧看了林陌一眼，大家纷纷会意，集体松了口气。
　　张志说：“林神一定可以，上次他的语文考147。”
　　林陌点头应下，花了十五分钟创作了这篇《少年赋》。
　　文科班表演的是街舞，他们的舞蹈完成度很高，看得出下了苦功夫，但有了一班的珠玉在前，终究难以胜出。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毕竟对方以他们最擅长的“文”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