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和爱情我都要！》暴躁阿狐

21、牵牛花与树干

　　林为安拿筷子尝着菠萝牛肉披萨，松软但外层薄脆的饼皮加上咸蛋黄流心的黄金边，一下子就彻底把他从下午的沉闷中拉了出来。因为披萨的个头不大，虽然两人留了半个披萨给他，但是并不感觉到撑，只觉得满足。

　　他夹起第二块披萨的时候，叮铃声再次传来，鲸鱼抢先举手，着急请缨出战：“姜姜，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姜以宁目送着他把炸锅取出，稳稳当当地跑回来，熟练地爬上椅子。轻轻用手拿着纸托盘的两边，像一个小升降机，慢慢把披萨拿了出来。

　　在烤热之后，榴莲和芝士融合在一起，这个披萨的边是红薯黄金边，橙黄色和淡黄色和谐地搭配在一起。

　　鲸鱼的眼睛都快贴在只剩下一块的披萨上，不舍地盯着，口腔里不断分泌着唾液，叫嚣着想吃想吃。

　　随后他一狠心一闭眼，把披萨向林为安推去，左手捧心，右手前推，扁着嘴开口：“安安，快吃吧！趁我还没有反悔！”

　　下一秒，披萨尖尖送到他嘴边，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叉子上的榴莲心，随即另一只眼睛也急忙睁开，他转头看着拿叉子回来的姜以宁、还有把榴莲叉在叉子上的林为安，他扭捏地接过叉子，小口小口抿着，开心道：“呜呜，谢谢姜姜和安安！”

　　林为安因为这一出，回忆里对榴莲的抵触少了许多，他再次拿起筷子，试探地往嘴里送。刚刚感受到它的绵密，旁边就放上了一瓶水。他偏头看向手的主人，对上了一对关切的杏眼，和微微皱着的眉头，仿佛他在遭受什么酷刑。

　　嘴里漾开的清甜，和现在感受到的一切，让他下意识地嚼了几下，意料中的难以下咽没有发生，反而陌生的清香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笑了笑，说道：“鲸鱼果真说的没错，榴莲真的好吃！”

　　姜以宁松了一口气，鲸鱼倒是把早已干净的叉子从嘴里拿出来，开心道：“对吧对吧！姜姜还担心送错披萨呢！”

　　听到鲸鱼这话，林为安倒是反应过来：“师姐，我记得你们中午的经费是不是全吃光了，那这披萨是——”

　　姜以宁摸了摸鲸鱼的头：“许言姐给我的报酬太多了，鲸鱼又这么乖，这属于来自姐姐的适当奖励。”

　　鲸鱼满意眯眼点头，说道：“没错！只要我表现好，姜姜时常奖励我！”

　　姜以宁补充道：“所以，师弟今天可是沾了鲸鱼的光，鲸鱼今天摄影课表现很好，得了三朵小红花！”

　　鲸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姜姜说了，上门做客要带礼物的！中午太开心了，就忘了！”

　　林为安眼角上挑，嘴角勾起，说道：“那咱们可算是朋友了！去朋友家做客，以后不必这么客气，而且中午的菜都是你们买的啊！”

　　鲸鱼摸摸脑袋，眼珠转了转，想了想，然后看向姜以宁，见姜以宁点头，开心道：“是哎！”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隐隐有星光闪烁。林为安叉着榴莲披萨，总觉得，好像有一颗星星偷溜到他的心底，要不然，他怎么一点都不想在夜色里打开电脑盯文献，而是贪恋光明呢。

　　姜以宁看了一眼手机，七点半了。

　　她看着在林为安沙发上坐着看大耳朵图图的鲸鱼，问道：“鲸鱼，妈妈等下要回来了，咱们回家吧，回家继续看！”

　　鲸鱼恋恋不舍地起身，抱住她的腿：“姜姜，是不是要说明天见了。”

　　姜以宁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轻柔地说道：“鲸鱼，等妈妈回来我才会走。你想啊，明天我们又会见面，见面是一件多么让人期待的事情啊！而且你跟妈妈一天没见了，是不是应该和妈妈一起玩了。”

　　鲸鱼把头搁在她肩上，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还是不舍地开口：“两天已经过去一半了，好快啊！”

　　“我还觉得时间过得慢呢，等鲸鱼长大，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坐过山车了！我还没坐过呢，等着鲸鱼长高了陪我！”

　　“好！”

　　在每一次说再见的时候，最大的安慰就是，我们还会再见。

　　林为安本来在餐桌上看文献，听见姜以宁的声音，看着沙发一旁抱在一起的一团，眼前的文献好像也糊成了一团，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看去。听到姜以宁安慰鲸鱼的话，还有鲸鱼肆无忌惮的说不想分开的小肉脸。只有外面的黑夜知道，那时候他眼里的光，比外面的星星还要闪耀。

　　林为安见两人起身，鲸鱼朝他跑过来，抱了抱他的胳膊，撅撅嘴说道：“安安，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以后要常常找我玩啊！”

　　林为安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嘴，说道：“我们不是邻居吗？一推门就能看到。”

　　鲸鱼双手往身后一背，老成道：“好多人天天在一起也不熟的。”

　　认识两个周但是今天刚熟的林为安和姜以宁：好像被内涵了。

　　对面的开门声响起，姜以宁牵起鲸鱼的手，两人跟林为安道别，拉开门，和对面还没关上门的许言刚好对视。

　　许言惊讶道：“我说，平时都会给我下班拥抱的小朋友怎么今天没出来？原来是去为安家做客了呀！”

　　“妈妈！”小炮弹冲进了妈妈怀里，林为安和姜以宁对视一眼，默契地笑笑。

　　鲸鱼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和姜以宁、林为安说再见。门关上还能听见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和许言说今天有多开心，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披萨。

　　姜以宁扶了扶肩上的包，也和林为安道别：“师弟，那我也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为安却也蹲下换鞋，拿起钥匙：“我送送师姐，顺便消消食。”

　　两个刚熟的人缺少了一个鲸鱼，姜以宁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一点点尴尬，脑海里拼命在搜索聊什么好。

　　倒是一旁的林为安主动开口：“师姐周末都会过来吗？”

　　“对。”

　　气氛再次尴尬，姜以宁赶紧开口：“师弟，你是专门学过做饭吗？”

　　“不是，之前跟我外公一起住，外公年纪大了，对味道把控不准，经常让我试味道。后来外公身体不好，之前看得多了，就尝试着自己做。”

　　“外公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现在在家里养花看鱼。”

　　“那就好。”

　　两人的对话被吹散在晚风里，到了楼下，天色显得更加清晰，浓郁的紫和如墨的灰之间弥漫着淡淡的粉，还有一点飘忽的白点缀其上。既压迫又瑰丽，像是凋谢的红，又像是席卷的黑。

　　姜以宁看了眼天色，觉得如果她和小师弟的熟悉程度用颜色形容，大概就是这般吧。

　　小心翼翼的试探，交杂出一点点粉，像是好的开始，但是总体来看还是一团乌漆和一卷紫意，泾渭分明，交集的粉也显得是一条银河，两人在鲸鱼这个鹊桥上短暂交汇，有了好的碰撞，但是迟迟没有进展。

　　顺着姜以宁的目光，林为安抬头，望着斑驳的天色，伴着轻声作响的叶片，像是一场华丽舞会后的谢幕，盛大又怅然。

　　“小师弟，不必送了，我车就在前面，回去早点休息！哦对了，ppt模板你需要我回去发给你，但是师门秘籍，不外传哦！”姜以宁的长马尾被吹起，额前的头发也尽数拢后，那一刻，像极了一个女游侠传递武功秘籍。

　　“谢谢师姐，以后师姐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林为安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眼睛，眼中也染上了些笑意。

　　“说到这儿，师弟你看文献的时候，怎么看那么快的？”姜以宁顺杆儿往上爬，她怕下一次，自己就张不开嘴了。

　　“师姐，我并不是看的快，而是上一些我不感兴趣的课，或者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在看文献，看多了自然就有了思路。而且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实现思路，其实第一遍根本不需要我细看文献，只需要我总结数据来源和方法即可。我会在最后成文的时候，再去看对应的部分，以找到合适的语言措辞。”

　　姜以宁点点头，方法她和小师弟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她太懒了，看文献属于要么猛看，要么不看，对学术的热情十分间歇。

　　果然，天才的养成背后是需要汗水和努力。

　　“小师弟，有你真乃师门之幸！太厉害了！”

　　姜以宁眼中的真诚和夸奖都快溢出来了，而且脸上丝毫没有嫉妒，只有坦然。

　　林为安开口：“其实师姐，我——”

　　“小师弟！我真的是在夸你！要是我，我反正做不到，你以后只管努力，方老师说了，让我照顾好你！你放心，咱们师门不搞内卷那一套！”姜以宁以为林为安的停顿是要表达谦让，林为安闻言笑笑，他想说的是，他一点也不喜欢科研，他只是喜欢较劲罢了。

　　但是对上姜以宁一副信誓旦旦要保护我门独苗的样子，他又说不出口了，转而问道：“方老师找你了吗？”

　　“昨天晚上有发微信给我，说你从小就努力认真，让我不要有太强的危机意识，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来就好。方老师还夸奖了我的ppt，说有时间可以我们多交流，另外，像之前嘱咐清韵姐她们一样嘱咐我，好好照顾师弟。”

　　林为安站在晚风里，突然明白为什么外公非要他选择方文远，不是因为南城大学是他的母校，而是因为，方文远和他的学生，确实是他最好的归宿。

　　林为安就像一块孤傲的光秃秃的树干，他只想快快长高，并不想长出枝条，结出绿叶，他只想在风中岿然不动。

　　以前的他像是在森林里，光秃秃的树干只会引来伐木工。久而久之，其他树木长高后，总有一天会伸出枝叶争夺他的阳光，他再也无法长高了。

　　而现在，他像是活在了牵牛花丛，他不抽出枝叶也没关系，牵牛花并不在意。他可以继续孤傲，也可以羡慕牵牛花的生机盎然，主动抽出枝条，发出绿芽，让自己可以光合作用获取更多生机，也可以让牵牛花去到更远的地方。

　　姜以宁看着发愣的林为安，晃了晃手，轻声问道：“师弟，你是不是累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林为安回过神来，并未否认，却也没应下，说道：“师姐注意安全，等师姐出去我再回去。”

　　姜以宁点点头，朝他摆摆手。一抹亮黄色再次出现的时候，林为安如夜色的眸中，也闯进了点点光亮。

　　姜以宁晃了晃手，喊道：“师弟，我走了！”

　　林为安也举起手晃了一下，直到亮黄色消失后，他也转身迈入夜色。他想，鲸鱼说得对，明天也是令人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