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如梦》今自由

19、第十九章

　　丞相的寿宴渐近了，京墨心里打鼓，拿不定注意，遂起笔写信快马送到巴蜀，请父亲母亲帮忙参详。
　　巴蜀赵王府内，赵王妃正摆弄着院中花草，指挥小厮搬搬扛扛，浇水施肥，她最是爱护这一方花园，她的女儿京墨在家的时候，有一半时间在这里打发，偶尔站在池塘边喂鱼，烈日里常躺在樱桃树下月季花墙边，看着话本子打盹，不一会就闻着花香沉沉睡去，赵王妃极疼爱这个女儿，所以对这个花园更是上心，细心打理，让女儿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能闻见花香。
　　正忙着，也不知道赵王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隔着半米远，拘起宽大的袖子，悠悠的杵在那里，旁边小厮女婢见眼色也都不露声色，各自忙着，这种情况他们已经见了太多次了，赵王妃啥都好，就是不禁吓，每每总是被吓得花容失色，赵王在外严肃、一丝不苟，回来总喜欢捉弄他这个心尖上的女人，他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赵王妃的左肩，不出意外她会向左边转头，他很笃定，已经很多次了，没料到赵王妃只是肩轻抖一下，一双温润的手已经搭了过来：“老头子，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孩子，都多少次了，也不嫌腻。”
　　“嗯嗯嗯….有长进啊，诺，女儿的信。”赵王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件，还没有拆封，赵王妃接过女婢递来的手帕轻擦拭后接过信件坐在石凳上，赵王也顺势坐在旁边，一人拿着信的一角，细读起来。
　　信上京墨将昌顺干旱，赵冲入狱之事一一详写，并将丞相贺寿之事的疑虑述之。赵王表情逐渐严肃，眉头紧皱起来，他近日事忙，只听到京墨在此案中有所牵涉和助推，却不想竟然是主事。细想也符合常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自幼自幼聪慧，胆大但也过于刚直，有小计谋却无深虑，他低喃：“这可是丞相，这事只怕没这么快就过去了。”
　　赵王妃握住赵王的手:“女儿年少不知深浅，也可理解，待她回来，细细叮嘱，也就行了。”
　　赵王点头“嗯，等事情差不多，就向皇上请个旨，让她回巴蜀来吧，还是得在身边才放心哪。”随即起身回书房，回信到：吾儿京墨，今知你在京中之事，为父甚为忧心，还望吾儿往后谨言慎行莫要再生枝节，至于丞相寿宴，想圣上态度已明，可去，备上厚礼，礼到人退，礼数周到即可，切忌在发冲突。望早日回蜀。
　　丞相府侧门外，皇后身着素衫，头戴斗笠，乘一柄银边流苏轿撵悄然而至，身边宫女小琳警惕的左右而视，随即扶着皇后快步走进府内，门外侍卫则快速关门，警醒的守着。
　　“父亲…”
　　“月儿….不，皇后娘娘”赵衡正要行礼。
　　皇后立马搀扶“父亲，女儿是悄悄来的，没有别人，不必如此拘束。”
　　“私自出宫，不妥啊，别被人看见。”赵衡走到门前，贴耳听有无异响。
　　“女儿都打点好了，很是谨慎，此行是为弟弟来的。”皇后说道。
　　“冲儿，一晃都进去数月了。”赵衡道。
　　“我近日揣测皇上心意，冲儿应是不会处斩了，当日只说择日处斩，很是模糊。后续也再未提及此事，想来风波已经过去了。只是不知何日弟弟能出来。”
　　“是啊，只是已说斩，可在狱中拖着，要是想出来，得经年之后了，否则不是打了皇上的脸。”
　　皇后微微点头，叹了一口气“是啊，弟弟总托信说狱中艰难，污浊恶臭，已许久不见太阳，迟迟不得出来，郁闷激愤，说是不如死了算了。”
　　“府内也收到了，常年待在那种地方，谁都受不了啊，何况，何况，冲儿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赵衡说。
　　“我今日就为此事而来，现在风声也没有之前紧了，过几日就是您寿辰，要不打点打点，好歹让弟弟回来沐个浴什么的。”
　　“不妥，不妥。叫皇上知道，可是欺君那。”赵衡连连摆手。
　　“俗说这人活一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难倒要弟弟痴了、傻了在牢里….”皇后连忙说道：“况且是您的寿辰，一来弟弟可以回来团聚团聚，咱们多多安慰他，好让他在牢里有个盼头，二来寿辰宾客众多，混迹其中，正好掩人耳目。您难倒不想弟弟吗？”
　　赵衡思考良久，女儿说的话不假，等皇上开恩，也得过上好几年，冲儿这样挨着，是需要寄托些希望的。安排的圆满些，就半个时辰，应是没有太大问题。随即点头，对皇后说“月儿，你自幼聪慧细致，这事就交给你办吧。务必慎之又慎那。”
　　皇后点头，算着已耽搁许久了，便匆匆移步回宫了，马车里，小琳问道：“娘娘，这会不会还是太过冒险了。”
　　“我且问你，这后宫中那个宫里的宫女奴才最惹人羡慕？”皇后说。
　　“当然是咱们宫了，娘娘您位分最高，奴才们也有光，况且咱们宫里的赏赐在后宫里可是独一份呢。”说罢小琳脸上都隐隐得意。
　　“父亲以德得人心，清流追随。可这朝堂之上，也不止清流，有些人情维护，得靠钱财，这后宫也是，先有利才有义。弟弟几乎每次进宫都会带上不少，不然你以为，我掌管后宫多年，迟迟无子嗣，大臣们为啥在朝堂上从不提及…..哎，希望哪，我这肚子争气，来个小子，解一解我赵家的困顿….”
　　小琳安慰道“娘娘莫心焦，许是缘分未到，接赵公子之事，我会安排妥当的。”
　　次日，小琳携两宫女来到暗牢，一人提着一大号盒子，领头的守卫一看就满脸堆着笑，殷勤的迎上来；“哎呦，二位姑娘又来看赵大公子啊。”
　　小琳很是客气的说“嗯，担心公子夜里凉，送些衣衫还有些吃食来。班头辛苦了，也给您带些吃食。”
　　“真是客气，客气了，不过姑娘知道规矩，这食盒还是得例行检查的。”班头说道。
　　“当然，当然。”说罢便将放置检查桌前，一一打开，都是些吃食、衣衫无疑，当两个盒子最下一层抽开时，小琳用上盖遮挡了一下，微笑着看向班头，班头的眼睛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微张，两锭金子赫然在里面。小琳凑近班头将金子塞进他手里，低声说：“一锭是给班头您的，一锭是给明天值守的，明天老爷子寿辰了，让公子去孝敬孝敬，您看这事…”
　　“这个….”班头接过金子的手犹豫了“这兹事体大，要是这赵公子出去就再不回来，我们可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班头放心，不会的，到时候，您找个信得过的，和公子一起乔装乔装，直接到府上，完事在送回来，保证不会出岔子。”
　　“那这其他牢犯可都看着的，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去吧。”班头还是犹豫不决。
　　“没事的，明天我让府上多多送些美酒佳肴，里面放点东西保证让他们美美睡上两个时辰。”
　　“行吧…….”班头看着手里的金子，犹豫的说道，不是班头没有原则，实在是丞相府给的太多，他都当上班头了，月例不过三两碎银，一锭金子，可以在京都买一座大宅院还有颇多剩余了，就干这一回，听着也靠谱，能出什么事。
　　赵冲知道明天要出去放放风，吹吹干净的风，美美洗个澡，实在是让人振奋：父亲终究是放心不下我的，想来再过不了个把月，也就出去了，像从来没这事一样。他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巡防的那个时辰了。生生坐了一夜。
　　天渐渐亮了……正午了，牢里没那么湿冷了，怎么还没人来接，难倒是出了什么岔子，不会的，计划的如此详密稳妥，能出什么事。
　　“起来，起来，开饭了啊”巡防的猛击着锣，声音震的脑袋像被十只苍蝇环绕“今天算你们有福了，丞相府办寿，拖赵公子的福，送来食盒。”牢犯们一听来了劲，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顿好饭了，个个笑着谢谢赵公子，连平常最看不上赵冲的刺头也对他拱拱手。
　　赵冲现在哪管那么多，他看着大快朵颐的其他牢犯，只希望赶紧倒下，菜里的迷药下的刚刚好，刚吃完，就都沉沉睡过去了。牢狱递进来一套衣服，让赵冲麻利换上，再贴上假胡子，换个发型，咋一看还真看不出。马车行驶在路上，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让赵冲回到了三月前，还没有进暗牢的时候，他内心百感交集，有欣喜有担忧更有恐惧，恐惧的事，自己还要在暗牢待多久，三年、五年、还是，他不敢想，要是这样不如死了算了，但父亲、姐姐这么有能力，不会让自己待太久的，他反复安慰自己。
　　丞相府外，马车堵的水泄不通，士族官绅三三两两进入会厅，京墨有些忐忑，青霜安慰到，“公主不必太忧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是来贺寿的，又不是来挑事的。”
　　“这就到了？”京墨打开帘子一看“哎，哥哥们的马车也在，有哥哥们在，心里也安稳了许多。”京墨欣喜的说，随即好奇的左右看：真是热闹。“咦，那个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像是……”京墨放下轿帘，嘀咕到。
　　“谁呀？”青霜疑惑的看着京墨。
　　京墨再次掀开帘子，什么人都没有，许是看错了，今天人这么多，眼花也是有的。随即揉揉眼睛，轻声说“没事，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