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冷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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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男子为何离奇失踪?小相岭上为何奇香阵阵?山谷深处频频传来女子笑声，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妖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顾辞渊回过头，眼神中饱含了无声的谴责。
楚清离坦然对上他的目光，笑道：“卷轴上就是这么写的，又不是我瞎编的。”他收起卷轴，小跑两步，与顾辞渊并肩而行。“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妖祟在郎溪镇横行了一年多，失踪者近百人。附近的修仙世家为何迟迟坐视不理?”
顾辞渊依旧平视前方，道：“世风如此。”
的确，近几年来魔族作乱愈发猖獗，各大仙门独善其身都来不及，实在没这个闲心惹火上身。仙门世家尚且如履薄冰，老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郎溪镇四面环山，林岭不绝，说起来也是个山明水秀之地。只是妖祟肆虐，难免萧条。
卷轴上只提到了一个“小相岭”，楚清离就想找本地人打听打听这小相岭是个什么地方，他嘴唇微动，刚要和顾辞渊搭话，却见他的目光正牢牢落在前方。
他看的是不远处一位举止怪异的妇人，这妇人一路磕磕绊绊，逢人便问：“你看到我儿子了吗？”“我的儿子去哪了?”
街上的人见她如此神志不清，都纷纷摆手唯恐避之不及。没人理她，她就嘀嘀咕咕地自己说着什么。见到年幼稚子，更是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夺走。只是她面色本就不好，一番推搡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楚清离连忙上前扶起她。
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楚清离估摸着他们应该认识，便问道：“这婶婶家中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小姑娘抽泣道：“两位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我们镇上的妖怪厉害得很。前几日我哥哥为了给妈妈凑钱治病，上山采药后就再也没回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
楚清离有心安慰几句，但也知道任何安慰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只好转移话题道：“小妹妹，我们此次就是来消灭这个妖怪的，你们镇上可曾有人见过这个妖怪，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吗?”
小姑娘哭了一通，心里终于好受一些，声音也脆生生的：“没人见过，有人叫她‘女君’，也有人叫她‘仙姑’。镇上的道人们都说，仙姑抓人是为了提升法力，保佑镇子的。”
顾辞渊冷冷道：“装神弄鬼。”
楚清离也附和道：“没错，一群妖孽也敢妄称什么女君，仙姑?那我们顾少侠岂不是天神下凡了。”不过光知道这些还不够，于是他又问道：“那这些失踪者可有哪些共同之处?”
小姑娘想了想，道：“都是像您二位这般大的小伙子，据说，还有几个生的很俊俏的。”
楚清离又问了几个问题，小姑娘仍是知无不言，不过有用的线索依旧寥寥无几。临别的时候，他把腰间钱袋递给她，笑着说：“我们会努力救回哥哥，照顾好妈妈就辛苦你了。”
小姑娘抹着眼泪一叠声地道谢。
小相岭上一片死寂，因为久无人迹，放眼望去，一片杂草丛生遍地荒芜的景象。尚在岭外，楚清离就伸出手在鼻前扇了扇，“好重的妖气！”
顾辞渊看了他一眼，似乎刚要说些什么。楚清离的胸襟处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他信手一摸，摸出一枚触手温润的玉玦。
这是沈知鹤几年前重金买来的一件可以千里通信的法器，名叫“天涯若比邻”。共有两枚，手持者就算天涯海角也可以凭此联络，是个十分稀罕且鸡肋的物件。多年来，楚清离一直不知道他买这败家玩意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沈知鹤每天离他不会超过十米。
他把玉玦贴近耳朵，听沈知鹤急切问道：“老大，你和顾兄怎么样，你们那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楚清离一边拨开齐人高的杂草，一边回他：“我和顾兄很好。听起来是一个好色的女妖怪，你们呢?”
沈知鹤的声音幽幽传来：“那我们差不多，我们这个好像是一个好色的男妖怪。唉！”
楚清离奇道：“男妖怪你叹什么气?”
沈知鹤又唉了一声，这次唉的更重，刚要开口，一阵催促声突然响起：“沈知鹤！你还不过来上妆，一会被妖怪发现怎么办?！”
沈知鹤埋着头很窝囊地回她：“珩姑娘你饶了我吧。我盖着盖头，那个妖怪看不到脸的。”
楚清离：“……”
他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神色认真的顾辞渊，暗暗窃喜。好吧，看来和顾辞渊一组还是挺好的，起码不会逼着他扮新娘子嫁给男妖怪。
二人在岭上拨枝分叶翻了一阵，半点蛛丝马迹也没见着。眼看着月上柳梢天色已晚，楚清离眼皮直打架。只好凑到顾辞渊面前，伏低做小地同他商量：“顾兄，天色这么晚了，妖怪们估计也洗洗睡了。我们今晚就先查到这里，找客栈打个尖，休息好才能更好的斩妖除魔。你说对不对?”
顾辞渊淡淡开口：“不必。”
楚清离已经停止思考，只顺着他说道：“不找客栈，那我们晚上睡哪?”
顾辞渊垂眸看了看地面。
冷风一吹，楚清离的困意散了七八分：“啊?顾兄，你认真的嘛?这里又硬又冷，还有妖怪在暗中窥伺。这怎么睡?！”
顾辞渊神色一派肃然：“此处是妖祟离岭的必经之路，你怎知它不会夜里作恶?修仙者当以镇守邪祟为首任 ，岂能贪恋一己私欲，误了大事。”
一番泯灭人性的说辞听得楚清离目瞪口呆。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对。但是——”他凑过去，长长的眼睫像两只小蝴蝶似的颤啊颤，“通融通融吧。顾兄，顾少侠，我身子弱，吃不了苦的。”
正在低头捡干草的顾辞渊置若罔闻。
楚清离气不打一处来，牙齿磨得咯咯响。还好他一向是个十分会享受的性子，铺的干草床结实又松软，又在外｜围细细撒了一圈符咒，生怕睡梦中被什么孤魂野鬼猛妖野兽给叼了去。
顾辞渊正闭眼打坐，朦胧月色下，仿佛一尊清冷脱俗的玉像。
他睁开眼，纡尊降贵地道了一句：“你倒是很惜命。”
楚清离正哼着歌给符阵加固至关紧要的第三层，闻之轻快道：“我当然惜命了，我阿爹阿娘走的早，我一个人要活够三个人的份，那才够本。”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顾辞渊神色微怔。月华如练，映的他周身雪白，长睫上也像是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他淡淡开口，语气却笃定：“有我在，你不会死。”
“好吧，虽然很难听，但我就姑且认为你在安慰我了。”楚清离在草床上滚了一圈，嘴里还不闲着：“祝我们都永远不死，哈哈。”
星辉黯淡，天穹远，一弯冷月如钩。
楚清离是带着一肚子怨气醒的。
他睡觉向来不老实而且很死，昨晚睡着睡着自己又滚到了地上。整整一晚，又冷又硬，一早起来快灵魂出窍了。
还不是怪那个顾辞渊！
他走着走着，荒芜的山岭上竟然被他寻见了几棵果树。从远处看，一颗颗果子像一只只鲜红的小灯笼一般点缀其间，看起来十分香甜可口。
不过，这种果子与寻常果子不同，别的果子都是越红越甜，这种果子却是反着来的，越红越酸，而且酸的令人发指。顾喳喳曾经不信邪的尝了一口，整整一周，牙齿都是倒着的。
楚清离毫不手软地摘了几个大红的，心中得意，这次保证酸的那个姓顾的哭爹喊娘。
“早啊顾兄。”他摸出一个最红的，放在衣襟上擦了擦，若无其事地递过去，“给你的。”
“多谢。”顾辞渊接过去，垂眸咬了一口。
楚清离默默握紧了暗华，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也很符合他一向平静淡漠的性子。可就是这种本不该出现的安静，才很诡异啊！
眼看着他快把那个果子吃完，楚清离心虚地咽了口口水，“不……酸吗?”
顾辞渊抬头看他一眼，面色依然是冷冷清清的，眸光浅淡，却隐隐拂过一丝愧疚之色。
“抱歉，我尝不出。”
楚清离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消失了许久的良心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嘴唇微动，似乎想找点话题。
顾辞渊也正好开口：“你怎么不吃?”
楚清离愣了一下，赶紧一股脑全塞给他，笑得满面春风百花齐放：“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摘的，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二人休整片刻，继续在山岭深处走去，这里生长着各种色彩斑斓的奇珍异草，树木的枝干弯折成诡异的形状，似乎在冲他们微笑。
有迷雾从山岭深处氤氲而来，袅袅如丝。不知何时，二人已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这雾气来的诡异，顾辞渊刚想出声提醒，回头一看，楚清离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他眉头微皱，拿出一枚清心丹俯身准备喂给他。楚清离却扯着这支手腕，将他拽过来与自己一齐躺下。
云雾缭绕中，他听到耳边少年笑得轻佻：“踏破铁鞋无觅处。不若就看看，她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冷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