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处不厌》月心相意

12、角色扮演——真真假假

　　第一个场景是郊外骑行。
　　大明星的时间可真难约呀，根本不回北京。 “我就知道他当时是耍嘴皮子，哼。”林雅暗自生气，但告诉自己不能暴露，要不然上哪找人谈真恋爱去啊。林雅耐心等待，终于，宫澈的剧组安排了一天休息时间，但是从厦门往返北京太耗时，林雅决定自己去找他，权当旅游了。
　　特地跑一趟当然不能只完成一个场景了，林雅在出发去厦门之前就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景都列了出来，准备在厦门待一段时间，只要宫澈有时间就实施计划。
　　到了厦门，林雅在一间海边的民宿订了一个月的房间，从阳台看出去是湛蓝的大海，出门就是沙滩，无敌舒服。第一天先在民宿安顿下来，晚饭在路边小摊体验了厦门的特色美食，然后去海边散步，吹着海风，无比惬意。林雅终于能够从赶稿的焦虑中放松下来。
　　第二天，林雅按约定去宫澈的酒店找他。宫澈本来还因为没法遵守约定，害的林雅跑一趟而感到愧疚，在林雅来之前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接受她的白眼，没想到，林雅一进门，春风满面。
　　“欸？什么情况？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么开心？”宫澈好奇地问，本来无表情的脸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被厦门的美景美食治愈了，心情无敌好。”林雅笑嘻嘻地回答，脚步轻快地朝宫澈走去。
　　宫澈被林雅的心情感染，笑容更加灿烂，从沙发上弹起来，朝林雅走去： “那就好，那就好，没白来就行。 “走到林雅身边后，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林雅侧后方，一起朝着沙发走去。
　　“我这一来就不走了，准备把全部6个场景都写完再走，待多久取决于您有几次假期。 “林雅阴阳怪气地对宫澈说。
　　宫澈两眼一闭，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尽量抽时间，我尽量，咱今天就第一个呗，第一个是什么呀？”
　　“一共六个，分别是绿道骑行、情侣健身、爬山、看电影、散步、做饭，顺序不分先后。”林雅回答， “今天时间长，可以操作骑行或爬山，其他几个抽个晚上的时间就能完成。”
　　“嚯，你确定这些活动是现在的情侣会做的吗？”宫澈觉得这些活动好像很平常的样子。
　　“其实是我想做的哈哈哈哈哈，不过我现在这部的男女主人设都是正常的普通人，生活中不会有离奇的经历，也就这些了。”林雅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合理。
　　“行，挑战性不大，分分钟的事儿，交给我了。”宫澈自信满满。
　　“但你要假想我们是情侣哈，别搞得像是团建似的。”林雅警告他。
　　“别说我了，我演这么多年戏，手拿把掐的，倒是你，别笑场哈。”宫澈挑衅。
　　“行，咱看谁绷不住的，笑场一次一百，敢不敢赌。”林雅脑子一抽，想打赌。
　　“可以。”宫澈来劲儿了， “马上走，”宫澈眼睛看着林雅，头朝门口那边一晃，示意快走。
　　“走。”林雅一招手就准备走，刚迈出半步停了下来： “等会儿，”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宫澈，说， “你要不穿得普通一点？再带个口罩？万一被拍了挺麻烦的。”
　　宫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 “也是，等我一下。”
　　于是换好衣服的俩人开车前往了提前搜好的地方，那儿有自行车出租点。
　　租好自行车，宫澈很自然地帮林雅调整座位高度，然后一起骑上了绿道。沿途郁郁葱葱，春日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穿过，斑驳地照在地上。早晨并非骑行的高峰期，路上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只听得到鸟叫和远处的海浪声，像白噪音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放松。宫澈和林雅并排着，悠闲地骑着。
　　“啊啊啊啊啊，好舒服啊。”林雅深吸一口气，满脸享受地喊了一声。
　　“真的好舒服——”宫澈也敞开手臂，仰着头说。
　　“哇，你敢放开手诶，好厉害，我也试试。”林雅惊喜地看着宫澈放开车把，自己也跃跃欲试。
　　“诶，别，你别学，挺危险的。”宫澈听到林雅也要放开手，急忙扶着车把，扭头用眼神阻止。
　　林雅不听劝： “我试试，我试试。”但放了几次都没成功，一放手，车就开始晃，林雅立马握住： “嘿嘿嘿，算了算了，我不会。”宫澈频频回头看她，生怕她摔了，等她终于放弃了，才放心朝前骑。
　　之后二人静静地骑着，精神放松、心情愉悦，不自觉地哼起歌来，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过了半个小时。林雅觉得膝盖和屁股有点疼，骑得慢了一些，宫澈注意到了她的变化，问： “我们休息会儿吧？”林雅回答： “好呀，停下来缓缓。”说完俩人就在路边停了下来，旁边有座椅，正好歇歇脚。停车的时候，宫澈四处张望，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出口，旁边有便利店，于是和林雅说了一声，就朝那边跑过去。林雅一边停车，一边看向宫澈走去的地方，但是因为近视看不清，所以不知道他去干嘛。
　　过了五分钟，宫澈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和一些面包零食。 “哇啊，那边有便利店吗？”林雅心想，有点被暖到了，平常都是看助理照顾他，第一次知道他这么体贴。宫澈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摘掉了口罩，微微湿的发尾因为擦汗而翘起，脸上薄薄的汗津反射着阳光，手里拿着吃的喝的，突然让林雅觉得可以放心依靠，这种感觉在她长大之后很少有了。从宫澈走进到自己的视野中开始，林雅眼神一直跟随着他，看着他的脸逐渐清晰，看他在自己的旁边坐下来，看他自然地递给自己水，看他仰头喝水时棱角分明的侧脸。虽然没有明说，但林雅的眼睛已经在冒星星。
　　宫澈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转头看着林雅，刚想问怎么了，但从林雅的眼睛里看到了经常在粉丝眼里看到的神情，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好喜欢你。宫澈突然有些害羞，有些暗喜，又有些不知所措，所以马上转过头去，看向前方，猛喝两口水。
　　林雅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看到宫澈不自然的样子，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忘了说话，于是为了缓解尴尬，说： “哦哦哦，那个，突然被你的美貌震惊了，都忘了说话。”
　　宫澈差点被呛到，转头看向林雅，开玩笑地说： “你才发现啊？”
　　看他臭屁的样子，林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视线不再朝向他，而是朝前望向远方： “你应该听这句话都听腻了吧。”
　　宫澈仍旧看着林雅： “夸奖的话怎么会腻呢，况且这是你第一次夸我好看。”
　　“啊？我之前没说过吗？你好看是公认的，还用多说吗？只是今天特别好看，好看到必须说出来才行的程度。”林雅赶忙夸他。
　　宫澈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睛里也充满了喜悦： “我还以为因为每次都素颜大裤衩去见你，让你觉得我很一般呢。”
　　“帅哥，那么多人说你帅，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何妨呢？”林雅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这哥怎么突然有些幼稚。
　　宫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当然重要了，身边人所组成的世界才是我们的真实世界，身边人的真实想法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要多表达、多沟通。”
　　林雅愣了几秒，说： “明白了，我以后多夸你。”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要学会觉察自己的情绪和情感，也要学会表达。”宫澈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尽量地说清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懂。”林雅看着宫澈，恢复了往日有点严肃的神情，认真地说。
　　“你明白就好。 “宫澈从林雅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心思，不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林雅其实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一直不会关照自己的情绪，也不会表达对别人的关心，甚至在对异性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情感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躲避它，隐藏它，很害怕面对它。这或许也是她单身多年的原因。宫澈察觉出了她的这种倾向，希望能帮她正视这个问题，最终能让她辨别对他的感情是单纯的友情还是有其他成分。他知道这条路任重道远。
　　补充完能量，俩人又上路了。骑到下一个还车点，俩人还了车，准备到海边走走。
　　宫澈从小在海边长大，很喜欢海，林雅在内陆长大，也喜欢海，但更喜欢山。俩人一身运动装，肩并肩向海边走去，任谁看都是一对来晨练的情侣。
　　上午的海边，人逐渐多了起来，有跑着捡贝壳的小孩儿、热衷于拍照的小姐妹、以及手牵手依偎着漫步的情侣。宫澈和林雅在外人看来像是老夫老妻，虽然挨得挺进，但没有肢体接触。
　　林雅没察觉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沉浸在海景和海浪声中，想到宫澈家乡在海边，就问他： “从小生活在海边是什么感觉呀，是会对海有不一样的感情，还是觉得烦了腻了呢？” 宫澈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前面几对情侣，一对手牵手晃晃悠悠，一对搂着肩膀和腰腻腻歪歪，还有一对明显还小，追逐打闹。他看着林雅傻乎乎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地说： “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很喜欢海边，有种回家的感觉。先别说这个，今天咱不是情侣设定吗？”
　　“啊，对啊。”
　　“但咱俩现在可不太像情侣。”
　　“怎么呢，怎么样才叫情侣呢？”
　　“前面不是有几对吗，你看看人家，咱至少牵个手吧。”
　　林雅看了看周围的情侣，想了想今天的任务，心里小小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就伸手握住了宫澈正在晃动的右手： “现在像了吧？”
　　林雅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宫澈的心抖了一下，因为比他预期的要快，一时间没有准备好。
　　“我不是没谈过真恋爱嘛，你既然谈过，就按你的经验来呗，你教我怎么做，行不行。”林雅真诚地请教宫澈，希望能写出好的约会过程。
　　“行，”宫澈说， “今天是假设俩人刚刚谈恋爱，肢体接触就先只是牵手，今天咱俩都得牵着手，可以吗？”
　　“可以，按你说的来。”林雅听话地握紧了宫澈的手。
　　“走吧，再往前走走，前面有好玩儿的。”宫澈牵着林雅的手，开始一路给她介绍沙滩上的生物和潮涨潮落的规律，以及自己小时候在海边玩儿的趣事。
　　“我小时候和奶奶一起长大，爸爸妈妈忙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奶奶带我。我最喜欢跟着奶奶来赶海了，拿着我的小铲子小桶跟在奶奶屁股后面捡贝壳哈哈，现在想起来都很开心……”宫澈回忆着美好的童年，滔滔不绝地讲着很多林雅没经历过的事。
　　“真哒，好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雅也仿佛跟着宫澈回到了小时候，沉浸式地听着故事。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沿着海岸线走了一段，林雅也逐渐由牵手到抱着宫澈的手臂，俩人越来越像一对小情侣了。
　　“你饿吗？”林雅抬起头，问宫澈。
　　宫澈看着林雅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宠溺地笑了： “走吧，咱们去吃饭。”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厦门拍戏，咱俩去店里吃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买点菜去我民宿里做吧？”林雅怕被人拍到，影响宫澈工作。
　　“可以，那咱们去菜市场买点菜，我正好给你做几道拿手海鲜。”
　　林雅一听，两眼放光，一蹦一蹦地拉着宫澈就要走： “走吧，走。”
　　宫澈看着林雅的可爱样子，口罩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快乐从眼角的细纹中跑了出来。
　　林雅在不同人面前会展现不同的样子，工作上遇到的人大多都会觉得她严肃、理性，和她能时不时约饭聊天的普通朋友会觉得她感性、温暖但疏离，只有灵魂共振的人才会看到她最本真的可爱样子，莫孜见过，现在宫澈也见过了。这不是区别对待，而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只有在她爱且爱她的人面前，林雅才会变回小女孩，轻轻松松地做自己。
　　林雅带宫澈去了民宿附近的菜市场，海滨城市的菜市场也就是海鲜市场，宫澈熟练地挑了几样，螃蟹、花蛤、蛏子，还有一些菜，就和林雅回了民宿。民宿的厨房是公用的，幸好是淡季，没什么人。宫澈熟练地开始处理海鲜，林雅在一边择菜，准备调料。菜很快准备好了，就等着宫澈炒了。林雅没事可干，就倚在门边看宫澈做饭。宫澈专注地做着饭，可能因为太久没下厨了，尤其需要集中注意力，时不时得停下来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做。林雅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有种真在谈恋爱的恍惚感，产生了居家过日子的错觉。为了防止继续沉迷，林雅转身去洗了点刚刚买的葡萄，放在小碗里，继续倚着门，边吃边看宫澈。再过去的时候，宫澈做饭做得热了，已经摘了口罩，脱了外套。看到林雅拿了一碗葡萄，宫澈放下锅铲就从林雅的碗里抓了几颗塞到嘴里，然后继续炒菜。于是林雅边吃边喂宫澈，等菜做好了，葡萄也吃完了。
　　宫澈把做好的菜一个个端到餐桌上，林雅则盛饭、摆碗筷。这么棒的晚餐，必须来点儿音乐呀！于是林雅拿出了从北京带来的音箱，连上蓝牙，开始播放歌单。这音箱的音质真是对得起它的价钱！音乐流出来的那一刻，还在厨房里收拾的宫澈瞬间顿了一下，然后满面笑容，生活的幸福感充满了他的内心。
　　“啊啊啊啊，宫澈，快来，你快来。”林雅突然激动地叫宫澈。
　　宫澈听到赶忙冲了出去： “怎么了？”
　　“你看，好美的夕阳啊！”林雅指着窗外，落日余晖倒映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天空呈现橘黄色的绝美景象，屋外天色渐暗，屋内灯光暖暖，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正在准备晚饭的二人。
　　“哇啊！”宫澈一出厨房门就怔住了，发出了赞叹。他看着林雅的背影和前方绝美的夕阳，心里再次升起了一股暖意，眼眶甚至有些酸。人在幸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走上前，和林雅并肩站在窗前，侧头望向林雅的瞬间，发现她也早已鼻尖发红，眼眶湿润。俩人伴着悠扬的乐声，静静地看着太阳渐渐消失在海平线。
　　“大自然的美真让人感动啊。”林雅最后不舍地发出感叹。
　　“是啊，我们好幸运，恰好在此时此刻、有时间、有机会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走吧，吃饭去吧，菜都快凉了。”宫澈侧头看着林雅说。
　　林雅回头看着宫澈，满眼不舍： “嗯，走吧。”
　　宫澈的厨艺真是一绝，虽然好久没做，但底子还在。林雅本就饿了一天，菜又这么香，所以胃口出奇地好，筷子一直停不下来，每吃一个菜就得赞叹一句： “太绝了，好好吃呀。”宫澈本来做完饭之后没啥胃口，但看林雅吃的这么香，也渐渐馋了起来，加入了干饭行动。俩人像两个小孩儿一样专心致志地干饭，话不多，讨论的全是菜怎么做的、味道怎么调的，然后狂吃，吃爽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哈——撑了。”林雅大出一口气，摸着肚子说。
　　“我也好饱，动一下胃都有点疼。”宫澈撑着桌子，艰难移动。
　　“走吧，出去消消食。”
　　俩人于是出门，去了不远处的海滩上。由于晚上灯光偏暗，刚走上沙滩的时候林雅一个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宫澈下意识地伸手扶她，等林雅站稳，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而是调整了下手臂的位置，更加紧地握住了林雅的手，然后一起往前走去。
　　整个过程宫澈表现得十分自然，但林雅心里却在他自然地牵起自己的手的时候，开始疯狂小鹿乱撞。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
　　俩人牵着手漫步在沙滩上，晚上的海风显示出了威力，本就体寒的林雅不自觉地裹紧外套。宫澈看到后，便伸出胳膊搂住了林雅的肩膀，并说： “冷啊，那咱回吧，回去看会儿电影啥的。”
　　“嗯，有点冷，那咱走吧。”林雅的那声“嗯”里有点撒娇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就这样，宫澈搂着林雅回到了民宿。俩人倒了两杯酒，打开投影，各自躺在懒人沙发上看起了电影。片子是随机选的，最近刚上，热度比较高。开始俩人看得还挺投入，不一会儿林雅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于是看了看表发现已经9点多了。
　　“你明天有工作吗？”林雅问宫澈。
　　“有，早上6点出工拍戏。”宫澈偏过头去看着林雅说。
　　“那早点回吧，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太感谢你了，够我写一段时间了。”
　　“没有，今天很开心，难得的放松日。我一会叫小鹏来接我，等他来了我再走。你困了的话先眯会儿。”
　　“行，走的时候叫我啊。”
　　“好。”
　　于是林雅真就睡了，要知道她平常可是个睡眠很浅的人，常常失眠，一度神经衰弱。林雅心里只是觉得难得，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困意，于是没想太多就睡了。
　　小鹏到的时候，宫澈看到林雅熟睡的样子没忍心叫醒她，就到房间里拿了被子盖在林雅身上，然后轻手轻脚走了。
　　林雅一觉睡到了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