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兮君亦然》逸妍

24、第 24 章

　　“你怎么这个表情？”周轻飏疑问。
　　即使是在穿林堂见过这个铃铛也很难保证别人就没有，再者就算这个是乔习清的也最多说明他来过这里，并且幕后之人想要他们知道乔习清的行踪。

　　幕后之人会不会是乔习清，他不敢妄下定论，或许是怀着当年的恩情，也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的相处教导。
　　如果说，乔习清是那个妄图打开墨离封印的人，想要霍乱苍生的话，周轻飏是绝对会质疑的。

　　现在漠城的情况可以说是，既在他们意料之内，也在他们不敢想的一面。

　　“这个铃铛，”安沉雪缓缓开口，考虑着怎么表达才不会让周轻飏误会，最后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我在鹰怪身上看到了，当时我认出了铃铛抢了过来，但是那股力量突然出现，铃铛就消失不见了，同时鹰怪也不见了。”

　　周轻飏听了安沉雪的话，沉默不语，陷入了人思考。
　　但令他意外的不是乔习清被保护得很好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而是他的沉默思考在安沉雪眼里却变了意味。

　　“对不起。”
　　于是安沉雪对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嗯？对不起我啥？你干啥了？”
　　“现在才告诉你。”

　　说真的，像安沉雪这样清风霁月的人突然委屈巴巴地道歉，周轻飏有点受不了，尤其他还很喜欢他。
　　冲击力有点儿大。
　　他突然就升起了恶趣味，安沉雪委屈的机会可不多。
　　于是周轻飏说：“为什么？”

　　话语越减短，带来的杀伤力越大。
　　但其实周轻飏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比较有气势。

　　安沉雪也成功地认为周轻飏生气了，闷着个头不吱声，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周轻飏：“为什么不知道？”
　　这他是真的好奇了。

　　安沉雪说：“我当时……”他下意识地就不想让周轻飏知道，但又觉得不能不让他知道，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现在却是不得不解释了，“铃铛是师尊的。”

　　“我知道。”周轻飏说，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我看到过师尊非常仔细地擦拭铃铛，那时候铃铛上带着血。”
　　“？！！”

　　安沉雪继续说道：“那血是师尊外出除妖沾上的。”
　　“一个清洁术的事儿，师尊为何要将血迹留到回来亲自擦拭。”周轻飏问道。
　　“只能说明师尊非常在意铃铛。”安沉雪说。

　　亲自擦拭，意味着珍重；可又为何要带着铃铛外出，留在家里不才是最安全的吗？
　　周轻飏追问：“所以呢？”

　　安沉雪说：“鹰怪绝对没有本事从师尊手中夺走铃铛，而且当时我拿走铃铛时，鹰怪十分生气。”

　　周轻飏这会儿想明白了，接上话说：“鹰怪也在意铃铛，它最后还说‘你们害我’，必然是遭人陷害。”
　　安沉雪道：“按照师尊对铃铛的在意程度，如果铃铛是他的话，只能是他自己给了鹰怪。”
　　“所以你不想告诉我？”

　　话题又饶了回来。

　　“对不起。”
　　安沉雪又说了这三个字。
　　“没有对不起。”周轻飏说。
　　“不用对不起，也没什么对不起。”周轻飏又重复了一遍。
　　安沉雪说，“没有下次。”

　　“师兄，你要知道，我永远相信你，永远爱你，唯一爱你，你不用道歉，也不必道歉。”
　　周轻飏从来都只是说“喜欢你”，这样直白的“爱你”还是第一次。

　　安沉雪被周轻飏的这一番话砸的不知所措，不知方向。
　　他是师兄，他要保护师弟。

　　他想宠着周轻飏，他想要周轻飏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模样。
　　现在周轻飏剖心置腹突然而来的告白，然他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
　　师尊无论是在二十一年前的陈年往事中，还是墨离封印松动的现在，都深深的参与其中。

　　或许是正义的一方，也或许是意图不轨的一方。
　　他不敢去赌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因此也就不想让周轻飏看到黑暗的一面。
　　乔习清对周轻飏和安沉雪恩重如山，如果事情发展到了最后，发现乔习清确实是做出了违背苍生的行为，安沉雪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他想让周轻飏永远活在阳光里。
　　可他又凭什么替周轻飏做决定。
　　“对不起。”安沉雪很懊恼，很想回到过去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我比任何人人都要爱你。”他如是说。

　　周轻飏将安沉雪拥入怀中，手掌抚上他的脊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在他看来，只要是这个人，那就永远没有错。

　　安沉雪轻轻环上了周轻飏的腰，心底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否则他自己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两人相依相偎的时间地点可能看起来都不太合适，但总是情不自禁。

　　周轻飏突然打破了温馨，“所以......”
　　安沉雪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他吗？”

　　周轻飏问的小心翼翼，安沉雪猜的很对，他不愿意去这样去猜测自己的师尊。
　　安沉雪说：“阿飏，我们不该猜测，但不能不去猜测。”
　　乔习清于他们有恩，不该去猜。
　　但事关重大，不能不猜。

　　铃铛只有乔习清能拿到，出现在鹰怪身上，又出现在这里，是想告诉他们什么吗？
　　那......那股力量是否也来自乔习清？

　　两人松开了怀抱，重新审视着这间屋子。
　　凌乱不堪。
　　看起来是被人为破坏的。
　　然而两人将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痕迹。
　　只有这个铃铛。
　　师尊到底想告诉他们什么呢？

　　二人出了院子才想起来贺德福还躺在门口呢。
　　周轻飏说：“给他叫起来呗。”
　　安沉雪“嗯”了一声，一掌打在贺德福身上。

　　贺德福猛地咳个不停，挣扎他那迷茫又苍老的双眼，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周轻飏和安沉雪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把他从地上抬了起来。

　　贺德福望着眼前的农家小院，很久才说道：“我们怎么来这儿了，我不是说要带你们去看邪祟吗？”
　　安沉雪问：“你知道这是哪里？”
　　贺德福深深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周轻飏说：“那你就长话短说呗。”

　　贺德福却没有接上周轻飏的玩笑，“二十一年前......”
　　熟悉的开头，熟悉的二十一年。
　　“乔家争权，宁公子卷入其中，不甚入魔，这里是他的疗伤之地。”
　　“！！！”

　　周轻飏想过这里跟宁修之有关，但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宁修之的疗伤之地。
　　那他们这样跟进了魔主的老巢有什么区别？
　　还在人家的地盘东翻西找。

　　“你如何知晓？”安沉雪垂眸看着贺德福。
　　“当年宁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他入魔后无处可去才找到我。”
　　周轻飏问：“为什么告诉我们？”
　　就这样告诉他们，他跟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头勾结，还为他提供避难之所。

　　贺德福说：“我相信二位。”
　　周轻飏道：“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吧，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们？”
　　贺德福苍老的眼神毫无犹豫地落在安沉雪身上：“我看安公子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什么。”
　　又是长得像一位故人。

　　“是谁？”周轻飏被人吊着胃口真的快难受死了。
　　贺德福却道：“你会知道的。”
　　那就是不说。
　　周轻飏气得牙痒痒，想咬人，啊啊啊。
　　为啥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呢？
　　迟早都知道，那为什么现在不能知道？
　　“算了，爱说不说。”

　　贺德福又问：“二位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呢？”
　　“你带我们来的。”周轻飏说。
　　贺德福没有反驳，这里确实只有他知道。
　　但是他没有问他为什么没了记忆。

　　“我带你们去看看城里的邪祟吧。”
　　周轻飏意外贺德福的坦然接受，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已经很多次了，他会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

　　说到邪祟，周轻飏道：“到底是什么邪祟，连修士过半的漠城都解决不了。”
　　贺德福说：“没人知道，只有我和小凌知道。”
　　安沉雪说：“小凌是那个小伙子？”
　　贺德福说：“对，他是我儿子，贺凌。”
　　安沉雪说：“为何不告知城中修士，人多力量才大不是吗？”
　　贺德福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这次贺德福带着他们走了相反的方向，一路左拐右拐，右拐又左拐，再次展示了贺府的财大气粗。
　　“唳——”
　　一声惨叫传来，周轻飏和安沉雪愣在了原地。
　　这叫声，是鹰怪。
　　可鹰怪不是死了吗？
　　它可以让被吸干了血气的小鸡仔“起死回生”般的站起来，总不能也能让自己“活”过来吧。

　　随着贺德福打开紧闭着的门，周轻飏和安沉雪几乎是瞬间就能确定里面的就是青阳镇出现过的鹰怪。
　　“唳——”
　　鹰怪又是一声仰天长啸，带着无尽愤懑。

　　也对。
　　毕竟眼前的这俩人曾经“杀”过它一次，任谁都没有好脾气。
　　它狠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周轻飏和安沉雪，浑身的羽毛仿佛都竖了起来，随时准备战斗。